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冥河擺渡人！覺者虛
神靈的國度里到底有多少靈魂？
蕭恩不知道。
如果不是受到扭曲法則的限制，不奪取舊日的超凡本質，根本無法進行下一步的晉升，恐怕他現在已經直接一路沖到了高階傳奇的實力。難怪埃蒙一直說，在深淵血戰的戰場上，一個普通人的靈魂只要活下來，一場血戰就有可能晉升高階惡魔。蕭恩也不知道自己吞噬了多少靈魂之力，那些低階的不死生物可能就一兩點的靈魂能量，但是架不住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蕭恩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幾萬，幾十萬，茫茫多的白骨骷髏從地下墓穴中涌出，他揮舞著烈焰巨劍一擊平砍就是數十個亡靈。這些不死生物的靈魂大部分都消散在了演化中的冥界，但是也有一部分被殺戮之子的天賦所掠奪，化作了蕭恩自身所擁有的靈魂能量。
戰斗一直持續了大半夜。
蕭恩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滿級了，5級奧術師/5級心靈學者/10級奧靈師，甚至吞噬的靈魂之力都有超出上限，以一種奇特的方式被儲存了起來。這一戰至少有上千萬的靈魂灰飛煙滅，目光所到之處都是滿目瘡痍的大地，無數的骸骨散落在泥土中，一直到埋骨之地的能量耗盡，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不死亡靈爬起來。
蕭恩化身的巴洛炎魔領主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那是他的血，惡魔的血，熾熱滾燙，在他的屁股下面是一頭骨龍的尸骸，猙獰的龍頭直接被他當成了坐墊，旁邊是一座崩裂倒塌的招魂塔，黑曜石般的石柱傾斜，他靠在這座招魂塔上微微喘息。
——蕭恩巴洛炎魔領主形態（重傷瀕死）。
他這次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做‘蟻多咬死象’了，以惡魔領主的強大防護能力，他都被打入了重傷瀕死的狀態，換個其他途徑的傳奇超凡者過來，有可能已經被徹底耗死在了這里。
蕭恩伸出手臂，拔出了惡魔雙翼上的白骨弩矢，那是尸巫操控的骸骨弩炮，他中了十多箭，如果不是惡魔領主天生自帶再生能力，他可能已經沒辦法繼續飛行了。在蕭恩堅韌的皮膚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一些是骸骨守衛砍出來的，有些是死靈法術的腐蝕性傷害，還有一些是負能量吸取后的枯死皮膚，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上千道，淺的只在皮膚上留下一道劃痕，深的可以直接穿透惡魔皮膚，直接在身上留下腐蝕性的傷疤。
“應該沒有誰能跟亡靈比人海戰術，就算是惡魔也不行。”
蕭恩保守估計至少砍死了三十萬的不死亡靈，這場慘烈無比的廝殺打到最后，他體內的原始魔力都快要耗盡了，最后只能化身成為狂戰士，直接肉搏拆掉這些骨頭架子。
傷勢是一點一點堆積起來的，蕭恩缺少足夠多恢復生命的手段，硬生生被這些亡靈一點一點的耗進了重傷瀕死的狀態。
“幸好老師直接一波大招把古墓王帶走了。”
如果古墓王還在的話，這場戰爭絕對更加艱難，一天的時間絕對分不出勝負，神國之戰有些可能要打上數十年，一直到將對方的家底全部耗盡。
