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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樂掙扎。
沈樂抗拒。
沈樂堅決不肯答應。
任憑特事局人員許下各種條件,他都是拼命搖頭:
“我暫時不缺錢啊!”
“我也暫時不缺儀器!上次出那波任務,該買的,我都買齊了!”
我連顯微電鏡都買了!
特事局那位對接的同志,和匆匆趕來嘗試刷臉的顧玉林對望一眼,兩人眼里都是無奈。
這年頭,不怕你想要什么,就怕你什么都不想要。有想要的,特事局上天入地,總能給你搞到——你總不見得想要個艦娘;
但是,沒有想要的,徹底躺平,那就比較麻煩了。
好比一個大學畢業生,自己卡里有千萬存款,本人又是個宅,不想談戀愛,只想打游戲,這種情況下你逼著他出去工作……
人家表示,我有錢,我給自己交個靈活就業社保,我就在家里躺平怎的?
這種情況下,除非父母拿雞毛撣子硬是抽出門去,否則,他真能天天待在家里,從《明日方舟》打到《黑神話》,就是不肯出門。
早些年還有家長把孩子逼出門的。最近這些年,也有家長想開了:
家財萬貫,找不到好工作,出去當人下人,忍不了那口氣;
出去創業……拜托,敗家的速度,還不如在家里躺著打游戲呢!
但是,要說之前給得太多了,那這話也說不出口。
沈樂一個編外人員,跟著出這么危險的任務,在巨大收獲當中起了決定性作用。一個巨大的隱蔽型基地,值多少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如果沒有機緣,這是想要拋頭顱、灑熱血來換,都換不到的東西!
一個實驗室,一個儀器設備齊全的實驗室,相對沈樂的貢獻來說,已經算少了。再少,人家下次不跟你干了啊!
……現在的問題是,人家對手里資源滿意了,也不跟你干了……
特事局無語,無力,又不能直接把沈樂拖出去。他們只能努力哀求:
“那……您在裱畫的時候,能不能盡量使用可逆的方法。
——我們去探索那個地方,如果有足夠多的證據證明是個秘境,又不能順利進去,好歹還能把這褙紙拆了,重新研究一下?”
這一點,沈樂倒是愿意的。如果要重新裱好,才能激起畫卷的回憶,看到褙紙的完整內容,那么,以他的強迫癥,少不得要把裝裱拆了,再將褙紙里的信息給補上:
“我想想啊……”
特事局帶來的專家團,在沈樂這里研究了五天,終于撤離。而沈樂,也在張老師的指導下,開始最后一步的裝裱:
“什么?你要可逆?回頭能拆開再補?你……”
張老師指導沈樂修這幅古畫,也經歷過各種奇怪的要求了,自以為可以心如止水。然而,聽到這種要求,還是想打沈樂一頓:
“所以你為什么不用新的褙紙?想要保存原有的褙紙,你可以把它單獨保存起來,比如夾在玻璃板中間,放在恒溫恒濕柜子里啊!”
“老師……靈性,靈性……”
沒辦法,張老師只好平復心境,幫沈樂把關他想出來的裝裱方法。簡單來說,是在裝裱畫心的妝花緞周圍,再粘一圈宣紙,把它面積擴大一輪;
然后,在褙紙周圍,也粘上一圈宣紙,同樣擴大面積。
這樣的話,就可以暫時不用往褙紙上刷漿糊,直接把外面那層宣紙粘上,需要的話,外面的宣紙裁掉,里面那層,自然就能脫離了,不用再往上辛苦澆水……
“這種法子……勉強行吧。”張老師板著臉,不情不愿地點評:
“只不過,外面的宣紙和內部相連面積太少,不太能受力,不方便掛起來。
還有,這樣擴大面積,會比原有畫軸寬一圈,原來那根畫軸裝上去很不好看,你確定要裝?”
沈樂已經摩拳擦掌開干。不用往褙紙上刷漿糊,工序就簡單了很多,工期也縮短了很多。
他大開大合,將畫心和褙紙強行并攏在一起,覆褙,裝天地桿,穿繩系帶。
一邊干活,一邊就看見古畫的各個部分,靈性很歡悅地閃耀了起來,快速融合,氣息強度快速增長。
很快,所有部分的靈性擰成一股,如同海潮一樣,撲面而來:
喂,終于有結果了嗎?
終于能看到后續了嗎?
沈樂放開心神,去迎接畫卷傳達給他的記憶。記憶畫面中,青年將領已經蓄起了髭須,顯得更加成熟,更加威嚴;
而鐘金哈屯容顏一如往昔,只是多了幾分貴氣,也多了幾分從容。
他們并馬而行,在如云的帳篷當中穿行。這些年來,貢市的規模已經越來越大,帳篷占地越來越廣,一眼望不到邊;
而貢市上賣的東西,也已經越來越多:
“賣茶葉啦——中原最好的茶葉,茶水碧綠,茶葉片片如雀舌,一杯入喉,清潤如仙——要品嘗一下嗎?”
