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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兩側的衙役們,心里腹誹,“剛才也不知道誰要耍官威,現在倒好?怪起我們來了。”
衙役們趕忙上前,一陣手忙腳亂后,將蘇祁安三人身上枷鎖取下來。
周奇縣令揮了揮手,衙役們紛紛離去,站在身后的鐵牛、水生,同樣轉身離去。
大堂內,只剩下周奇、蘇祁安。
周奇滿臉堆笑,將蘇祁安迎來上座,一臉諂媚著,“是本官管束不嚴,才造成如此誤會,還望蘇舉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蘇祁安坐在上座,對于周奇的道歉解釋,沒有任何觸動,一副漠然神色。
這一幕,讓周奇心里涼了半截,如果今天到來嶺東縣的,是其他縣的舉人。
周奇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給了天大臉面,舉人身份雖說等同縣令,但畢竟是還未被朝廷安排的預備官員。
碰上地方縣令,雙方都是要給面子的,絕對不會自視甚高,給臺階還不下。
可偏偏,坐在上座的舉人,卻不是一般人,這個嶺北縣的蘇祁安,要才學有才學,要智謀有智謀,可是文武全才。
誰知道他這消失的半年,又經歷了什么?要說荒廢度日,周奇是半分不信。
周奇苦笑一聲,對著蘇祁安道,“蘇舉人,我叫你一聲大人,今天這事,是本官不對,蘇舉人心里有氣是正常的,只要蘇舉人能夠原諒本官,是打是罵,任由處罰。”
能讓一方縣令,說出這番話,他的姿態已經放的很低了。
蘇祁安漠然的臉色,浮現一絲詫異,開口道,“周縣令說的哪里話,蘇某只是路過嶺東縣,撞上了今天這事,這才出了手,哪能說怪罪周大人。”
周奇連連點頭,表面客氣,但心里卻是腹誹著,“這也叫路過?要不是本官姿態放低,今天還不知道怎么收場。”
“反正今天這事,說開了,誤會說開了,這事便過去了。”
“沒錯沒錯,本來就是誤會,說開了就過去了。”周奇連忙附和。
就在周奇內心稍微松氣時,忽然,蘇祁安悠悠的聲音又是響起。
“這事是過去了,但今天在嶺東的所見,確實讓蘇某開了眼,嶺東宋家就這么猖狂?敢當街行兇,這事連周縣令都不敢管了嗎?”
周奇內心一緊,他早就知道這個蘇祁安來的目的,沒那么簡單,該來的還是要來。
周奇沒打算隱瞞,嘆口氣,直接道,“唉,蘇先生是有所不知啊,宋家在嶺東縣可是真正的一霸,不說別的,光是宋家存在的年頭,都要比本官擔任縣令,還要長好幾倍。”
“出的童生、秀才,不計可數,就連舉人也有雙指之數,而且和川中魏家更是親家關系,有魏家在背后,蘇先生想扳倒宋家,本官還是勸先生少管這事,免得禍急上身。”
“呵呵,好一個禍急上身,既然周縣令都吐露心聲,蘇某也給周縣令交個底,這嶺東宋家,蘇某還真想動一動。”
這話一出,著實把周奇嚇了一跳,蘇祁安的大膽,他早有耳聞,可沒想到這一照面,蘇祁安的目的就這么大。
除掉宋家?這不是找死?
周奇反應來,連忙道,“本官知道蘇先生文武雙全,放眼各縣,誰都會給面子,但這里不是嶺北縣,想要動宋家,本官勸先生最好消了這個念頭。”
“宋家能在嶺東縣屹立六七十年不倒,不是沒有原因的,一但動了宋家,不是本官開玩笑,整個嶺東縣都得大亂。”
蘇祁安微笑道,“大亂?大亂也好,嶺東縣的秩序是要變一變了,正好趁著這股風,一同拔了,不過這事還得周縣令,全力支持才行啊。”
周奇這下可是真的嚇壞了,這個嶺北蘇祁安不僅膽子大,而且還想把他給牽扯進去。
周奇連忙搖頭,十分果斷拒絕,“先生想要動宋家,本官好話說盡了,無法改變先生意思,本官仁至義盡了,但想讓本官支持,絕無可能。”
“本官雖然糊涂,但也知道這事,是要命的,先生執意要做,那是先生的事,本官絕對不會摻和,事已至此,先生請。”
周奇的態度十分堅絕,說完,更是一副請客出門的意思。
如果不是看在蘇祁安的身份實力上,周奇是絕對不會這么客氣,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告知,蘇祁安執意如此,一切和他就沒什么關系。
周奇的堅決,在蘇祁安的意料之中,但他并沒有立刻走人的意思。
看著周奇,沉默一會,忽然道,“如果蘇某用的不是舉人身份,來請求周大人,而是東山伯爵命令大人呢。”
蘇祁安的聲音很輕,但周奇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猛的抬頭,用著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死死盯著蘇祁安,仿佛是自己聽錯了。
好半晌后,聲音有些結巴道,“你…先生說什么?先生就是新冊封的東山伯!”