神靈實在是太強大了。
進攻一個死亡半神的神國都如此艱難，還是在赫卡忒女士斬首了古墓王之后，蕭恩有點難以想象正統神靈之間的神國之戰會何等的慘烈，可能打到最后誰都奈何不了誰。
事實也正是如此，強大神力的神靈也不會輕易去進攻一個弱等神靈的神國。
“古墓王的神國內至少有一千萬的兵力。”
蕭恩只負責神國戰場的南側戰線，他一路高歌猛進平推了沿路的招魂塔，最終攻陷了一處埋骨之地，在殺掉了十幾頭骨龍后，在巫妖的老巢里面發現了不少龍類的遺骸，應該都是從龍之墓穴里面挖出來的，有些已經跟化石差不多了。招魂塔其實就是低配版本的巫師高塔，攻陷它們并不容易，蕭恩也受傷不輕，至于得到的戰利品，基本上都是死靈系的法術材料，還有許多堆積在一起的靈魂晶石。
古墓王經營了神國數百年，這么多的招魂塔，按照一天一百個死者靈魂，一年也有三萬六千多，幾百年下來早就上千萬了。
事實上可能還不止，因為靈魂是會消散融入神國位面的，這老東西一年至少要攝取數十萬的靈魂。
這場戰斗的主戰力量還是赫卡忒女士的神國大軍，他們似乎也擁有一點死亡的法則力量，因為蕭恩看到殺戮中的有祈并者直接蛻變，無數灰蒙蒙靈魂之力匯聚，在他的身后凝聚出死亡天使的雙翼。這一戰打完，赫卡忒女士也是元氣大傷，幾百年的家底拼的一干二凈，絕大部分的祈并者都轉化為了冥府的祈并者。
蕭恩這次是真的吃飽了，甚至是吃得有點撐了。
這樣的神國之戰，烈度不亞于深淵血戰，因為死亡法則的匯聚，最后活下來的生物都汲取了一部分靈魂能量。冥府轉化的后續工作不用蕭恩去管，赫卡忒女士既然敢放手一搏，那就肯定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但蕭恩需要收拾現實國度的爛攤子。
在離開這兩個逐漸合并的神國之前，蕭恩看到了冥河內無數順流而淌的靈魂，他們全部都被浸泡在了冥河之水中，那腐蝕性的河水侵蝕他們的軀體，將前世的記憶一點一點洗刷干凈，最后只能看到一顆顆表情茫然的頭顱在河道水面飄蕩，大半個身體都沉入水中，有些靈魂甚至會直接溺死在其中，最終變成冥河內游蕩的水鬼。
“冥河開始運轉了！”
蕭恩仿佛是感應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位從天而降的死亡天使，姣美的面容依稀有些印象，好像是迷宮圖書館的死亡女妖之一。
那位死亡女妖朝著蕭恩微微俯身點頭，緊接著她收起了灰蒙蒙的天使羽翼，飄散的灰霧中，一艘怪異的由無數骸骨靈魂鑄造的白骨渡舟浮現，這位死亡女妖赤足進入了冥河之水中，無數污濁的腐蝕性能量開始侵蝕她的軀體。
她一聲不吭，忍受著靈魂的灼燒與痛楚，一點一點遺忘前世的記憶，最后她推著無數白骨鑄造的冥河渡舟進入了寬闊的河道內，當她再次從冥河中爬起來時，身影已經籠罩了一層灰蒙蒙的負能量力場，斑駁褪色的天使之翼一點一點消融，化作污穢的淤泥流淌到甲板上，在她伸手握住渡船船舵的一瞬間，她的靈魂就在跟這艘冥河渡船融為一體。
——冥河擺渡人。
一個死亡天使就此消亡，一個新的冥河擺渡人出現在這片國度。
“必須有人做出犧牲。”
蕭恩想到了老師的話，他默默低頭，朝著這位將靈魂與冥河綁在一起的女妖俯身致敬。
她的靈魂已經被冥河洗刷了一遍，前世的記憶所剩無幾，不再回應。
這個死亡女妖撐起冥河渡舟，身上浮現灰霧凝聚的黑袍，只露出一雙蒼白無比的手掌，整個臉部都被隱藏于陰影下，外露的皮膚有冥河腐蝕的痕跡，一雙燃燒著幽幽靈魂之火的雙眸凝視著遠方，默默地打撈起來了那些污濁河水中隨波逐流飄蕩的凡人靈魂。
一個個的凡人靈魂仿佛是幽靈般被撈起來，堆積在了冥河渡舟的角落里。