“奶酪!奶酪!最好的奶酪!三歲口的母羊,剛生了小羊的第一批羊奶,醇厚香甜,吃一塊,頂一天的飽!”
“好馬!這里有好馬!草原上的馬王,剛剛套來,還沒馴服的!這位將軍,我看您氣宇軒昂,一定是位武藝高超的大將,要不要看一看我們的好馬?”
草原上的牧民,中原趕來的商人,在這里陳列各式各樣的貨物,爭相叫賣。
厚重密實的狼皮、熊皮、獺皮、貂皮,和顏色紛繁的各種綢緞,帳篷挨著帳篷擺在一起,陽光下煥為異彩;
風干的牛肉條,砸得結結實實的奶酪干,與一大袋子一大袋子的稻谷、麥粒、小米、高粱遙遙相望;
甚至還有草原上的馬奶酒,與關內的烈酒擺在一起。
時不時的,就能看到做完了買賣的牧民,和關內的商人手臂挽著手臂,醉醺醺地從酒館里面出來,拍打著鼓鼓的肚子唱歌……
“真好啊……”
鐘金哈屯眼波流轉,笑意舒暢。她的子民,草原上的牧民們,終于可以吃飽飯,穿暖衣,不用每次一到受災,就戰戰兢兢地點著牲口的數目:
又死了一只……又死了一只……啊,活不下去了,這些羊,完全沒法撐到明年這時候,撐到母羊下羔子、再撐到羔子長大……
還是去搶吧!去關內搶一波,搶到了,就可以活下去,搶不到,把命丟在關內,也省出了足夠的口糧,家里的老小可以活下去……
現在不用了。有了每季一開、每月一開的互市,他們能及時賣掉牛羊,換來足夠多的米面,撐過一個又一個寒冬;
受了風寒,受了傷,他們能通過互市買到藥材;
吃了太多的肉,胃腸不舒服,也能買到足夠多的茶葉,濃濃一壺茶喝下去,就好了很多……
“是啊,真好。”青年將領也微微而笑。從小,他在父帥麾下練武,總是會聽到各種各樣的噩耗:
哪里哪里又被入侵了,哪個哪個城池又被包圍了,哪里哪里被搶走了多少人,哪里哪里,整個村子的男女老幼,都被搶走了;
哪位叔叔,哪位伯伯,死在抵御入侵者的戰斗中,或者死在出關追殺的戰斗中……
“能一直這樣安寧下去,真好啊。你看,這些百姓,他們多么高興……”
和金珠分別以后,青年將領努力了三年,終于調到了大同,和鐘金哈屯遙遙相望:
老情人時時相會是不可能的,但是,貢市開放的時候,出于巡視貢市的理由,一年還是能見上幾次
邊境有什么事情,比如有不聽話的小部族進入邊墻,燒殺搶掠什么的,大明這里有逃犯跑去草原什么的……雙方首領,就要通信交流,難免還要見個面。
至于小金,那就更加幸福了,從老朋友那兒跑到新朋友那兒,再從新朋友那兒跑到老朋友那兒,一天可以打個來回。
白天在金珠這里大吃大喝,晚上跑到老朋友那里睡覺;或者白天跟老朋友打打鬧鬧,晚上回到金珠那里,趴在她的帳篷外面守夜。
除了運動量大了一些,需要更多食物以外,這日子,簡直快活似神仙。
“對了,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啊?”
小金懶洋洋翻了個身,舉起爪子來舔。金珠苦笑著給它抓了抓腦后的毛發,又給它撓耳朵:
“在一起是不可能的……最起碼公開是不可能的。”
她是草原上的王妃,他是明國將領,偶爾會面不會有人說什么,公開在一起,那就是挑戰這個世界的規則。
只要現在這樣就好了,只要這樣遙遙相望,知道彼此在做什么,知道他們能夠互相提供支撐,就很好了……
“對了……我要調走了。”已經不再年輕的將領輕聲道。金珠微微一怔,扭頭看他:
“調走?去哪里?你……”
可以不走嗎?
“西邊有叛亂,當地的將領壓不下去,朝廷調我過去。”男人微微嘆息:
“抱歉,不能在這里陪你了……”
“這樣嗎……”
金珠目光一點點黯淡下來。她轉身望向北邊,望向那蔓延到天際的草原盡頭,一片淡青色的山巒:
“我還想找個機會,和你一起去一個地方呢……據說,那里有仙家妙境,有人從那里拿到了奇妙的東西,能夠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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