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1006年7月21日。
清晨。
多恩市,舊城區,拐角巷胡同172號。
波爾睜開眼,拿起床邊的機械假腿,安在了自己的右腿上,他非常愛惜手中的假肢,表面金屬擦得光亮,還會定時涂抹機油,防止里面的齒輪構裝老化生銹。
這件假腿是機械神甫克里根為他定制的,作為最早皈依神圣泰拉教會的信徒,波爾得到了教會神甫們的青睞與幫助。
“禮贊神圣泰拉。”
“禮贊彌賽亞!”
波爾起床穿戴好衣服,單膝跪在一個小小的神龕前,開始今天清晨的祈禱,在祈禱完成后,他拿起房間門口的黑色雨傘,帶上一頂帽子,便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母親。我去工作了。”
波爾看到兩鬢斑白的母親正在廚房忙碌,兩個睡眼朦朧的弟妹剛剛睡醒,最小的妹妹希爾迷迷糊糊地跑了過來,張開稚嫩的雙臂要了一個抱抱,緊接著親了一下他的側臉,小聲道:“哥哥。”
“你說過這個月會帶我去吃半身人烤魚的。”
波爾聞言忍不住莞爾一笑,親了一下小姑娘的臉頰道:“饞嘴貓,等我后天發薪水了就帶你去。”
母親這時走了出來道:“不吃早飯嗎?”
“馬上就做好了。”
波爾搖頭道:“我路上隨便吃點,今天工廠有很多事情。”
說完,他推開大門走出去。
在離家前,波爾不由望向了墻角,他看到了一個挎著背帶的盒子,里面曾經擺滿了香煙火機,而如今它已經退休了。
因為波爾有了一份體面的工作。
“早。波爾。”
“早。勞倫太太。”
路上經常有人跟他打招呼,這是因為前不久,大概是一年前,在月亮變成血色時,波爾勇敢地保護了大家,他在那詭異的邪祟出現時,及時沖出去通知了巡邏的守夜人,這才避免了拐角巷的人們遭遇一場災難。
“一份加肉卷餅,不要香菜,多加洋蔥,謝謝。”
不遠處傳來碼頭的汽笛聲,那是德勒地區的商船,隨著動蕩的時代結束,德勒的豐富物產重新供給多恩,普通人的生活也跟著好起來了。
波爾伸手接過卷餅咬了一口,里面濃濃的湯汁,十分美味,看起來昨夜就已經燉上了。
“多少錢?”
“9塞斯。”
“給。”
“找你1塞斯。”
波爾邊吃邊走,心中忍不住感慨,物價確實上漲的很快,不過好在現在工人的薪水也變多了。他在神圣泰拉教會上過夜校,知道這是通貨膨脹,至于具體的事情,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過相比兩年前,現在的物價還是能夠接受的,畢竟整個多恩市到處都在招人,工作崗位相當好找。
在碼頭區的路口,波爾看到了半身人烤魚,老板個子小小的,只有一米五,這家店開了很久,大概有十多年吧,老板也沒有什么變化,還是當初的那副長相。
據說半身人都很長壽,可以輕松活到一百歲,誰也不知道烤魚店的老板是不是超凡者。
但是據說,僅僅是據說,在血月的動蕩時期,有人看到過他從陰影中斬殺了一個有著三個腦袋的怪物。
相比其他地區的動蕩混亂,多恩市的過度還算平穩,畢竟守夜人的總部在這里,那些勤勉的守夜人把大家保護的很好。
“早。”
波爾看到了一個消瘦的男人,杰夫范,個子不高,一米六左右,目光冷峻,據說曾經是碼頭區的幫派成員,現在是守夜人的一員,不清楚是調查員還是值夜者。
對方朝著波爾微微點頭示意,他知道波爾加入了神圣泰拉教會,所以兩個人偶爾有點交集。
血月過去后。
值夜者已經撤銷了,路上巡邏的守夜人也變少了,不過偶爾還能在人群中感覺到超凡者的氣息,波爾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明明不是超凡者,但可以覺察到其他超凡者的存在。
碼頭區,工廠。
波爾嚴格來說并不是一個工人,至少不是一個普通的工人。
他穿過那些巨大的建筑群,在機械與齒輪的轟鳴聲中,進入了工廠區內部的一片特殊區域,這里有巡邏的神殿衛士,內部則是一個個鋼鐵鑄就的巨大加工廠。
“早。克里根神甫。”波爾恭敬低頭。
一只發出淡淡微光的機械眼注視著波爾,老者的神色很和藹,但是長相讓人驚駭,所以他極少出門,只見他用沙啞的聲音道:“早。波爾。”
“去工作吧。”
在經過神甫時,波爾聞到了一股機油的味道,但是他沒有任何的不適,相反他非常羨慕,因為機械神甫都是真正得到彌賽亞眷顧的人。
工廠,車間。
波爾拿起了電刻刀,他深吸一口氣,表情漸漸專注,在手中的魔鋼板上銘刻祝頌禱言,一道道的符文刻痕浮現在鋼板上,仿佛是擁有魔力,仿佛是注入了信仰,那些符文在波爾眼中流轉著淡淡的神圣光輝。
“禮贊彌賽亞!”
波爾的工作就是不斷地重復雕刻祝頌禱言,這些加工好的材料會送往其他的地方,至于具體是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當他抬頭時,波爾可以看到工廠車間上方的巨大徽記。
一顆星球。
不同于常人認知的星球,這顆星球的徽記并不完整,它缺少了大概三分一的面積,然后在空缺的部分,破碎的星球上,用無數的構裝機械齒輪鑲接,最終完成了一顆不完整但是卻又完整的星球。
它就好像是一個被機械構裝義肢修補完的人。
“神圣泰拉和我們一樣承受痛苦。”
“神圣泰拉和我們一樣肢體殘缺。”
“禮贊彌賽亞!”
“機械之神!萬機之主!”
“她將修復神圣泰拉,讓偉大的泰拉意志再度完整!”
機械之神彌賽亞。
神圣泰拉意志的化身之一,由世界孕育的圣靈,她在血月結束之后降生,傳說是知識之神蕭恩親自為彌賽亞接生的,她剛剛誕生便凝聚了傳統的工匠與藝術神職,最終將其轉化為機械神職。
彌賽亞的孕育,是現實國度的靈性匯聚。
機械神教屬于神圣泰拉教會的分支,空缺的傳統工匠神職沒有人登神,于是神圣泰拉的意志便凝聚了一個新的面相,她便是機械之神彌撒亞。
不同于作為龐大泛意識集合體的泰拉意志,彌撒亞是一個擁有人格自我的神靈,她更像是由神圣泰拉孕育的女兒。
目前機械神教依舊屬于神圣泰拉教會的一部分,但是未來他們有可能分出去,直接作為一個單獨的教會存在,并且侍奉泰拉意志的女兒,由萬靈孕育的圣靈彌賽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