她操控著冥河渡舟一路順流而下，那白骨鑄造的渡舟飛躍了大瀑布，進入了遺忘之湖，最后這位新晉的冥河擺渡人回首忘了一眼遠方，消失在了某一處冥河打通的傳送漩渦內。
幾分鐘后，又是一艘冥河渡舟浮現，站在甲板上的冥河擺渡人沉默不語，他剝離的天使雙翼透著斑駁血色，堆積如山的靈魂將船艙壓得滿滿的。
這一批的冥河擺渡人幾乎都是由晉升的死亡天使自動轉化。
他們身前至少是高階超凡者，甚至不乏傳奇級的存在，死亡后轉化為了神國的祈并者，如今又變成了冥河擺渡人，他們將會穿梭于整個下層位面，運送無數的靈魂往返于死亡國度。
“老師的異界神侍所剩無幾了。”
赫卡忒女士幾乎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冥河的運轉，這意味著她數百年來積累的追隨者，幾乎都變成了冥河的擺渡人。
沒有人知道赫卡忒女士下一步要做什么，但就算是她跌落了半神的位格，也沒有任何人敢輕視她的存在。
冥河飄蕩的迷霧中。
蕭恩的身影突然停駐，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站在大瀑布旁邊，朝著他笑了笑，然后推著一艘小小的冥河渡舟進入了遺忘之湖。
這顯然不是異界神使，也不是死亡天使，他只是一個普通超凡者的靈魂。
——漢克布倫德。
蕭恩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標志性的大胡子，他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曾經的老朋友。
跟其他的冥河擺渡人不同，漢克布倫德那小小的冥河渡舟上，點燃了一盞微弱的燈光，就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縷微光，照亮了一片渾濁的冥河。他的實力太弱了，不同于那些強大的死亡天使，他只能在遺忘之湖附近擺渡靈魂。
隨著污濁的冥河之水浸透他的軀體，在被洗去前世的記憶前，漢克布倫德仰起頭，大笑著朝著蕭恩揮了揮手，仿佛是在告別，那醒目的大胡子，一點一點被黑色的斗篷所遮蔽。
他并沒有墮入靈界，慢慢失去自我，變成空洞的靈魂之殼。
赫卡忒女士的神國收留了他。
最終，漢克布倫德駕駛著小小的冥河渡舟，消失在了遺忘之湖的大瀑布附近，他已經成為了冥河的一部分，這片冥河支流上的擺渡人。
赫卡忒女士比蕭恩想象中的更加溫柔。
隨著死亡天使和異界神侍轉化為了冥河主干道的擺渡人，明顯有一部分更加弱小的靈魂轉化為冥河支流的擺渡人，那些人里面有些身影蕭恩感覺熟悉，似乎是曾經戰死于多恩市的守夜人。
赫卡忒女士從未遺忘他們，也沒有忘記他們的功績。
死亡道途終于完整了！
蕭恩笑了。
他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惡魔領主的化身散去，他重新變成了一個人類，在揮手打開了通往現實國度的傳送門后，蕭恩頭也不回地進入了其中。
有赫卡忒女士在，冥界就不用他擔心了。
整個環城都變成了一片廢墟。
蕭恩目光所及之處，滿地都是殘肢斷臂尸體骸骨，環城過去的人口應該是在九十萬左右，現在幸存下來的人可能也就十幾萬，傷亡接近了百分之八十。
地面上到處都是死亡污染的痕跡，負能量領域無處不在，褻瀆之地沿著街道蔓延，飄蕩的死亡迷霧中透著一絲瘟疫的氣息。
在主街道的角落各地，隨處可見食尸鬼的尸體。
