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鐘表涅槃鏡像界域
蕭恩聽到了鐘聲響起。
他現在的位置是三層閣樓上，遠處可以看到火車的鐵軌，這里應該是多恩市的東門區，距離他的住處挺遠，附近是下城區的老市場。多恩市大概十萬人口聚集的區域就有一個大市場，這是一座擁有數百萬人口的大都市，市區內大大小小分布著數十個的市場區。
“準備行動！”
本杰明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
蕭恩這次并沒有摘下迷惘，不過他的靈感內，已經覺察到了一絲令人不安的氣息，當他的視線掠過屋頂時，他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怪異黑影，在屋檐的影子下面，以貓一般靈敏的速度掠過。
嘀嗒！嘀嗒！嘀嗒！
一行人的耳中都回響起了鐘表跳動的嘀嗒聲，但是前方的市集內，那些忙碌的商販、購物的家庭主婦、玩耍的半大孩童等等，都好似對這鐘表跳動的聲音毫無覺察。
蕭恩忍不住挪動了一下迷惘，他看到了天空中，一個肉眼看不見的巨大鐘表浮現，它的指針正在指向12點的位置。
當指針跳完最后一格，在蕭恩的視界內，四周的一切都開始靜止，市集內的商販一動不動，家庭主婦還保持著討價還價的姿勢，玩耍的孩子抱著母親的大腿撒嬌，從魚販子一旁濺起的水花定格于半空中。
嗚嗚嗚！
整個區域內的時間都停止了，但是偏偏蕭恩還能聽到遠方傳來火車汽笛的轟鳴聲。
——“鏡像世界！”（上古精靈語。）
蕭恩看到了對面的閣樓上走出來了一個身形高挑的妙曼女人，死亡巡禮者，她帶著一副金色的眼鏡，火紅色的風衣極為醒目，她在走下樓梯時，打了一個響指。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破碎重組。
四周的建筑仿佛是倒影般重塑，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同一時間開始消失，鏡面般的畫面開始跟現實重疊，遠處的火車站也變成了虛無的背景，整個市場區周邊大概一公里的范圍，都被拖入了一個不屬于現實的空間中。
在場的所有守夜人都被標記，融入了鏡像般的特殊空間，同時被鎖定的還有這片區域內潛伏的超自然生物。
“準備戰斗。”本杰明收起了懷表。
一道銀色的流光劃過。
他的身影一躍而起，直接從閣樓抓住屋檐翻身一躍，瞬間落在了十多米高的屋頂上。
黛西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但還是留在了蕭恩身邊。
遠處的屋頂上。
蕭恩看到了一道道矯健的身影，他們以非人般的敏捷身手，在這片舊城區內飛檐走壁。
這里好像就只有他一個調查員。
伴隨著沉悶的巨響，一處房屋直接塌陷，在某個陰暗的角落中，黑暗的血祭儀式顯露，一個巨大的黑色肉塊浮現，在肉塊上生出一根根黑色的鞭狀觸手。肉塊周遭長出巨大的嘴，慘白的牙齒外露，從嘴巴里不斷地滴落墨綠色的粘液。它的身體下方有著粗大的蹄子，身軀輪廓就像是某種古老的樹木，粗短的腳是樹干，長滿觸手的身軀仿佛撐開的樹冠，站起來有接近兩層樓的高度。
——黑山羊子嗣！舊日眷族神話生物
墳墓般的惡臭味蔓延。
蕭恩感覺到了明顯的不適，不單單是因為這股惡臭味，僅僅是看到眼前的怪物，他就感覺到一絲精神刺痛。
黑暗中有更多的詭異生物浮現。
這里被人布下了血祭儀式，按照他們的劇本，整個市場區都是獵場，但現在他們已經被隔絕于現實之外，只能匆忙召喚來自的詭異生物。
