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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這是小油燈編織的電網,果然弄不開了吧。
沈樂叼著外賣勺子,有點幸災樂禍地笑起來。他在對方哀怨的目光里吐掉勺子,胸有成竹地回答:
“沒事,你給我個視頻,讓我看一眼……對了,學校實驗室的借用申請,給我再續一個月唄?”
你幫我一個忙,我也幫你一個忙,公平合理,童叟無欺
對面一口答應,至于要跑幾個部門,蓋幾個章,就不是沈樂需要管的了。沈樂付出的所有勞動,僅僅是在攝像頭轉過來的時候,在心底輕輕呼喚:
“青燈,看到了嗎?顯示屏對面,你做的封印,你能感覺到嗎?”
“你現在能解開它嗎?”
我要跑過去……等等……好了!
不見掐訣,不見念咒,不見任何施法過程,銀白外殼悄然消失,只留下一團黑氣在儀器里面盤旋。
視頻對面,傳來由衷的驚嘆聲:
“哇這么快!——小王,小王!你趕緊去跑那個借用申請!趕緊的!一個工作日內,必須要看到!!!”
有了借用申請,沈樂修復林教授給的妝奩盒,可謂是如虎添翼。
他利用特殊事務部門給的許可,在學校實驗室里爽爽地奮戰了半個月:
木胎用的到底是哪一種木頭;
漆層有多少層、大漆的成分、漆灰的成分、木胎的細節、木胎當中的榫卯結構;
甚至,沈樂還做了一次破壞性實驗,取了一點螺鈿片的樣品,用他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來檢測這個螺鈿片到底屬于哪種貝殼!
幾十萬大洋流水一樣花了出去。用學校的實驗室,儀器折舊費是不用支付的,特殊事務部門過來協調,畢竟帶點兒公對公的性質;
但是,藥劑、耗材的費用,那是必須自己掏的,不能厚著臉皮蹭學校的存貨。
好在剛從胖子店主那里薅了五十萬,算是平進平出,不虧不賺。半個月以后,沈樂抱著厚厚一迭資料,去向老太太和自家導師辭行:
“等我把妝奩盒修好了,一定再過來領您的教誨。這個妝奩盒的主人,我也盡量找到,盡量能讓您和她的后人見面。”
“有把握了嗎?”
老太太微笑。沈樂遲疑了一下:
“有些把握了,不過還要反復嘗試。螺鈿我做過了,金銀平脫還沒做過,描金也沒做過,要先練練手;
嵌百寶什么的,更加沒有經驗,這些百寶片要怎么切割,我都得一點一點嘗試。估計,至少一年半載,才能修完?”
他小心地打量著老人的臉色。老太太微微一笑,并不失望:
“知道沒把握是好事。不急,不急,慢慢來,這個不趕時間。修一件古物,一年半載、三年五年都是正常,不要急于求成。”
“那……我就先告辭了?”
“去吧,去吧。”老太太仰在沙發上,雙眼微閉:
“修得好,修不好,找得到,找不到,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最關鍵的是,你要知道自己該走什么路,你要堅定地走你認準的道路,記住了嗎?”
老人家這一輩子,就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沈樂點頭受教,抱著妝奩盒,抱著這次的所有收獲,狂奔回珠溪鎮:
干活!
干活!
努力干活!
整個老宅歡呼雀躍。小木偶從沈樂左肩跳到右肩,又從右肩跳到左肩,不停地蕩來蕩去,表達喜悅之情;
小墨斗身邊,鋸子鋸木頭的聲音,都變得密集了幾分;
最開心的還是小油燈,一回到老宅,宅子里的所有燈光,都忽明忽滅,閃動得異常璀璨。
小油燈的銀光從東路躥到西路,從西路躥到東路,不停飛舞:
可以吃了!
可以吃了!
可以敞開來爽爽地吃了!
嗚嗚嗚,我餓了好久了……
跟著沈樂在京城這么長時間,住酒店只能吃房間里的電,住實驗室只能吃實驗室里的電。
唯一多吃了幾口那次,就是和那個黑罐子里的家伙打架。可惜吃下去的電,差不多都用來打架了,它自己沒能攢下多少。
好容易回家了,可以敞開吃了,一定要吃個爽!
“青燈你悠著點啊!”沈樂無奈地喊了一聲:
“再過幾天,又要幫花妖們渡劫了,又有雷劫可以吃了!你別現在吃飽了肚子,到時候吃不下了!”
沒事!來多少吃多少!
不可能吃不下!
有好吃的了嗎?要有好吃的了嗎?
小油燈跟出去歷練一趟,似乎變強了,飯量也變大了。
還記得第一次回老宅的時候,它只吃掉了一點雷劫殘余的氣息,就喊吃飽了,吃不下了呢……
沈樂笑著搖了搖頭,慢慢悠悠,往工作室去。還沒推開房門,手機又連續跳出幾條消息:
“大佬,您回來了嗎?”
“您可以繼續接單嗎?”
“我這里有好多朋友,都想定制那種冥想床,自己提供玉石的也可以!”
“這是他們提供的玉石和寶石,您看!”
老游又來轟炸了……
這家伙的消息還真靈通啊,我剛到家他就知道了!
又或者也許,他一天天地在上面飛著,看到我過來就直接發消息了?