蘇祁安什么也沒說,直接從懷里掏出一枚令牌,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東山伯!”
這一下,周奇差點從椅背摔下來,在確定令牌真實性后,周奇直接跪拜在地,一副緊張神色道。
“下官冒犯伯爵,還望大人恕罪。”
這一聲大人,周奇是發自內心,伯爵這個身份,在大涼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
是沒有封地,軍權、收稅的權利,但身份擺在那里的,正兒八經的勛貴。
在郡城這一級別,可是做不到一手遮天,但在縣一級別,足以橫著走。
地位身份絕對壓縣官一頭。
而且東山伯這個伯爵身份,可是大有來頭。
他們這些地方父母官,并不知道寧州戰事的具體細節,但唯一知道的是,為了這個東山伯爵,聽說朝堂國公,可是爭論不休。
最后還是陛下出面,定了這個身份。
能讓陛下親自出面,就沖這個,這位東山伯爵的含金量,遠非其他伯爵可比。
而且東山伯爵此人,身份卻是十分神秘,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別說他們,哪怕是郡守大人,也不知道此人身份。
只知道邊境寧州大戰后,多了一位被陛下親自冊封的東山伯爵,這無形中又增添了一絲神秘感。
周奇從來就沒想過,這位神秘的東山伯,竟然會是蘇祁安。
而且此刻就這么出現在他面前,這種感覺讓人有種莫名的不真實。
可回過頭一想,蘇祁安消失半年,這時間完全對得上,可又能想到,消失半年的蘇祁安,竟然真的去了最危險的邊境戰場。
沒死不說,還成了伯爵。
周奇的心里,此時有一萬只草
馬奔騰而過,但更多的卻是對方敬之的大罵。
身為嶺北縣的父母官,蘇祁安的身份,他肯定知道,而且估計也就他一人知道。
“這特么的,好歹做了十幾年的鄰居,這點消息都不給他通報,老方,你他娘的真不是東西。”
周奇心里怎么想,蘇祁安自然不知道,他看著有些瑟瑟發抖的周奇,伸手,將其攙扶起來,說道。
“周大人不必這么客氣,蘇某也不過是僥幸而已,既然周大人已經知道蘇某的身份,那大人接下來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說什么吧。”
周奇雖然沒有剛才的堅定,但卻是面露難色。
蘇祁安的伯爵身份,的確讓周奇震驚,可讓他去對付宋家,這很有可能會搭上性命的。
別說蘇祁安是伯爵,哪怕是侯爵,周奇怕也不會痛快答應。
蘇祁安明白周奇的顧慮,他說道,“大人的擔憂,蘇某清楚,放心,對付宋家,并非讓大人沖在前面,而是適當時候給予一些幫助,就算出現什么危險,蘇某保證,大人絕對不會送命。”
“宋家在嶺東縣是什么德行,我想大人比我更清楚,大人在嶺東縣為官多年,肯定不想被地方豪族拿捏,如果有一個機會擺在大人面前。”
“俗話說的好,富貴險中求,想要有一番作為,哪有不冒險的,是一輩子寄人籬下,還是奮力一搏,搏出一方天地,大人好好考慮。”
周奇目光閃動,蘇祁安說的這些,都說到他心里。
周奇閃動的目光,猛的一凝,像似做出了某種決定,咬牙道。
“既然伯爺都這么說了,下官也并非是不識好歹的人,接下來所有的一切,下官悉數聽從伯爺差遣。”
蘇祁安微笑道,“恭喜大人,做出了一個對的選擇。”
周奇點頭,猶豫一會,忽然問道。“下官冒昧問伯爺一句,這宋家好像和伯爺沒有結怨吧,就算是為了半年前的縣試,伯爺應該也不至于要滅掉宋家吧。”
“半年前的縣試,不過是小矛盾罷了,除了宋家犯不上,但他們卻抓了一個人,這人和我有些關系,做的事有些冒犯了,自然要此付出代價。”
這話蘇祁安說的是云淡風輕,絲毫感受不到話語中點憤怒。
但就是這么平靜聲音,卻是讓周奇后背發涼。
他有些感嘆,宋家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蘇祁安,同時又有些慶幸,幸虧自己沒有和蘇祁安結怨,否則…
周奇有預感,接下來的嶺東縣怕是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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