“救命！！！”
在黑山羊子嗣降臨的方向，出現了一個狼狽奔跑的年輕人，看起來個子不高，一身私家偵探的打扮，他此刻已經被嚇到面目扭曲，拼了命地往蕭恩這邊逃。
這也是一個超凡者。
但應該不是守夜人，可能是野生超凡者，他也被卷入了天命奇跡發動的鏡像世界中。
正在追逐他的是一頭妖鬼，外觀上有點像是一個人形的蜥蜴，它有著細長的四肢，微黃而充血的眼睛，身軀大概跟騾馬差不多大，十分丑陋，令人作嘔，它的外觀令人感到不適，是一張沒有鼻子的模糊人臉。
怪誕生物。
它們談不上是真正的邪物，只能算是下位的邪祟。
黛西和威廉看著逼近的那個年輕人，默默地護在了蕭恩的面前。
——隱形仆役。
蕭恩輕輕抬手，召喚了一個靈界的仆人，它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最多只能用來擋一次子彈。
因為肉眼看不見的緣故，很好用，常規的傷害也能擋一次。
兩只無形之手從蕭恩的背后伸出，他本人并沒有什么動作，但是風衣掀開后，兩把手槍自動懸浮在了他的身邊。對付這種級別的怪誕生物，槍械還是挺好用的，爆頭也能直接擊殺。
黛西轉頭好奇地看了一眼蕭恩，緊接著她咧嘴一笑。
一雙冰冷的豎瞳浮現。
黛西精致的小臉蛋上長出細細的絨毛，還有長長的胡須，只有蕭恩一半大小的手掌瞬間膨脹，化作了一雙巨大的貓科動物般的鋒銳爪子，跟她嬌小的體型極為不匹配，她的雙足化作厚厚的毛茸茸的肉墊，耳朵也豎起，嬌小的身影微微躬起，依舊還是接近人類的外貌輪廓，但是身體已經有超過一半的部位變成了貓科野獸般的形態。
她果然是變形者。
此刻的黛西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人形的貓科動物，除了沒看到尾巴，渾身上下都充滿頂級掠食者的威壓。
“救命！”
不遠處私家偵探打扮的年輕人嚇得渾身一顫，瞬間一個漂移拐彎，以靈敏無比的身手從市集的桌子下面鉆了過去，也不敢靠近蕭恩這邊了。
這里至少有數十只的怪誕生物。
應該是儀式召喚的。
蕭恩的后方出現了一個蜥蜴般爬行的失控者，渾濁暗黃的雙目中滿是嗜血瘋狂，它從三樓的位置一躍而下，轉瞬間就撲向了一行人。
——惡意變形術（5環）。
之前好似突然消失的吉瑪再度浮現，那個從三樓一躍而下的兇殘身影，在半空中突然全身扭曲，它的骨頭朝著內部壓縮，發出凄厲無比的哀嚎聲，血肉皮膚以猙獰的模樣蠕動，生命形態好似被某種法則重塑，最終在它落地的一瞬間，一頭長著三只眼睛的細長蜥蜴浮現。
那個失控者直接被變形成了一頭二十厘米左右的畸形蜥蜴。
一招秒，強行控。
巫師途徑的惡意變形術是永久變形，沒有人解除法術就一輩子都是一只小動物。
“隱形？”
蕭恩好似得到啟發，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只有兩把懸空的手槍發射，五發子彈，其中一發爆頭蜥蜴，伴隨著扭曲的血肉蠕動，死去的蜥蜴又變成了怪異佝僂的人形模樣。
無形之手本身就是隱形的，他先用無形之手操控槍械，跟自身拉開一定距離，再用隱身術包裹自身，直接開槍也不會消除自身的隱身狀態。
只要他本人不開槍，維持隱形的帷幕效果就一直存在。
在其他人的眼中，只能看到兩把懸空的手槍在開火，蕭恩本人則只能通過地面的水漬判斷具體方位。
當然也有例外，黛西的目光一直鎖定著蕭恩的位置。
她好像不是用眼睛看，而是在用感覺看。
吉瑪的身影又消失了。
這片小戰場上只有兩道醒目的身影，黛西和威廉，兩個施法途徑的老六全部都隱身了。
