宋彪的沖陣,就是想速戰速決,撕裂他的陣型,猶如鋒利的矛,而馮正非但不躲,反而選擇以守代攻。
在他的一聲令下,身后兩萬軍隊,同樣拉開了陣勢,大量的盾牌手,手持盾牌佇立著。
馮正就要以守勢,好好挫一挫宋彪的銳氣,兩軍交鋒,剛開始的士氣最為高昂,倘若不能將其壓下去,就算后面慢慢消耗,終究還是落入下風。
這一仗,就是矛與盾的較量,看看誰才是最強之矛,或是最強之盾。xь.
馮正軍隊陣勢擺開,雙方大軍在各自統帥的注視下,如同兩股潮水一般,直愣愣的沖撞在一起。
雙方廝殺,戰事激昂,這次的碰撞,整個地面隱隱都在震顫,誰也沒有占據上風,陷入了僵持。
這種僵持看似不分上下,實則雙方都頂著莫大的壓力,帶頭沖鋒的陳彬,猶如一把利刃,反復沖殺,想要撕裂對方陣線。
哪怕他的刀下,已經砍殺數十名兵士,但以守勢為主的寧州兵,手持盾牌立刻補了上來,將好不容易勉強打開一點的局面,再度填平。
這種僵持,實則都是建立在雙方不斷增加的傷亡下,撐的就是心里的一口氣,想要破局,就得看誰的氣被破,只要出現一點問題,就能立刻破局。
但隨著雙方的廝殺,傷亡不斷加大,宋彪、馮正二人的臉色,都浮現些許凝重。
在馮正看來,本以為對蘇祁安的三州軍,有足夠多的了解,但只有真正交手,才知曉眼前之軍,是不容小覷。
馮正這般想法,宋彪心里也是如此,薩爾德的榮兵,他都絲毫不懼,而且也曾和十萬援軍交過手,心里也有了一些判斷。
實力不錯,但并非不可敵,可這次和馮正的兩萬寧州兵交手,一下子讓宋彪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失誤。
看似這批援軍和之前的十萬援軍差不多,可真交手了,才明白,這批寧州兵的實力很強,特別是防守能力,哪怕換做榮兵沖鋒,一時半會也很難沖破撕裂陣型。
這種交鋒,短時間無法分出勝負,但又無法立刻撤兵,雙方都在勢頭上,誰要先撤,便意味著敗亡。
可宋彪清楚,就算第一師悍不畏死的沖陣,但終究在兵力上處于劣勢,如果不能打開局面,還這般僵持,別說追上逃竄的薩爾德,恐怕第一師都得搭在這里。
宋彪目光閃動,下一刻,雙眼一凝,對著手下下令。
「傳令,讓箭車出動。」
手下聽聞,臉上帶著幾分驚色,這時候動用箭車,在這種僵持態勢,很難保證沖陣兵士的安全,畢竟是遠程協助,在精度上,很難保證只射殺寧州兵,而不傷到自家兵士。
宋彪搖頭道,「讓箭車拉到最遠距離,針對寧州兵的后衛,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能夠保證陳彬他們的安全。」
「而且,你們都忘了,箭車的研制就是為了配合騎兵的沖陣,訓練終究是訓練,遠非真實戰場可比,如果連一試都不敢,還不如趁早放棄。」
箭車的出現,就是為了給騎兵作戰尋找一個新的進攻方向。
能在騎兵還未沖殺之前,頭頂之上,就有箭矢提前一步,落在他們身前,給予敵軍大量殺傷,同時也是給騎兵的一種掩護。
想要達到這種配合,就必須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和默契,如果經驗不夠,很可能頭頂箭矢沒有對敵軍造成大量殺傷,便傷到了自家騎兵,那就得不償失。
想達到步調一致,戰場就是最好的訓練場,哪怕期間可能會出現誤傷,但絕不能因為害怕,就畏手畏腳,否則還不如,直接和蘇祁安提出來,選擇放棄。
宋彪的話,就是點醒了手下,手下連連點頭,隨即轉身離去。
不一會,后方一字排開的箭車,接到命令,調整角度,在指揮手的示意下,一聲令下。
嗖!嗖!嗖!
無數根箭矢朝著天空而去,而后呈現一種拋物線,最終落向激戰的軍隊中。
第一次的試射,雖然命中了寧州兵,但角度太高,大部分落空,全落在寧州兵的后方。
看著這幕,箭車營立刻改變調整角度,填充、瞄準,而后又是一輪試射,這次的效果,明顯比上次要好的多,命中率達一半以上。
宋彪臉上掛著笑容,忍不住大喊一聲,「不錯,干的好。」
在這種鼓舞下,箭車營又一次調整角度,再度瞄準,發射,箭矢破空,這一次,命中率達到七成。
有了三次的調整,接下來就是多輪連發,頃刻間,陣陣箭雨劃破交戰兵士的頭頂,落在寧州兵的后衛之中。
在這種輸出下,寧州兵的后衛,死傷一片,哀嚎聲陣陣,別看寧州兵以守為主,但不代表人人都手持盾牌。
畢竟,誰能想到,宋彪的箭車能夠達到如此遠的距離,能夠將他的后衛軍隊,納入攻擊范圍。..
