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人有異議對吧,那么從今日起你等軍職全部革除,打回原籍。”
老張說完之后在場的人都垂頭喪氣的準備離開,然而這會兒老張卻突然開口道:“不過聽聞你們也是要賺錢養家的,這斷了你們的生路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們這些個兵痞若是落草為寇定是要后患無窮。”
他這一句話下來便再次點燃了在場之人的希望,其中一人立刻轉身朝老張抱拳:“還請張相指條明路。”
“我在東洋有條路,風險是大了點,不過利潤很高。就看你們愿意不愿意了。”老張微微挑起眼睛:“就問你等敢不敢?”
這下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他們齊刷刷的抱拳道:“末將萬死不辭!”
“記住,從今往后只有草民。”老張揚起下巴:“你們軍籍保留,但職位革除,給你們二十條船,至于怎么玩,你們看著辦。”
這一下這些個將軍一個個都精神了起來,他們互相交頭接耳開始討論了起來,而老張卻晃著手指說:“國書雖已經下了,但真正開戰卻還需要差不多一年時間,我不希望他們這一年里過的太舒坦。明白我的意思嗎?”
“末將明白!”
“我從朝廷那里點了個新軍制出來,征了二十條船。其中兩條二十丈的大船,其余的都是十到十五丈的小船。這些船肯定是為新水軍配置的,不是給你們用的,但誰曾想到你們在丹徒口將這些船和船上的補給劫了去,屆時你們將會被大魏通緝,無奈之下只能一路東逃。誒,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怎么可能還不明白呢,所有人頻繁且用力的點頭。
“東逃之后,你們是干什么,我不管也管不了。然后嘛,就等兩國開戰了。”
老張說到這里,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陰沉:“此番為滅國之戰,這可能是你們大帥這輩子唯一認真籌劃準備的滅國之戰。等到戰爭開始之后,你們該干什么干什么,等到戰爭結束之后,你們以義軍之姿投靠。至于投靠之后,你們會不會被你們大帥給斬掉,那就是靠你們這些政委的能耐了。”
“張帥……”這會兒一個被革了職的將軍湊上前去。
“相!帥什么帥,你不要亂講話啊我告訴你。”
“對對對,張相……您的意思是叫我們也去當海盜?”
“夫子曰,以德報德,以怨報怨。他們這幫玩,我們也這般弄。你們難不成還不如那些個矮矬子武士?”
“不是這個意思……”幾個將軍此刻甚至有些局促:“我們下不去手啊,不是我們不配當軍人,實在是一開始大帥教我們的東西里頭就沒有殘忍嗜殺那一路的東西,聽聞那些倭寇殘忍至極,我輩心中也氣憤無比,但真的是叫一個懷胎八月的女子或是一個襁褓之中的嬰孩,我們是斷然下不去手的。”
“嗯……”
老張站起身背著手來回走動了起來:“的確,這也是個大問題,我上國之民干不出那卑劣之事。”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走到旁邊一個燭臺面前打量了一番,接著從中間掰斷,拿著一截大概一米三左右的木棍遞給了面前的人。
“高過它的男子,一律送走!”
“得令!”
這些將軍回去之后各自回到了營中,然后便在自己的麾下選拔起戰士來了,有家有室的不能要,有父有母的不能要,也就這兩點。篩選一圈之后大概篩出了能有五千人上下。
接著第二日這五千青壯精兵就主動的到老張那里辭了兵,而老張也沒多廢話,全部給他們都辦好了手續。
接著這幫人就陸續開始東進,與此同時為了籌備新水軍的二十艘還海船也陸續從各個船廠涌向丹徒縣的港口之外,上頭所有東西都配得整整齊齊,從吃穿用度到各類武器,甚至壓制子彈的手工小壓機都配備上了,每條船上還配了一個相當牛逼的生活委員。
生活委員專門負責為朝廷監管和調和這幫青壯派士兵,而還有一些書院里的畢業生也配上了,這幫人有文化有能力,可以解決很多這幫大頭兵解決不了的問題,從醫療到航海專業,一條船上得配了有十幾個。
就這么五千人,一路上喊著號子唱著歌,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丹徒縣,沿途的關卡看到他們之后例行詢問,一問就是打算去當漁民的。
看著這么一群雖是穿著便裝但怎么看怎么像老班長的人,若不是他們都沒拿武器在身上,還真以為他們是過來攻打縣城來的。
到了丹徒口,他們便被迅速的接引上船了,然后還在港口駐留作訓適應了一下海上的風浪,等他們真正揚帆起航之后,這邊丹徒縣才通報上去說“有賊人夜奪大船二十條,縣中官兵力戰不敵,眼見歹人一路東去”。
這會兒老張早就回了金陵,丹徒縣的消息傳到兵部之后,兵部尚書拿著通報過來找到了老張。
“長相,之前說好的啊,他們的收益三成要歸兵部。你看戶部能明目張膽的投,我們兵部怎的就不能呢?”
