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云記事以來!
準確來說,也就是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他在武力值方面,幾乎一直是無敵的存在,從來沒有過對手!
哪怕是州里的那些甲士,只要被他近身,往往都是一擊秒殺!
而現在,無敵的李大寨主,終于碰到了對手。
他屏氣凝神,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壓低了姿態,如同猛虎一般,再一次沖了過去!
這一次,裴莊不敢再硬接,側身避開之后,右手握拳直取李云左手關節,李云避之不及,心中發了狠,右手握拳,狠狠一拳,打在了裴莊肩頭!
二人各自悶哼了一聲,退后了好幾步!
李云體格健壯一些,只是覺得關節發麻,而裴莊已經捂住了左肩,整個左胳膊都動彈不得了!
見李云還要作勢沖過來,裴莊連忙伸出左手,擺手道:“且住,且住!”
李云停下近前的腳步,看向裴莊,喘了口氣之后,緩緩說道:“算平手?”
因為疼痛,裴莊額頭已經見汗,他抬頭看著李云,臉色鐵青,幾乎都要罵人了。
“哪有這么打的,哪有這么打的!”
他怒聲道:“切磋過手,怎么剛開始打就以傷換傷!”
李某人撓了撓頭。
他下意識就是這么打的。
畢竟他是山賊出身,雖然當上寨主沒幾年,但歸根結底,也是刀尖上舔血的人,下山干活的時候,猶豫不得,必須要在瞬間做出決斷!
而他的打架的法子,也是如此,講究的就是一個瞬間制敵。
在此之前,他跟人動手,都是遵循這個原則,旨在用最快的速度結束戰斗,主打的就是一個狠字。
而裴莊,顯然跟李云不是一個路子的,哪怕他實際上的武藝勝過李云,在實戰上依舊吃了大虧。
李某人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他一邊揉著自己的左胳膊,一邊上前,看著疼痛不已的裴莊,問道:“裴兄,你沒事罷?”
裴莊額頭上都是汗水,他抬頭看著李云,咬牙道:“大概是脫臼了,斷了也說不定!”
“李都頭,你這不是切磋的打法,更像是戰場上的戰法,裴某跟你有什么私仇嗎?”
李云搖頭:“沒有。”
“不過我生來就只會這么打,像你們那樣那種一招一式對練,我不會。”
裴莊深呼吸了一口氣,臉色蒼白:“這一回,是裴某輸了。”
“裴某告辭。”
他轉身向外走去,李云看著他的背影,問道:“要不然,我帶你去看大夫?”
“不…不用!”
裴莊咬牙切齒,捂著肩膀走遠了。
這個大漢,一路走到街角盡頭,轉悠了幾圈之后,走進了一家客店里,在客店的客房,半跪在地上,對著眼前一個一身藍色衣裳的年輕人低頭道:“公子,我失手了。”
年輕人一怔,看向裴莊:“怎么?他不愿意拜你為師?”
裴莊臉色由白轉紅,低頭道:“不是,我…我沒有勝過他。”
年輕公子這才有些詫異:“怎么會,你在京兆府,都排得上號。”
“那人…”
裴莊咬牙切齒:“是個傻子,是個莽夫!”
“又有一身怪力,我一時不慎,吃了點虧。”
年輕公子這才笑了笑。
“有意思。”
“看來,私下里接觸行不通了,不過如果如你所說,這人是個莽夫,那也沒有必要再私下里接觸他。”
“你休息休息,明天,咱們去青陽縣衙罷。”
裴莊低著頭,欲哭無淚:“公子,我…”
“胳膊好像斷了。”
次日,青陽縣衙。
縣衙待客的堂屋里,薛知縣這個主官竟只能站著回話,一個年輕公子坐在了主位上,笑意吟吟:“薛知縣不用客氣,我這趟來,還沒有去宣州,青陽這里不必大張旗鼓的。”
“你坐下就是。”
薛知縣這才坐在了客坐上,臉上擠出來一個笑容:“不曾想,這一次的欽差竟然是裴公子,兩年前下官在吏部補缺的時候,有幸見過裴公一面。”
“唉。”
裴公子嘆了口氣,開口道:“本來我也不打算四處奔忙,沒奈何現在大周處于危難之際,四下都是事情,我只能出來,替朝廷辦點差事,也算是替君父解憂了。”
說完這句話,他低頭抿了口茶,一口茶還沒有下肚,他便皺了皺眉頭,將嘴里的茶水,重新渡進了茶杯里,不動聲色的將茶杯放回原處。
薛知縣是官場中人,自然能瞧見這些細節,連忙低頭道:“青陽是個小地方,沒什么好東西,怠慢天使了。”
裴公子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不礙事。”
他看向薛知縣,話鋒一轉:“李都頭怎么還沒過來?”
薛知縣連忙說道:“已經讓人去喊了,很快就過來。”
他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李云的聲音。
“李昭求見。”
薛知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連忙說道:“快進來。”
李云大步走進這間堂屋,看了一眼薛知縣,又看了看主位上的年輕公子,立刻猜到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不過他還是不動聲色,抱拳行禮:“拜見縣尊。”
薛知縣連忙說道:“這是朝廷的欽差天使裴大人。”
李云這才對著年輕人抱拳行禮:“見過天使。”
“不必客氣。”
裴公子看了看薛知縣,笑著問道:“薛知縣,裴某奉旨查問宣州反民一事,能不能麻煩你避一避?”
薛嵩連忙起身,抬頭給了李云一個眼色,然后躬身道:“下官告退。”
等他退了出去,這年輕公子才上下打量著李云,笑著說道:“多大年紀了?”
李大寨主也抬頭打量著這個年輕公子,不卑不亢:“今年二十整。”
“不曾婚配?”
李云搖頭:“還是孤身一人。”
“那好啊。”
裴公子笑著說道:“你一身武藝不錯,在這青陽縣著實可惜了,跟我回京城去罷。”
“以后就跟著我,過幾天我推薦你進入軍中,將來說不得也能建立一番事業。”
裴公子這話,說的非常平易近人,甚至帶了點和藹可親的味道,連說話的語氣,都非常溫和。
但是…
卻又明明帶了滿滿的高高在上,滿滿的盛氣凌人。
仿佛收李云做屬下,是他降下的莫大恩賜。
李某人抬頭,認真打量了一眼這個年輕公子,然后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昨天那位裴兄…”
裴公子笑著說道:“是我家的家將,跟著我的隨從。”
李都頭笑著說道:“他功夫不錯,把我都打疼了。”
裴公子想要喝茶,但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水,又皺了皺眉頭,沒來由心里生出一股煩躁:“怎么,李都頭不愿意跟著我?”
李云微笑搖頭:“李某剛從外鄉回來沒有多久,要在青陽多留一些日子,替青陽把山賊匪寇都剿除干凈。”
“將來有一天,在下若是想要從軍,為朝廷建功立業了,再去京城尋裴公子。”
裴公子啞然失笑:“恐怕到時候,你找不到我。”
說罷,他站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一塊木牌子,放在了桌子上,開口道:“將來要是改主意了,拿著這牌子到京城裴家尋我。”
說罷,他背著手向外走去。
“再有。”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
“今日咱們之間說了什么,不要說給任何人聽。”
說罷,他負手離去。
李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心里一驚,明白了過來。
這姓裴的什么都沒問!
也就是說,今天二人之間的對話內容,他想是什么…
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