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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唐代皮靴,你這腳力已經超過國足了吧?


更新時間:2025年04月23日  作者:加蘭2020  分類: 都市 | 都市異能 | 加蘭2020 | 我修的老物件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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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樂攤手攤腳地躺在人體工學椅上。

鐵甲引導他入內的這段幻境,實在是太過耗神。到現在,他的手臂,大腿,背部,到處的肌肉,還在突突跳動;

呼吸急促,心跳如沸,面前劃過一道人影,立刻應激地繃緊了身軀,隨時準備滾到地上躲避,或者跳起來揮出一刀。

戰斗,殺戮,對人的精神和情緒,影響真是太大。哪怕他只進去了三次,合計戰斗時間不超過12小時,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緩過來……

“沈師兄!一起出去吃飯嗎?”

麥克風里傳來了研究所學生們的高聲喊叫。沈樂下意識地彈起身子,停一停,身體才緩緩放松,擺了擺手:

“不了,你們去吃吧。我先躺會兒,回頭叫外賣。”

“那——師兄我們幫你帶飯?”

“行吧……不要葷菜……”

師弟們嘟囔著離去了。沈樂再次仰倒在椅子上,慢慢閉眼:

“啊……好累啊……要不然今天還是提早下班,找個地方睡一覺吧……打打殺殺什么的真不適合我……”

以后如果有那種虛擬現實類游戲,讓玩家身臨其境的,他一定要投反對票,至少也得要求限制感官真實度,比如說,不能超過30這樣的。

玩游戲入迷了,哪怕走在路邊看到一個草叢,手指都會下意識地往下按,期待按個回車鍵能找到什么東西;

這如果是虛擬現實游戲,動手砍人習慣了,現實中看到人也揮刀怎么辦?

他閉著眼睛哼哼唧唧,只恨自己剛才嘴太快,讓師弟們幫他帶飯。這一來一回,至少半個小時,也就是說他要半個小時以后才能回去睡覺……

好累……

正在怨念,身邊叮叮咚咚,忽然響起了清冽如泉水的樂聲。沈樂勉強往旁邊扭頭,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見一身鵝黃襦裙端坐身邊,低頭撫琴;

彩袖飄搖,明明沒有十指纖纖,那張瑤琴的琴弦卻無風自動。樂聲拂過耳際,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呼……”

舒服了……

之前緊緊壓在眉頭上,壓在肩膀上,壓得整個人都死死繃緊,隨時隨地要跳起來反擊的那種壓力,隨著樂聲,一點點被撫平,一點點被沖走……

琴弦輕鳴,潺潺如水。很快,笛簫悠揚,加入合奏,把樂聲襯托得更加寧靜遼遠。

沈樂的雙肩越發放松了幾分,再過一會兒,琵琶聲跳躍而來,給演奏加上了幾分歡快的煙火氣……

“什么情況?”

“那邊開演奏會?”

“民樂合奏?”

高水準的演奏驚動了來來往往的教授們。一群老頭子在屏幕前面繞來繞去,舍不得不聽,又實在是不敢看:

看一眼頭暈目眩,看兩眼氣血上涌,看三眼很想報復社會。

為什么?

為什么他們這旮旯,連個心細乖巧的女學生都不容易招到,好不容易招到了,給她指導一下論文,都要把辦公室房門大暢四開;

沈樂這邊,有五六個七八個女鬼……不管是女鬼還是衣服鬼吧,反正是女的,給他彈琴,吹笛,跳舞,捏肩膀揉腿……

他還一點也沒有要避著人的意思!

也是,對方又不是人,只是幾身衣服,有什么好避人的?

