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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播撒希望的春天


更新時間:2024年09月08日  作者:冬三十娘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冬三十娘 | 光宗耀明 

等余象斗也抵達了北京之后,朱常洛設想當中接下來三年要“玩”的東西齊活了。

現在快談軒的說書人們有了專業的供稿團隊。

就是余象斗本人有點懵。

陪皇帝在乾清宮聽了一回說書,余象斗知道簾后還有皇后娘娘等人。

二月春風徐徐,等說書人沈慶宏說完了這一出,乾清宮的寶座后面響起一片嬌滴滴的聲音:“臣妾告退……”

余象斗當然是一直低著頭,半點都不敢偷瞄。

過了一會,朱常洛就笑著說道:“瞧瞧,多么喜聞樂見。余象斗,這和你編的那些雜書是一個道理,是不是?”

“陛下所言極是。”余象斗這才看了看沈慶宏贊道,“沈師傅說得極好,繪聲繪色。”

“秦伯年,快談軒的事,你路上和余編校說了一些沒有?”

“奴婢已經說了一些。”出了一趟遠差的太監秦伯年彎著腰。

“怎么樣,這事對你來說不麻煩吧?”

見皇帝看了過來,余象斗猶豫了一下,隨后為難地說道:“臣驟蒙圣恩,實在惶恐。若臣只是專心為陛下辦這件差使,那自然不麻煩。只是陛下又授了臣官職,司經局那邊……”

“重要的是觀念。”朱常洛聽得明白他的意思,“其實有不少人都有這文才,只不過不把它當做一個上得了臺面的事去做。如今朕拔擢你到詹事府司經局,專門編校雜書、審定天下呈送刊印的雜書,以你的眼光,該知道這樣反而是好的。”

秦伯年對余象斗說的什么掌天下刊印書卷的書號,這當然是吹過頭了。

余象斗何德何能?他專管的只是過去最不正經的那些話本、小說、雜記等雜書罷了。地位更高的詩文冊子乃至于經義學問之類的書卷,自然有才學更高的人負責。

司經局不只一個編校,上面更有總編呢。

現在皇帝這么說,余象斗只是回答:“確實。只要是朝廷允了,首先自然是在京城揚名了的。再者陛下也喜看話本,喜聽說書,司經局允了書號的只怕陛下都讀過,民間自然賣得更好。最后臣都能因此授官,雜書登堂入室,未嘗沒有更多人以此為業。”

說罷頓了頓,小聲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臣可以像過去一般招攬民間文人,多編一些出來?即可刊印售賣,也能讓沈師傅他們講給陛下聽?”

“朕可不只是為了解悶。”

朱常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秦伯年只說了還有個快談軒,是三代國舅們一同合伙的產業。

但快談軒的事業布局和存在目的,當然只能由皇帝親自向余象斗講解了。

余象斗本身就有商人身份,他是書商。

現在,朱常洛給了他一個官員身份,掌握著一些權力,司經局里的這個雜書審校司,真正要做的其實是發展大眾文化娛樂業。

只不過先從雜書做起。

于是余象斗從皇帝口中聽到了一個龐大的計劃:表面上是一個集酒肆茶樓戲院等為一體的快談軒,實際上是幾類人:說書人、戲班、民間曲藝人……

“等到成了氣候,除了純粹消遣的節目,朕無非讓他們加上兩類節目。一類是讀一讀準備刊印的朝報,講朝廷政令給不識字的百姓聽;另一類,就是想讓你組織人手,專門編一些寓教于樂的話本小說出來。比如說你之前編《皇明諸司廉明奇判公案》,就很適合說書出來,甚至讓戲班改一改演出來。至少,百姓聽得多見得多了,再受地方官吏欺壓也許就想起來可以怎么告狀。”

余象斗聽得心驚膽顫:“陛下,這樣不太好吧……”

“沒什么不好。愚民當然是好管教,但官吏則輕松了,哪里有一定要勤勉治理地方的負擔,也不會想方設法做好。有鞭策才有進步。”朱常洛看著他,“朕知道你聰明,已經明白朕這么做究竟是要做什么。怎么樣?敢不敢幫助朕把這件事做好?”

“……這當真是千斤重擔了。”余象斗雖然頭皮發麻,但還是跪下去說道,“陛下都把臣召來了,臣豈敢抗命?”

“起來吧。”朱常洛走過去拉他起身,“國事千頭萬緒,這只是其中一件。你施展你的才干,朕給你搭臺。朕不希望朝廷善政在地方被人曲解,朕也不希望朕的子民大多是些目不識丁受人愚弄的糊涂蛋。”

走到了乾清宮門口望著前方的工地,朱常洛背著手緩緩說道:“說書人行走四方,講的精彩故事就是種子。他們不可能常留一地,總有孩子想著能多識幾個字,尋雜書來解悶。他們大多自然沒那個機會科考、出仕,但即便只能識得一些字,也是有用的。這件事,要花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百年來做。”

“現在,先從你這里開始。朕知道你腦筋靈活,多想些法子。說書人行走四方,何妨再多帶一兩樣東西?譬如說是畫軸,上面有那么三五個字,聽說書的人說不定從此就識得那三五個字了。”

“余象斗,你說若是大明普天之下所有的子民,人人都是識字之人了,那又該是何等光景?”他轉過頭看著余象斗,“真有那么一天,你的功德在朕心目中堪比圣賢。仰止二字,則名副其實!”

