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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敗輕鴻 風天求


更新時間:2024年08月15日  作者:金丹摘除手術  分類: 仙俠 | 古典仙俠 | 金丹摘除手術 | 仙陽 


劍修斗法,兇險絕倫。

尤其這等針鋒相對,毫無斡旋的對決更為殘酷。

孔南丘一時分神,立即落入兇險境地,回過神來不由面色微變。

他也是久經陣仗之輩,知曉此時無論是想召回飛劍,還是脫身遁去都是妄想,沉氣捏起一道法決,頂上有團清云旋動,自里飛起一道劍氣虹芒,只是一閃,便朝火龍迎面斬去。

那火龍來勢洶洶,自不可能會被一道劍氣逼退,直接探首咬下,與這劍氣正撼一擊!

通常而言,劍修以法力斬出的劍氣,威能是不可能與上乘飛劍加持之下相提并論的。

但是孔南丘這道劍氣不同,這是他汲取庚金精氣與法力相合,耗費苦功凝煉出來的道術手段,殺力奇盛無比,兩者硬撼之下,只聞一聲驚天大響。

俄頃,孔南丘的庚金劍氣潰然崩解,但那火龍攻勢亦是一滯。

休要小看了這一滯,這一滯代表的是飛劍前力已去、舊力未生,脫身之機已然顯現,孔南丘面上頓時微微一喜。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那火龍當空一擺,竟是轉過身軀,狠狠甩尾鞭了下來!

這一咬、一擺、一鞭,看起來似再正常不過,內里其實是極高深的劍術變化的手段。

而這正是《火龍劍訣》之中,精妙無比的一式‘炎龍回影’,乃是能以前力生后力,迅如雷霆斬出兩劍的凌厲劍術,也是許恒最為純熟的一招。

在此之前,這招炎龍回影,許恒一直隱而不發,此時施展出來,正是殺了孔南丘一個始料未及。

孔南丘只覺熾意洶涌,劍氣侵體,面色頓時一變,不假思索往下一抓,指間扯起一道光幕攔在身前。

但下一剎,炎龍回影狠狠抽在其上,這道光幕便如薄紙一般,瞬間被撕成粉碎,去勢不減轟在孔南丘胸膛之上。

霎時之間,其身之上有大片靈光爆發,其里可見無數劍氣,切割來去,閃爍不休,似是形成了一場劍氣風暴,將孔南丘完全包裹其中。

不片刻,那靈光承受不住,驟然破碎開來,劍氣頓時落在其身,在其身上留下了密密匝匝的血痕,一身白衣更是支離破碎,只余條條縷縷,儼然衣不遮體。

這還是幸得那靈光守護,已經磨滅大多殺力,才叫孔南丘沒被許恒一劍殺了,受了一劍不死,化作一道鋒銳清光,借著劍氣而走,重現顯出身形。

他當即將手一招,喚回了飛劍護住周身,垂目望了一眼自己狼狽模樣,險些嚼穿齦血。

他輕鴻劍,孔南丘!何時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不過心中痛恨至極,孔南丘神色卻是反而平靜下來,竟是忽的開口,冷冷道:“好道人,是我小瞧了你。”

“你這般本領,絕然不會沒有跟腳,可敢報上名姓?”

許恒眉頭微揚,淡淡應道:“天池山玄微派,許恒。”

“好!”孔南丘漠然道:“你也記住了,吾乃赤霄派,孔南丘!”

許恒瞇了瞇眼,這世上有一種通名報姓,不是因為相交,而是因為結仇!

孔南丘雖沒有放下殺汝者名之類的狠話,但是森森殺意,卻已不加掩飾透了出來。

果不其然,孔南丘話音方落,便已縱劍而起,竟是身與劍合,直沖天宇,似有一個瞬息,劍光的鋒芒與方出的天日重疊了。

下一剎那,孔南丘由上而下,縱起千丈劍光,朝著許恒,朝著整座仙闕,悍然殺將下來!