壓力不會消失,只會轉移。沈樂聽著音樂,享受著羅裙們的心理按摩,感覺自己漸漸從血腥沙場回到人間;

而另一邊的教授們,只好把顯示屏關掉,只留下麥克風,不斷流淌出優美的音樂……

音樂響了足足一個小時,等沈樂吃完飯,再次開始奏鳴。下午晚些時候,沈樂已經有心情在椅子上坐直,一片片甲葉檢查;

第二天一早,他雖然還需要時不時停下來聽一會兒音樂,一上午也寫了兩千字的論文——雖然能不能發表實在天曉得;

到了第三天,沈樂終于整理好心情。走在路上看到過往行人,特別是看到非漢族面孔的行人,不至于應激到拳頭攥成握刀形態;

下館子點一碗羊肉面,熟食窗口點一份白斬雞,吃到葷腥,看到雞骨頭里的血絲,也不至于惡心,反胃,想吐……

他終于收拾心情,摩拳擦掌,開始下一輪修復工作。這身鎧甲,還沒有修復完呢,這身鎧甲的故事,也還沒有看完呢!

大漠上,黑風暴里,那往來不息的廝殺聲,也仍然沒有止息……

身甲修好了,頭盔修好了,腰帶,呃,也勉強算是修好了。

沈樂為難地盯著面前壓得癟癟的兩坨,臉皺成一團。怎么說呢,就,實在下不去手……

這兩團是靴子吧?

應該是靴子吧?

材質是皮的,哪怕是用排除法,也只能是靴子了,理論上,他只需要把這玩意兒清理干凈、回潮、貼好開裂的碎皮、再恢復原形就可以了。

但是,沈樂哪怕不上手去碰它,隔著保管箱和它對望,都感覺一股豐富的,濃烈的,讓人印象深刻的味道,直接沖到鼻子里……

這是靴子啊!

是兩只戰士的靴子啊!

是兩只穿了不知道多少年,在沙漠里跋涉,奔跑,戰斗,干了濕,濕了干,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輪的靴子啊!

這酸爽!

隔著保管箱他已經覺得不太行,這要是拿出來親自上手,防毒面具真能擋得住這味道嗎?

“怎么啦?”

他在保管箱前發了足足一上午的呆,幾位老教授來來往往,就看著他發了一上午的呆。

中午打飯的時候,難免關心兩句:

“遇到什么困難了嗎?要不要幫忙?我們不擅長的話,還是能給你找到指導老師的……”

“暫時不用了!”沈樂努力搖頭。修復文物,那是個巨大的深坑,雖然不像生化環材那樣一望而知,卻也是多少人力物力投下去都不夠用。

別的不談,就說長安要造個機場,地基理一理,挖出來3500座古墓——

這些古墓要一個個發掘嗎?

要梳理嗎?

要考證年代嗎?

有價值的東西,要一樣一樣修復嗎?

有些墓葬,有些文物,在上海這種地方,可能值得撥一批專家去考古修復,甚至專門為它建個博物館了。

但是,在長安?

大家匆匆忙忙理一遍,不是非常有價值的墓葬,那就,趕緊回填了吧,不要影響到后續的生產……

這等情形,考古和文物修復也是個非常吃經費的專業,多少錢扔下去,都可以直接吞掉,半點水花都不見。

沈樂但凡愿意砸錢,皮具修復方面的專家,可以直接飛過來,手把手地指導他修復——

甚至他的母校,都可以直接給他一個博士學位,開題,論文,答辯,統統學校包辦都沒有難度……

然而沈樂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現在的難點,不在修復本身上面,而是在心理因素方面:

“老師,您是怎么克服一些心理障礙的?有些明明知道是很臟很臭的東西,怎么下得了手去修的?”

“啊,你卡在這里了。”白教授輕輕笑了起來。他放下筷子,攤了攤手:

“很正常的,你只要記住,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就可以了。在土里埋了幾百上千年的東西,之前再臟再臭——”

“老白!”

身邊啪的一聲,一個副教授重重拍下筷子:

“吃飯呢!!!”

沈樂和白教授對望一樣,同時閉嘴,埋頭扒飯。吃完午飯,白教授帶著沈樂在研究所里散步,這才慢慢道:

“埋了幾百年的東西,該分解的都分解完了,什么味道都聞不見。無非是心理作用,不理他就完了!”