“咋的?你兵部投資戰爭,你要造反啊?”老張抬頭問道:“那個錢戶部拿到之后,你以為他們一部就能吞下的?這些錢拿來之后是要攤平賦稅,興修水利,擴充軍費的。咋?你不會以為這些錢是他們自己分了吧?”
“沒沒沒……就是……就是有些眼紅,這得多大的政績啊。”
“你不也掏了二十條大船嘛,放心虧不了你的。”老張打趣道:“你都是一部尚書了,怎的還這般斤斤計較。”
“張相,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陛下在前線布置戰場,后方的動員、軍糧、馱獸等等,哪一樣不花錢,哪一樣不是大價錢,嘿呀……如今日子難哦。”
“放心,馬上就不難了。”
兵部尚書立刻會意,強了就外擴,外擴了就能更強,跟文明人才干文明事,跟那派海盜來的殺百姓的人,那自然是有好東西招待,聽說那邊礦產豐饒有金有銀,這要是不打下來多少就沾點晦氣了。
“對了,張相。這次上頭是如何打算的?是叫那邊俯首稱臣還是……”
“不道啊,但夏道生說要他們打夠十四年,他們能撐得住就談,撐不住就死。”
“啊?”
兵部尚書CPU差點被干燒了,別人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大魏的軍力是個怎么樣的程度,要說跟李唐打個十四年,有可能。因為李唐那邊發展的也很迅猛,跟北漢打十四年也不是不可能,因為對方本就是游牧,再加上地緣遼闊,真鐵了心打游擊還真不好對付。
但……但那小小的島國打十四年?那豈不是要把他們從南到北犁上三遍?
“真得十四年啊?這個數有什么說法沒有?”
“誰知道他呢。”老張聳了聳肩:“不過根據我學生從那邊勘探得來的結果,那邊的金銀礦可探明的儲量是我們這邊的兩到三倍,保守估計。”
“打!”
兵部尚書一拍桌子:“莫要說十四年了,二十四年、三十四年也要打!”
這會兒尚書大人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他重新坐了下來清了清嗓子:“這個嘛,亂造殺孽恐有傷天和。”
“我打算讓你二兒子朱慈去當鎮守將軍。”
“嗯……也算不得什么殺孽,異域番邦,不經教化,死不足惜。好了,張相既然沒什么事了,下官便告辭了。”
“路上小心。”
而在此刻戰爭準備仍然還在繼續,戰艦雖然還沒有落實,但恐怖的動員能力和運輸能力已經快把寧波港給撐爆了,經過前段時間的瘋狂填塞,如今一部分貨物甚至不得不往杭州灣去了。
景泰帝不得不重新坐鎮他曾經的封地杭州開始把這里當成第二朝廷來辦公。
夏林也沒有清閑到哪里去,他在得知老張的安排之后第一時間就去跟那些水兵碰頭了,而他們碰頭的地點正是在流求地區。
他們這會兒已經在流求的港口之中,這些年以來因為泉州、義安等港口的興盛,流求也得到了相當不錯的發展,以往被稱之為夷州野人之地的流求如今也是有著相當的繁榮程度,而且因為它面積不小,而且相對比較適合種植甘蔗之類的經濟作物,如今早已經有大量的漢人遷徙至此種植經商。
在大魏景泰四年時,流求當地土著就以書面形式遞交了國書,希望并入到大魏帝國之中,這條法案被通過之后,從景泰四年至今,流求一直都是大魏重要的對外出口貿易的中間港。
夏林在這里見到了這幫子自己帶出來的老兵老將,那是一看見就來氣:“你們是真的沒事給我弄點事出來。”
“大帥,打仗這等事我們弟兄責無旁貸,你也莫要怪別的弟兄,都是我的主意。”
“死一邊去。”夏林面色潮紅的怒罵道:“大海喜怒無常,你知道你們這是玩命么?下次再有這等事情,你看我怎樣收拾你們。”
“大帥放心,此番張相給我們指了路,我當知道是該如何處置。”
“帶了炮么?”夏林眉頭皺了起來:“我看你們船上沒有。”
“那個……兵部拿不出來,我們沒法子從庫里搬啊。”
“我就知道。”夏林指著外頭:“去,到碼頭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