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說是要回去,其實也沒太著急,他留在州府這邊翻看了一下卷宗,其中就翻到了去年關于江南省北部旱災的報告。
在這個報告里捎帶了關于黃河上游旱情的問題,說是從去年五月開始就無有效降雨了,雖然中下游還挺正常,但即將到來的是蝗災而不是旱災。
有了這個心理準備之后,夏林心里頭就有了些計較,那農藥可就要大規模的出貨了。
“乖兒砸!”老郭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渾厚而響亮:“別看了,陪我去玩幾盤。”
“來了!”
就在剛準備走出去的時候,他突然看到旁邊一個上頭寫著“狀元志”的卷宗,順手拿下卷宗夾在腋下就走了出去。
上午陪著老郭玩了一會兒兵棋推演,兩人在衙門吃飯的時候夏林就找機會開口問了起來:“郭爹,要不您給我升升番吧,把五百人升到個三千人。”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你那兵營是兵營么?你那是死士營吧,五百人我不說你,到了三千人你這般可是要出事的。不批。”
老郭到底還是個頭腦比較清醒的,任憑夏林怎么磨他都不肯松口,三千人的甲士對一個根基不穩的少年來說太過于危險了,稍微有些不慎可就會被人盯上一個謀反的名頭,再看他那行事風格,老郭很難想象他未來到底會得罪多少人。
“別說了,此事再議。三千甲士不是你能把握的。”
“那無甲的行不行?”
老郭一愣:“無甲的你要來干什么?無甲再多都只能是在前頭填數的。”
“您就給我批了吧,五百甲士三千無甲。這個總可以吧?”
聽到他這么說,老郭倒也沒再說什么,看在他這次立了大功的份上自然也就答應了,而因為不用批甲,三千人的份額老郭甚至都不用發州牧令,直接出了個衙門文件蓋了個章就算是完成了。
這到底是時代局限性嘛,甲胄比人危險這一點在這個時代的印象里是板上釘釘,至于無甲的……那哪怕人數再多也不過是一群炮灰罷了。
再次從老郭那騙到了東西的夏林那自然是千恩萬謝,然后揚了揚手里的卷宗:“這個狀元志我拿去看看。”
“這有甚好看,不過就是歷代州府里頭記錄的科舉名錄罷了,而且只記那前十名。”
“得有大用!”夏林揚了揚手中的狀元錄:“郭爹,上頭的壓力你就頂著啊,我今明兩天就要走了。”
“多玩個幾日吧,聽說你在這邊威望還挺高的。”
“沒時間咯,要準備陛下南巡的事了,你也不想人家在你地界里給你挑理吧。還有不少事情要規劃呢。”
“哦對對對,你趕緊去。”
夏林也不廢話太多,去找老張吃了頓飯,生生被老張罵了一頓飯的時間,不過也就是一頓飯了,他沒工夫耽擱,這滿打滿算還有二十天皇帝就要開始南巡,留給他的時間可不多了。
星夜兼程趕回到了浮梁縣,落地之后連新衙門都沒來得及去看就第一時間趕到了那個被殺害的學生董示家中進行慰問,先是保證讓董示的弟弟能夠進入鵝湖書院,然后就是給他家安排了補償的問題。
這里就不得不說夏林在城里的事干得漂亮了,當時他在慰問董示家屬出來之后,鵝湖書院的學子們真的是生跪在路兩邊朝夏林叩頭。
趁著這個機會他那派頭一提,裝模作樣的說道:“你們不要跪我,若有一天你們在朝為官,只需記住一件事,那便是知行合一以致良知。今日你們跪的便是明日的自己,你們需感謝未來不忘初心的自己。”
說完他手一甩便瀟灑離去,周圍可有不少人看著呢。那裝完逼就走的快樂,真的是迅速的刺激多巴胺,讓人飄飄欲仙。
他夏林就一直不懂了,這些人玩命的搞錢干什么?一個兩個囤在家里看,說白了還是精神世界太空虛,那些個有點追求的有錢人到最后一個兩個都當老師去了,不是直播講物理就是穿著個紅衣服給人上口才課。
當老師多有面子,看著自己的學生嘎嘎牛逼自己嘎嘎爽。
不過這個倒也不好說什么,人各有志。而且他也沒時間細細咀嚼了,他還得給皇帝老兒安排娛樂項目呢。
“馬周,馬周!”