早在箭車營開始的試射,馮正便意識到不對,第一時間迅速抽調,部分盾牌手后移,甚至命令后衛軍隊改變位置。
可箭車營的試射來的太快,哪怕下達了命令,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五千來人的后衛軍隊,在這種箭雨攻擊下,傷亡了幾百人。
這還只是片刻時間,要是繼續下去,恐怕傷亡過半,都不是不可能。
馮正還是小覷了宋彪的箭車營,但他并非沒有辦法,迅速對著激戰的前鋒軍隊下達命令,讓他們保持節奏,交替掩護后撤。
宋彪不是想依靠箭車營,對他給予大的傷亡,馮正便調整距離,讓軍隊后撤,在這種調整下,箭車營也得相應改變距離。
如果繼續按照原先的角度,很容易誤傷到自己人,角度改變,就需要時間,而這就是馮正想要的。
除了延遲箭車營的進攻速度,減少己方傷亡,同時,命令后衛的弓弩手立刻反擊,同時讓兩翼的軍隊出動,直奔宋彪的箭車營。
所謂守勢,不代表全軍被動防守,而是審時度勢,根據戰況,迅速調整部署,合理安排運用戰術,才能在戰場上立于不敗之地。
馮正的果斷調整,的確給予了宋彪一些壓力,他的眼神凝重,知道這次是遇到了高手,想要速戰速決,怕沒那么容易。
但宋彪就此放棄,絕不可能,在戰場上,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放棄。
看著改變陣勢的寧州兵,宋彪同樣下令,相應做出改變。
讓箭車營迅速調整,同時也派出兩翼軍隊前去阻擊,而他的中軍營前移,這可不是故意找死,而是給予激戰的陳彬等兵士信心。
同時,以身作則,讓手下將領知道,他宋彪會與第一師共進退。
主帥能夠身先士卒,以身作則,往往能夠激發兵士更大的作戰潛能,更能不顧一切的沖鋒,這比任何鼓舞的話,都要深得人心。
宋彪的中軍前移,讓馮正眉頭一挑,但很快恢復平靜,他臉上掛著笑容,下一刻,他的中軍營也是緩緩前移。
意思很簡單,宋彪敢以身作則,他馮正也是如此。
別以為他只是大監,大部分以監軍身份出戰,就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是所有的大監都怕死,也不是所有的大監都無用,他馮正就是一個例外。
馮正敢這么做,自然不是逞能,而是經過周密的分析考量得來。
別看雙方交手激烈,但兵力滿打滿算不過三萬來人,相比較動不動十多萬的大戰,他們這般兵力,多少顯得有些小打小鬧。
且此地是平原,無論是自己,還是對方,有任何的舉動,基本上都會被發現,想要趁亂搞一些陰謀,或者亂中取勝,突襲中軍,砍下他的腦袋,基本不可能。琇書蛧
除非他的中軍營全部死完了,要么他被好幾倍的大軍給團團包圍,否則,就憑這萬人,想取他的命,根本不可能。
雙方戰事愈發焦灼,反而讓馮正心里愈發明白,無論是他還是宋彪,單靠手下這點兵力,想擊殺對手,都不大可能。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戰況只會對馮正越來越有利,他出現的目的,本就是阻攔宋彪的追擊,哪怕宋彪后面想出什么奇招,又或者身后又出現大批的援軍,對馮正來說,他也贏了一半。
前者,他能保證自己不死,后者即便有援軍出現,那他也有足夠多的時間撤離。
他可不是薩爾德,對戰場變化的感知,比誰都強,想要騙過他,哪怕是蘇祁安也做不到。
雙方的這種激戰,正如馮正預料的一般,過去了整整半個時辰,誰也沒有拿下誰,而且還處在僵持消耗中。
半個時辰內,雙方的傷亡基本上保持在一比二左右。
宋彪的萬人,傷亡三千多,而寧州兵則是六千左右。
看上去,是宋彪占據了優勢,但這只是前期的消耗,隨著后來馮正迅速調整部署,原本被箭車營打的有些措手不及,現在也慢慢穩定下來。
哪怕中間,宋彪用奇兵,突襲他的中軍營,甚至是繞后,最終都被他的手下給殲滅。
當然,不止宋彪安排奇兵,馮正也是如此,但結果一樣,無論是沖擊中軍,還是想來個反包圍,都被宋彪從容化解。
可以說,這一戰,他兩算是遇到了勢均力敵的對手,完全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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