蕭恩后退一步，默默地把隱形仆役護在身前。
這種局面，它能擋一刀也行。
一旁的屋檐下。
一頭怪異的黑貓掛在垂直的墻壁上，它的身體極為細長，大概有一米五的長度，直徑卻只有不到十五厘米，黑貓的爪子已經變成了鋒銳的倒鉤，釘在了墻壁的縫隙中，它沿著墻壁的陰影緩慢爬行，在看到蕭恩和吉瑪的身影消失后，立刻便是面露一絲警惕之色，暗黃的豎瞳逐漸變化，漸漸浮現一抹妖異的血紅色。
——擬態怪血肉畸變。
一種來自的特殊邪物，天賦異能是變形，據說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可以拆開活動，它的血肉是蠕動的黑色軟泥，身體里面沒有任何內臟，非常善于偽裝變形，可以擬態自身見過的大部分生物，只要不超出中等體型的范圍。
這種邪物的體內有很多變形途徑超凡者晉升的核心素材。
擬態怪是危險狡詐的獵手，極為兇殘，它們殺死獵物后會將其整個吞噬，然后偽裝成一塊石頭，一節木樁，一簇灌木，慢慢地一點一點消化干凈。如果潛入了人類社會，它會偽裝成家庭的成員，一個一個慢慢吃掉其他人。
受害者只能感覺到家庭成員的異常，他們不會再同時出現，而是一個一個的露面，一直到擬態怪吃完最后一個人。
很顯然。
擬態怪現在有點不安，因為有兩個施法途徑的怪物，已經在它的面前隱身了。
在邪物的眼中，超凡者都是偽裝成為人類的怪物。
在身影離開陰影的瞬間，擬態怪的皮膚顏色漸漸變化，很快便跟四周墻壁的顏色完全一樣，只有一雙妖異的泛紅眼睛頗為醒目，它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薄，一點一點蠕動著朝下方的小巷子里面挪去。
一會兒的功夫。
擬態怪的身影消失在了房屋之間的夾縫中，緊接著地面的倒影開始變化，仿佛是一團沸騰的軟泥，先是一個帶著帽子的人類腦袋浮現，然后是一身挺直的西裝，最后是一個完全站立的成年人，它掰下了自己的尾巴，在手中化作了一柄黑色的雨傘。
左輪手槍的子彈太少了。
蕭恩在戰斗方面還是一個新手，他的槍法也就是最近稍微有點提升，以前那是連槍械都沒怎么摸過。一把麥卡特左輪手槍是六發子彈，十二發子彈很快就被他打干凈了，而且填裝起來很不方便，估計只有西部牛仔才能把這玩意兒玩得如火純情。
“我缺少強力的進攻手段。”
蕭恩直接扔掉了手槍，這下他是真的完全隱身了。
他稍微挪動了一下迷惘，很快便捕捉到了吉瑪的身影，跟蕭恩的狀態一樣，對方也是被一層無形的帷幕包裹，不過靈視下對方的背影更像是一位邪惡的老巫婆。
吉瑪的身影顯得頗為從容，站在一個隱蔽的角落里宛如是一位耐心的獵手。
一分鐘后。
一道佝僂的有點像是魔戒里面咕嚕的生物爬了過來，碩大的眼珠子滿是殘忍與瘋狂，光禿禿的身體皮膚慘白，頭上只有稀疏的毛發，它滿口尖銳的獠牙，手掌細長有烏黑的利爪，腳掌很粗大，比普通成年人的腳還要大不少。
它行動起來沒有任何的聲音，根本聽不到一絲的腳步聲。
蕭恩剛剛想要出聲提醒一下。
不遠處的吉瑪便轉過身來，靈視下她的面容比老巫婆還要恐怖，狹長的鷹鉤鼻有接近五公分長，渾身的皮膚都是干癟的暗紫色，倒影出一片鬼魅般的幽影。
她抬手朝著那個匍匐前進的怪物一指，下一秒對方的眼皮便開始顫動，居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睡去，甚至發出一陣輕微的鼾聲。
吉瑪不緊不慢地掏出了一柄大號的手槍，朝著那個怪物的腦袋扣下扳機。