很顯然，在蕭恩傳送進入神國后，環城的戰斗也并沒有結束。那座高聳的黑色尖塔已經斷裂成了兩節，來自深淵城的超凡者暫時接管了整個城市的防御，普通人已經沒辦法在這里生存了，這里隨時都會爆發可怕的瘟疫，在自然道途的大德魯伊到來之前，所有的凡人都必須轉移出去。
“半位面已經快裝不下了！”1號封印物機械之腦的低語響起。
它直接溝通蕭恩的心靈道：“你最好盡快用創世術把半位面進一步擴張。”
蕭恩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
“暫時把他們安置在半位面內，等到大德魯伊們打掃完戰場，他們才能返回這里。”
必須依靠德魯伊的圣居儀式來清理整個環城的污染。
自然道途那邊似乎也遇到了麻煩，這一戰沒有看到大德魯伊的身影，但是后續的收尾工作他們應該會出手幫忙。
一個高階亡靈巫師的身影出現，他落在了蕭恩的面前，低頭恭敬道：“蕭恩大人。尸體由我們回收處理。”
“那些不死生物的遺骸，我們會一起焚化。”
這些尸體是資源。
可能有點殘忍，但是蕭恩知道死亡道途的行事風格一向如此。
他淡淡點頭道：“我知道了。”
這數十萬的凡人尸體，不處理只會爆發瘟疫，甚至是繼續亡靈化，死亡道途的人要帶走，他并不感到意外。在他擁有足夠的話語權之前，蕭恩必須遵循死亡道途的規則。
在黑色尖塔的廢墟下，蕭恩看到了一位儒雅的光頭男子，他目光憐憫地注視著附近的一切，手中拿著一個破損了一角的青藍色陶壺。
——貪欲之壺神器鎮魂？！
那破損的一角用某種神秘的真言銘刻封印，銀白色的符文就好像是鎖鏈般纏繞壺身。
“虛大師。”蕭恩微微低頭，恭敬問候。
很顯然，環城的戰斗，這位大師才是主戰力量，甚至他還需要震懾其他的死亡半神。
虛大師雙手合十示意，將手中的貪欲之壺直接拋給了眼前的蕭恩，目光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貪婪，對他來說，這件神器就好像只是一個小玩意兒。
只見他聲音溫和道：“這東西你收著吧。”
“小心使用，不可沉溺其中。”
仿佛是想起來了什么，他的掌心浮現一道奇異的秘法印記，里面是無數的符文銘刻，這是法師途徑的符文矩陣，一個武僧再強也不可能掌握。
虛大師平靜道：“這是我一位摯友留給我的。”
“似乎可以連接一片時空間隙之地。”
“你也拿著吧。”
自從來到，他還沒有遇到任何一位正統的奧術師，蕭恩應該是唯一的一個，不過他身上還有心靈途徑的力量。
蕭恩伸手接住，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奧術師的法則，還是最正統的奧術師傳承。
——法術矩陣！
這是頂尖的大奧術師才能制作的符文銘刻，將諸多的法術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個龐大的矩陣網絡，在激活后一瞬間啟動。
蕭恩的神色有些遲疑，低頭道：“大師的禮物太貴重了。”
虛大師笑著搖搖頭道：“你們比我更需要這些。”
“曾經。”
“我的故鄉也像你們這里一樣，大地滿目瘡痍，上古邪物肆虐橫行，是我的那位摯友幫我們拯救了一切。”
這位大師的目光憐憫慈悲，望著眼前的一切，似乎身同感受。
他揮了揮手，消失在了晨曦的薄霧中。
蕭恩站在原地，目送這位東方半神的身影遠去，他似乎跟其他的異界之魂不一樣，他來到此處，并非是為了封神的力量而來。
這樣的存在，封神似乎是輕而易舉。
覺者，悟也。
這位大師極有可能是武僧途徑的超脫覺者，按照地球的說法，覺者，抵達覺悟之人，最著名的覺者就是釋迦摩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