回到新衙門之后,他踏入門檻之后就開始喊了起來,不多一會兒馬周從屋里一路小跑出來了并朝夏林拱手道:“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聽聞大人為大魏收復七十里江山,可喜可賀啊。”
“行了行了,沒時間捧臭腳了。”夏林伸手勾住馬周的肩膀:“來,咱們后堂說。”
來到了那后堂,夏林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這次你可能得出趟差了。”
“請大人明示。”
夏林咳嗽了一聲:“你現在去蘇州、揚州、杭州征一些名妓回來,要那種清倌人不接客的,吹拉彈唱特別厲害的。秦淮河也不能放過,那幾個這個春那個夏的都給弄過來。花錢不用啊,你就說是給陛下表演,他們會同意的。”
“夏大人,這可得要多少錢啊,那些名妓見上一面都得要個千八百的,讓她們一起過來……”
夏林一拍大腿:“你這人好不懂事,錢?為陛下盡忠能說錢的事么?你過去之后就放出風去,說陛下南巡在即,這即便是風塵女子也想要感陛下隆恩,愿于陛下旅途之中為其奏樂起舞助興,安撫舟車勞頓。”
“啊這……他們能愿意啊?”
“有一家愿意就行,他們會自己卷自己的。”夏林一抹鼻子后說道:“你呢就負責把這些娘們全部集中到這里,到時再把她們全給送到行宮和龍舟上去。”
“那豈不是陛下荒淫無度……”
“你平時不挺機靈么,陛下征的,那就是荒淫無度。娘子自發的,那就是海清河晏。怎么?你還在為那群個當雞的心疼不成?別鬧了,人家樂意的很,這一趟下來只要過來的甭管干沒干什么,身價翻一番,她們得高興得哭爹喊娘。”
“身價翻番?大人,馬周其實真不懂這行……還望賜教。”
“嗯,就問你,你想不想嘗嘗貢品?”
“想啊,天下就沒有人不想的。”
“那若是有一盤子酥餅是陛下宴請群臣時剩下的,就這盤餅放在你面前,你在意不在意其中一塊被陛下咬了一口?”
“不在意啊,這有甚在意的,反倒是陛下恩寵。”
“那不就完事了么,去辦吧。”
夏林在馬周的后背一拍:“銀子自己給自己做個賬,要多少去支取多少,賬目掛在哪你自己心里有數。”
“馬周這便啟程。”
很快馬周就火急火燎的走了,而夏林也終于可以撈到兩日的清閑,他回到后宅之后倒是真感覺不太一樣了,整個地方擴大了可不止一倍,那三間破爛的屋子早已經被鏟掉,現在的可是正經中式園林設計的廂房,甚至后頭還與一個觀魚池相連,里頭還游弋著幾條大紅鯉魚。
夏林洗了個澡,今日無事,倒也懶得去勾欄聽曲,轉頭看到春桃姐姐正在準備點心,他嘿嘿一樂,先干了個爽。
之后的幾天,夏林的日子倒是一如既往有條不紊,該繼續完成“官窯”的建造的繼續建造,該征兵的征兵,該鍛造武器的鍛造武器,而唯一不同的就夏縣令給鎮上的鐵匠們弄了點新鮮事出來,說是給一段鐵管兒里頭打上卷,這東西他們都是第一次見,所以弄得算是非常小心了,但夏林的要求也很簡單,反正只要能成功把這里頭的線雕刻出來,他就要什么給什么。
而也就是在這幾天里,關于他的信息可就開始到處飛了,首先就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曾明寫給陛下的信到了,前頭告老還鄉的東西皇帝就當他放屁,后頭寫自己在洪都府的所見所聞時卻是十分吸引人,鴻寶帝看得那加一個津津有味。
這個東西的詳細程度都快趕上推薦信了,而里頭那把夏林夸的叫一個仙女散花,好到沒邊。
“這老曾是不是收了那小子的錢了?”
陛下讀著信,滿臉笑容的問著田恩,老太監田恩則嗯了一聲:“回陛下,這與內侍傳來的消息并無二致,應當是曾大人有感而發吧,”
“那老曾就是看上人家了,要讓這夏道生成他的衣缽傳人,都幾十年你什么時候看老曾給人寫過好話。”
“回陛下,這也不無誤可能。”
“哈哈哈……他老曾也有著急的時候。那我問你,這件事傳到朝堂上之后那臣工有什么反應?”
“自然是有些憤慨的,”
“讓他們憤慨去,這些個人倒也沒吃過這么大的虧了,”鴻寶皇帝笑完之后倒是眉頭緊蹙了起來:“這件事倒可也大可小,你先派些人安撫安撫侯家的人,就說我們一定會給他個公道。”
“陛下,您要懲處夏道生?”
“不是,我要讓高士廉跟他手底下的人掐上一把,等差不了我再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