啊這,還是靠經得多,見得多,強力扛過去嗎?

并沒有什么技巧之類的?

沈樂有點怨念。白教授悠悠道:

“反正我們做的都是文物修復,就像修復溫僖貴妃衣服那次,明明知道上面浸透了尸水,那又怎樣?

又不是當法醫的那幫人,對付的都是新鮮東西,那味道撲面而來。我們做這個,基本上沒有味道的——”

沈樂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事到臨頭,也只能努力安慰自己:

反正只是鞋,只是鞋,只是鞋。隔壁做田野考古的,做古代聚落發掘的,挖到一坨屎都像寶一樣:

不但要恭恭敬敬地供起來,還要在里面扒拉扒拉,努力嘗試扒拉出一點種子、一點殘骨來,研究當時的人都吃什么……

“多謝指導!我干活去了!”

雖然做好了心理建設,真到了干活的時候,沈樂還是下不去手。

沒奈何,屏住呼吸把兩只靴子扔進手套箱,隔著箱子,先開始初步清理:

“清潔術!!!”

啊,不好了,感覺更臭了怎么辦。

之前只想著扔清潔術可以把靴子的氣味去掉,但是沒想到,扔清潔術的前提,是要用精神力進行指引——

但是,精神力比起普通人的五感,要更敏銳,更細膩,深入這兩只靴子的每一個角落。

更重要的是,五感是獨立分開的,你閉上眼睛就看不見,堵起耳朵就能隔絕大半聲音,屏住呼吸就聞不到。

但是,精神力是不能分開的,當精神力感知到皮靴的每一個褶皺,每一條裂痕,毫無疑問,它也感知到了上面凝結的味道:

一層層,一片片,干了再濕,濕了再干,在靴子里面浸透、發酵。

清潔術如果不想把它們移走也罷了,如果想把它們移走,那就得先感知到它們,才能處理它們……

沈樂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打開手套箱,把這兩只,或者說,一只半皮靴,捧到面前,以便全神貫注地干活。

皮靴的清理,比腰帶、鐵甲什么的,要麻煩了許多。

這玩意兒癟癟地壓在一起,外部,內部,到處都是褶皺和裂縫,需要一點一點,把所有的污物給清理出來。

更麻煩的是,它不像腰帶是一根平的,它的鞋面和鞋底,乃至鞋面和鞋幫,都硬邦邦地貼到了一起。你想把它清理干凈吧,得把它掰開;

你想把它掰開吧,稍微一用力,它就發出不祥的“喀啦喀啦”聲音,對沈樂發出威脅:

我要斷了!

我要斷了啊!

“啊……真的好麻煩……”

沈樂被這倆破玩意兒折騰得頭暈腦脹。身邊香風拂拂,一身羅裙飄到背后,伸出長袖來給他捏肩膀,揉太陽穴。

沈樂嘆了口氣,輕輕推開它:

“抱歉……你稍微離我遠點兒……你身上的香味真的很好聞,但是,摻雜在這臭氣里面,就過于地獄了……”

就像在廁所里面點香一樣,香越濃,越讓人受不了啊!

羅裙默然退開,閃到工作室角落里,開始撫琴吹笛,給沈樂沖到氣氛組,幫他加油鼓勁。沈樂遠遠望著這一片衣香鬢影,好半天,長嘆一聲:

“還好當初修復你們的時候,你們穿的都是繡鞋,而且一點也不臟……如果全是這種臭臭的皮靴,我……”

我也得修,但是,大概沒有這么溫柔寧和的心情,修復出來的羅裙,沒有這么好脾氣了?

羅裙的安慰,其實也是杯水車薪。沈樂只好自己安慰自己,干一會兒,去看一會兒論文;

再干一會兒,再去看一會兒論文。

那些論文當中,雖然沒有特別詳細的描述,沒有深入到每一個細節步驟,但是,好歹也能給他一點安慰:

受這份罪的不是我一個!