沈樂把手機屏幕按滅,再按亮,再按滅,再按亮,到底還是回了一條消息過去:
“閉關,沒空。制式的可以,定制的沒有。”
制式的,交給小墨斗就可以了,正好給家里添點兒進項;
定制的,沒空!
我要閉關,全力閉關!
林教授把妝奩盒交托給我,我要盡快把它修復完畢,從上面得到線索,來尋找妝奩盒的主人,帶她的后人去見老太太呢!
老太太說是說不急,但是八十多歲、將近九十歲的人了,誰知道還能等多久?這件事兒,越快越好!
“大佬!您真的不考慮考慮嗎……”老游發過來一個涕淚俱下的表情:
“訂單真的很多!特別多!我認識很多妖怪,盼您出手,就像重度干旱的農業大省,期盼一場透透的大雨啊!!!”
沈樂翻了個白眼,默默按掉手機。下一刻,老游的電話迫不及待地打了過來:
“大佬,別掛!先別掛!能不能見一面!我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跟您說!有關您的生命安全!!!”
沈樂有點覺得他太夸張,但是,看他信誓旦旦的樣子,還是答應見了他一面。兩人在天香樓的包間里約見,一關上門,老游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沈先生!大佬!那個山君,又派人過來了!據說這次派出了得力干將,直奔著您來的,而且已經有了明確線索!”
“是上次那個山君嗎?”
“沒錯!就是那個!——這家伙躲在萬里白山當中,官方幾次圍剿都鎖定不了,當然它也不敢出山——”
沈樂輕輕地舒了口氣。不敢出山,那就沒關系了,派手下小妖來,派多少都是個死。
大不了他窩在老宅里不出去,只要出去一步,一定帶著小油燈,隨時呼叫支援。就不信那些小妖,能把他怎么樣!
“我真沒空。”他誠懇地告訴老游:
“我手頭有個活兒,要閉關全力干活,沒時間搭理其他工作,真不好意思。”
“……我能幫點忙嗎?或者,我能看一看您要做的是什么,幫您找到可以幫忙的人嗎?”
幫忙的人就不必了——這些老物件,得我親自修復,才能有最好的效果,讓它們能夠妥善地活過來。
但是,如果能找到靠譜的老匠人,指點一下手藝,那也不錯——
抱著這樣的想法,沈樂邀請老游進了自己工作室,給他看待修復的妝奩盒。老游只看了一眼,就“嘿”了一聲:
“這容易啊!我也會!”
“你會修?”沈樂不信地看著他,隨手拉開妝奩盒正面那兩扇門,指給他看:
“你來說說,這一塊用的是什么工藝?”
“描金啊!”
“描金用了幾種金粉?用了哪幾種工藝?”
“啊這……”
老游張了張嘴,默默閉上,再張嘴,再閉上。沈樂痛心疾首:
“這金粉,就用了四種不同成色!四種啊!”
“您怎么知道?”
“我在實驗室里做了一系列實驗……包括拉曼光譜分析……”
沒有實驗室在背后撐腰,我連這些金粉哪些是哪些,都搞不定!
“還有描金技藝,你看,這是識文描金,這是堆鼓描金,這是暈金法、錯金法、灑金法、平金開黑……”
他在一片繁復的山水樓閣紋樣當中,一個一個,指給老游看。
相臨兩樹、同一顆松樹的枝干與松針、山石,勾勒金線,暈染金粉;
水中各色磐石、樓閣屋頂與脊梁等均施以不同成色金粉,暈染層次,相錯有序;
成色不同的金粉沒骨繪出磐石,黑漆線精準勾出磐石紋理,與黑漆質地難辨,紋理似空出留紋黑底而成;
篩選不同大小的金箔碎片,灑在漆地上;
用大漆堆出鼓起的紋路,然后在紋路上用金粉、金漆勾繪紋理……
講到這里,老游一雙銳利的眼睛,就已經由層次分明、收縮自如的瞳孔,變成了一圈一圈的漩渦狀。沈樂在心底默默哼笑:
這兩塊木板,放在他學生時代,是老師用來展示、用來講解,用來給他們當題目考試的。
絕大多數描金髹飾技法,都在這兩塊木板上得到體現,作為考試題目,可以說得分很容易,得滿分很難。
老游你看都看不出來,想要上手?
想也別想,他們這些學生,根本沒有動手碰一碰的資格。
就算他自己,如果沒有金手指,光是描金這一件事兒,就夠他學十年八年的!
“那個,沈先生……”老游徹底敗退,咬了咬牙,又努力沖了上來,屢敗屢戰:
“您修復這個妝奩盒,是要達成什么任務嗎?有什么我可以幫上忙的?”
幫忙?
沈樂用全新的目光審視著老游。修復什么的,這家伙是肯定幫不上忙了,但是另外一個方面,他說不定還能幫一把……
“是這樣的,我受這個妝奩盒的主人委托,要找到它的最早一任主人,以及她的后人。
你活得長,交游廣闊,在這個方面,有什么線索,或者能幫我找到什么線索嗎?”
“交給我!”老游激動地跳了起來。拍完胸脯,又卑微地塌下腰桿:
“那個,大佬,您能收留我嗎?能讓我拜在您門下嗎?當個仆人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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