炸裂的顱骨，一槍爆頭，那個怪物的腦袋都被轟得稀巴爛。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用槍械！”蕭恩暗自道。
吉瑪輕輕松松一槍爆掉了這個怪物的腦袋后，身影又重新進入陰影，再次隱形了起來。
“她也一樣缺少強力的進攻法術？”
“還是為了節省魔力消耗？”
蕭恩能夠辨識出來對方剛剛使用的法術，1環的睡眠術，能夠讓敵人瞬間進入睡夢中，很實用的一個控制能力。只不過攻擊敵人會立刻醒來，最好一槍爆頭解決。
這類法術想要掌握比較麻煩，只有夢境的詭異生物才能掉落超凡遺物。
“一個法術解決一個敵人。”
“強大的失控者用高環的惡意變形，普通的怪物只需要一發睡眠就解決。”
“平時維持隱形狀態，不被敵人發現。”
“這是一位老練的巫師。”
蕭恩學到了。
巫師途徑確實不用像其他的戰斗途徑那樣打生打死，有時候一個法術就能解決戰斗，而且現在的巫師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使用槍械。
大家都用嘛！
大人。
時代變了。
“眼下我最重要的是積累更多的法術，我的能力太偏向于保命了。”蕭恩感覺自己學習的很快。
就在這時。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屋頂上一躍而下。
“你們沒事吧？”本杰明好似受了一點輕傷，右腿滲出一縷血跡，他步履凌亂地朝著蕭恩等人的位置靠近，臉上是濃濃的關切。
威廉立刻便迎了上去，聲音透著關心道：“隊長，你受傷了？”
黛西的眉頭蹙起，鼻子嗅了嗅，神色有一絲狐疑。
氣味有點不對。
但是血腥味壓過了氣味，她好像聞到了什么，但卻沒辦法肯定。
“沒事。”本杰明看著迎面趕來支援的威廉，神色充滿欣慰，此刻在他的身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很快從屋檐窗戶等角落爬出來了更多畸形佝僂的類人身影，這些都是儀式扭曲召喚的怪誕生物。
蕭恩雖然沒有加入戰斗，但卻時刻關注著這片小戰場的局勢變化。
“本杰明？”
在看到本杰明受傷的身影后，他本來也想趕過去支援，但是突然間他的眉頭蹙起，挪動了一下迷惘，下一秒，本杰明的身影開始跟一團蠕動的人形黑影重疊，在靈視下他就好像是一團黑色的橡皮泥。
“本杰明在靈視下沒有任何的詭異之處！”
蕭恩這么久以來，大致也摸清楚了靈視的能力，對方在靈視下呈現的模樣，似乎是跟自身的污染有很大關系。
一般來說，那些本身污染比較嚴重的超凡者，靈視下的詭異之處就越明顯。
本杰明將自己的污染控制的很好，所以靈視下看不到什么異常。
“他不是本杰明！”
蕭恩的身影瞬間浮現，他雙手握槍扣下扳機，伴隨著一陣密集的槍聲，一片片炸裂的血花浮現在了本杰明的胸前，他一直到打完了全部的子彈，這才停下了扣動扳機。
威廉的身影在一瞬間翻滾躲避。
他的眼前劃過一道寒光，鐺地一聲，擋住了襲來的利刃，在起身的同時，威廉迅速拔槍射擊，一發子彈瞬間命中了本杰明的頭顱。
有過上一次的戰斗，威廉對蕭恩的靈感十分信任。
幾乎是在蕭恩的槍聲響起的一瞬間，他就發動了反擊，一手持劍，一手拿槍，在打光了所有的子彈后，雙手握劍，一個跳劈砍下了本杰明的頭顱。
噗通。
本杰明的無頭尸體倒下，但是頸脖中流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一灘污穢的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