人人都是識字之人?

別的不說,那書商真要發財了。

當然,這是余象斗的習慣思維,一下子就想到了這里。

隨后才回味著皇帝說的話,余象斗覺得有些熱血沸騰。

“臣明白了!歷朝歷代都盼著文教昌盛,陛下這是不拘一格。并不是盼著天下子民人人都成為能治國的才干之士,學問學得精深。但若人人都能識得一些字了,總會有更多良才出來。另外,百姓不懵懂無知,也便于朝廷政令上下如一。”

“如一很難。”朱常洛笑著說道,“不跑偏太多就謝天謝地了。在朕心目當中,識字的百姓比御史管用。至于官府和朝廷管束百姓起來更難了,那更是好事。如果事情那么容易做,憑什么朕和百官都能輕輕松松養尊處優?”

“……陛下真乃圣君,胸襟之廣,臣聞所未聞。”

“你馬匹也拍得好!”朱常洛哈哈大笑,“朕欣賞你這樣沒有在官場浸染多少的率性勁。你想招攬哪些人手,快談軒能出銀子。你那三臺館和雙峰堂若想開到北京,也行,讓國舅們一起入個股。三年后,這快談軒第一步就要開滿大明所有府城。”

余象斗眼睛一亮:“臣有官身了,還能行商?”

“朕特允你去做。做好了,將來就像昌明號一樣,朝廷將來自有專門的官商。一些朝廷專營的行號,行首亦官亦商。”

“臣明白了!那臣可在每個快談軒旁開個書店,專賣雜書。里面說什么書演什么戲,書店里都有賣的。”

沈慶宏在一旁呆了呆:“陛下,那我們說請聽下回分解還有什么用?”

“沈師傅,說書有說書的滋味,看書有看書滋味嘛,相得益彰。”

“余編校這話有見地!”朱常洛表示贊同,“放心,這快談軒不愁客人。有了余編校幫你們,這快談軒周圍,定會成為每個地方人來人往之所在。不能如此的話,朕怎么方便通過快談軒把朝廷政令原汁原味地宣揚出去?”

有多難呢?

以皇帝和國舅們的財力,有昌明號的體系幫助,有朱常洛的理念和余象斗的營銷才華,在每個府城甚至縣城搞出個熱熱鬧鬧的文化娛樂商業街區是容易的。

說書唱戲就是聚人氣嘛,然后商業再跟上。

倒是讓將來龐大的說書人群體真的愿意下鄉更難一些:去了鄉里,向貧苦百姓討要賞錢?

他們在城里,或者受雇坐館,或者在人來人往的繁華地方當街練攤,基本收入有些保障。

好在,對朱常洛來說,就算每個縣只配一個人必須要去搞這件事,成本總體而言也不算高。

難點只在于怎么保證他們確實用心下去做這件事了。

余象斗離開后,朱常洛就問沈慶宏:“行會派去各個地方的人,商量過如何派人下鄉的難題沒有?”

“……草民等愚鈍,還是想不出好法子。國舅爺們愿意到各地開店雇人坐館,各地把行會也張羅起來倒是容易,咱這一行難得受到陛下如此恩典。但以前都是討生活,去鄉里,既苦,又怕是難以糊口。陛下看重此事,去的人還得是好手,嘴上本事了得才行……”

“先把各地行會都張羅起來,快談軒先開起來吧。”朱常洛也沒有急切,“這一行好做了,總有更多人。學徒多了,老師傅們也不用那么累。將來,朕再想法子吧。”

這種事情恐怕必定是要補貼著去做的,但補貼給了,事情有沒有做對于朱常洛來說才更加重要。

所以涉及到監督檢查方面的問題。

泰昌三年開始了,漕船已經在陸續過淮,載著從江南解運的巨量銀兩。

紫禁城的改建工程熱火朝天:不缺銀子,那有什么不好辦的?

一房四院格局初顯,工部在增設清吏司,許多衙署都在增加官位。

厲行優免在去年就有了“先例”,今年開始無非“照舊”施行。

這一年開始再沒有尖銳并且緊迫的矛盾了,去年、前年太痛了,今年似乎要開始習慣了。

鄉試之年,恩科之年,武舉會試和殿試之年,這一年的春天播撒的都是希望。

朱常洛慢了下來,許多時間用來滿足自己的“喜好”:聽說書,和百家苑里的教授、學子及萬歲山那邊的大匠、道士們一起探討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

大明好像終于平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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