經過一場激斗,又被許恒抓住時機重創,孔南丘的法力與狀態,早已不復全盛,但這一劍的鋒芒,卻比此前任何一劍都要更強。

因為這一劍,灌注了孔南丘所有的精、氣、神,人與劍,似乎完全化作了一體,只余一股誓要斬殺敵手的劍意,駕馭著劍光。

許恒面色微凝,拿了劍訣在手,默默運煉片刻,旋即并指朝上一點。

劍丸迸射而出,化作一線虹芒沖天而起,霎時兩者正面交擊!

——嗡嗡嗡嗡!

時間似乎暫停了一瞬,旋即無數錚聲憑空生出,似有千百劍器齊齊交擊,嗡鳴之音匯作狂潮,猛然席卷而出。

四十九座仙闕,此時已是硝煙四起、激戰正酣,無處不是法器飛舞,此聲席卷而過,竟是齊齊為之一震,甚有那等防備不及,或者已是有傷在身的修士,耳旁兀的一陣刺痛,似也受到其中鋒銳所傷一般。

許恒與孔南丘的斗法,可說是此間爆發得最快,最猛烈的廝殺,暗里自然有人環伺,想要得那漁翁之利,然則見此情景,亦是駭然大震。

有些人心生畏懼,頓時便悄然退了開去,自然也有人,反而心生僥幸,像這樣的對手,本來絕不可以冒犯,但若兩虎相爭、傷者必重……

不過此時此刻,兩人卻都無暇他顧。

劍光交擊的一瞬,孔南丘再度占據上風,悍然壓著焰虹劍丸不斷前行,殺意劍氣宛如風暴鋪面而來,頓時便叫許恒也嘗了嘗,劍氣割面的味道。

孔南丘灌注了精氣神的一劍,確實不是輕易能夠抵擋的。

但許恒只是維持劍訣,緩緩吐了一字:“焚!”

孔南丘面色微微一變,旋即渾身劍痕之上,便有縷縷焰光燃起,瞬息蔓延開來!

不錯,許恒并不僅僅是劍術之輩,但在這種針鋒相對的時刻,其實他也不可能分出心神施法,否則孔南丘瞬間便能破開他的劍光,一劍將他梟首。

可這一著,早在孔南丘中劍之時就已注定,要知火龍劍訣的威能,可不僅僅是劍的殺力!

身上火性爆發出來,孔南丘亂了心神,再難維系得住精氣神合一,劍光頓時大有落入下風之勢。

更要命的是,他身上這火焰焚燒,可是真切無虛,孔南丘感到由外及內的灼痛直襲心神,甚有將他的法力,神魂都給點燃了的錯覺。

他咬牙咬運起法力,劈開許恒劍光,脫身遁去數十丈遠,試圖運功壓滅火焰。但是許恒遙遙掐了個訣,卻是催得火力大漲,隔空與他較起了力。

不僅如此,他的劍丸還正追擊而至,雖然分心施法,沒了那般猛烈殺機,但是游弋襲擾不再話下。

見此情形,孔南丘再是不愿,也知真的敗局已定,不禁慘笑一聲。

想他三仙四秀之名,何其煊赫?沒想竟在今時今日,成了一個無名之輩的墊腳石。

難怪……難怪他并不是沒有敗績,但是真人還是總說,他差一場真正的挫折、真正的磨礪……

火焰漸漲,洶洶如炬。

孔南丘于火之中,緩緩抬起了手,他的法力重點防護這頭顱、腑臟,手掌已是燒出半片白骨顏色。

孔南丘大喝一聲:“許恒!”

許恒眉目微動,只聽孔南丘的聲線從火焰之中斷斷續續傳來:“我知道……”

“你們玄微派也簽過天南法契!”

“我等你來!”

下一瞬間,天地之間忽現一線寒光,壓下萬般顏色,須臾沖破九霄!

原地,只余一抹流焰被風撫平。

“天南法契……”許恒緩緩收了法訣,眸中露出些許思索。

孔南丘脫身而去,他并不感到意外,大派弟子身上有些保命手段,再是正常不過,許恒身上又何嘗沒有了?

倒是此人之言……許恒自言道:“天南法契,莫非真是我想的?”