前輩大師們,也修過這樣的靴子,甚至,修過比我手里這一對,難度更高的靴子!

前輩能蹚出來這條路,我身為一個修行者,我有法術輔助,我難道還走不過去嗎?!

沈樂花了足足一天,才把這一只半皮靴的外表,全部清理完畢。嘆口氣,把它再次塞進箱子,加水,加熱,輕車熟路地開始回潮:

“我怕了你行了吧!”

“咱們稍微軟一點兒,稍微有點彈性,能夠承受我把你撐開,我再繼續給你清理吧!”

回潮箱的工作非常給力。沈樂耐心等了一天,就感覺這皮靴軟了許多,可以把壓癟的靴筒撐開一條縫。

雖然肉眼還是看不見,但是,精神力已經能夠觸及內部,繼續清理,并且把污物挪移出來:

“清……”

一個一個法術扔出去,這雙埋沒在時光里的皮靴,一點一點露出了原貌。而沈樂,每扔出一個法術,也都比上一個更加沉默:

“這也太慘了啊……”

去掉那些砂礫,去掉那些鹽粒,再去掉那些沾染的污物、腐殖質,皮靴上面肉眼可見,滿是風霜的痕跡。

左腳前方,大拇指部位,小拇指外側,各有一個洞,從向外凸出的形狀來看,應該是長年累月穿著,腳趾前頂、踢踹所致;

而腳后跟部分就更加糟糕。上面一層又一層,連續打了幾層補丁,幾乎每一層補丁都有破洞——

很顯然是破了又補,補了又破,主人再怎么珍惜地穿著,都止不住它不斷的破損……

靴筒就更加不提了。上面一層一層,一輪又一輪,可以看到明顯的繩索捆扎痕跡。

鞋幫內部,揉得散碎的襯里上,一層一層,新新舊舊的血漬不斷交迭……

看著這些痕跡,沈樂就仿佛看到了一位唐軍將士,穿著這雙皮靴在風沙中行進。上馬下馬,長途步行,踉踉蹌蹌;

鞋子破了又補,補了又破,已經快要不能穿了,還在繼續堅持。想要換一雙,根本得不到補給……

這雙鞋子的樣子,比吐魯番墓葬里出土的皮靴,比甘肅墓葬里出土的南北朝錦靿繡靴,都要慘烈得多。

畢竟,那些墓葬里的鞋子,隨葬的時候,大概都是新的,上面并沒有多少走路、磨損的痕跡,只有長期埋藏的痕跡;

而這雙鞋子上面,主人長期穿著行走的痕跡,卻是歷歷分明……

“唉……你別急,稍微等一等。我加快進度,盡快修好你……”

沈樂輕聲喃喃,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對這雙皮靴、對這整套鎧甲承諾。嘭嘭幾聲,麥克風被連續敲了幾下,白教授急不可耐地發言:

“沈樂!沈樂你這雙鞋子,能不能留在博物館里!——這種穿過的鞋子太少了!國內館藏基本上沒有!非常有文物和歷史價值!”

沈樂:“……”

我倒也同意你們的觀點,我倒也并不是不愿意把這雙靴子留給國家,展示給廣大觀眾。

問題在于,我同意,不代表特事局同意,不代表這身鎧甲同意,也不代表這雙靴子同意……吧……

一聲悶響。沈樂飛快扭頭,就看見他擺在桌面上的攝像頭,帶麥克風的那一個,被靴子奮起一踢,直接砸到了地上……

而那只相對完整的靴子,還以靴尖為支點,來回晃蕩,像是對前方的屏幕也不太滿意,還要再起一個大腳。

就這一腳的功力,放到世界杯入圍賽的賽場上,至少能幫國足進一個球?

“等等!”他飛撲上前,張開雙臂,死死按住兩只靴子:

“有話好說!不想去我不會讓你們去!別踢我的東西!別——別把你們自己踢壞了啊!”

看這一腳,你靴尖上的碎皮,刷刷就掉了一大塊,還要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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