若真如此,那可真有些出人預料了,不過此事暫時無從求證,如今也絕不是細想之時。

許恒抬起了首,環顧四方,眸中仿佛騁過一道電光。

斗敗孔南丘,確實不是一件易事,許恒自知能有如此戰果,是有許多因素導致。

自己的實力未必比孔南丘更高,若是重新來過的話……許恒倒也頗有勝算就是了。

無論如何,自己的發揮無疑更佳,甚至斗敗了孔南丘,法力損耗還不甚重!這些窺伺之輩若是以為能夠得利,那可想的差了。

許恒緩緩抬起了手,掌心有星焰一點綻放,旋即劇烈燃燒起來。

有股熾烈的灼熱之意瞬間擴散出去,叫那暗中之人心中一凜。

他們本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但是如今看來,許恒實不像是狀態不佳,而且他的火法,還不似是劍術一般顯露過山水,也不知道究竟有何厲害之處……

有些人開始畏葸不前,但也有人將牙一咬,顯出了法器在手,緩緩朝著仙闕逼近過來。

許恒卻沒等待他們之意,便待主動施法,不過才把火焰一舉,卻又不禁收了回來,眉頭微微一皺,遙遙朝外一望。

那些人見許恒動作,本道他是虛怯,心中正自一定,忽聞狂風大嘯,仿佛天地悲鳴之聲席卷而來,頓時齊齊變色。

但是此時想要躲避,已是晚了,只見一線青虹經天而過,無數罡風蕩空排云,所過之處什么遁光法器紛紛破滅,修士下餃一般跌落下去!

“風天求。”許恒見此聲勢,更是目光一凝。

三仙四秀,名氣甚大!但在許恒看來,此間實力最強者,恐怕卻是此人。

仙闕出世,此人始終恍若未聞,如今卻往此處而來,也是見他與孔南丘斗了一場,想要得那漁翁之利?

事實似乎確實如此。

罡風蕩空排云,須臾到了仙闕之上,便見青虹微微一閃,風天求從其中顯出身來。

此人發色殊奇,也不結髻,半黑半白的長發于風中亂舞,如同一團燃燒之焰,望去竟有幾分魔神般的威儀。

他自半空落下目光,與許恒對視一眼,似乎不發一言,氣勢便排山倒海也似壓蓋下來。

許恒雙眸微微一瞇,身上氣機一放,頂上玄光噴薄而出,仿佛一道晝光直刺云霄。

半空之中,法力激蕩,仿佛有風火旋繞,大日雖出,細雨猶綿,此時卻似被吹散了、灼干了,化作水煙裊裊飄蕩。

風天求指尖不由微動了動,許恒的法力、修為,乃至法術,顯然都不能與他相比,但其氣機卻是絲毫不減鋒銳,仿佛在他天宇壓覆般的氣勢之中,辟開了一個渾然空洞。

面對這樣的對手,他竟有些躍躍欲試起來了。

不過……他并不是,至少目前不是為了爭斗而來。

風天求緩緩吐了口氣,氣機似也降落一分,一觸即發之勢頓時一松。

風天求微微抬手,竟是作了個揖,問道:“棲霞島,風天求,敢問道友腰間玉佩何來?”

許恒微覺訝然,但也不是有問必答,便道:“何出此問?”

風天求眉頭微不可見一皺,淡淡道:“哦?道友不知,這是我棲霞島的法器?”

“棲霞島的法器?”許恒訝然,瞧了腰間法器一眼。

這是戴志凌的替命法器,又怎么與棲霞島扯上了干系,莫非……

他忽想起戴向飛曾經說過,戴志凌年少之時,也曾在‘師門’中學道,后來因為沒有修成上品金丹之望,才選了離開師門,回到碧海州建立戴氏。

莫非這個神秘的‘師門’,就是棲霞島么?

許恒沉吟片刻,答道:“此法器乃是我一友人之父所遺,其人戴氏,名喚志凌二字。”

“戴師兄?”風天求微微一怔,這可是一個頗有久遠的名字了,甚至在他學道未久之時,這個名字就已消失在了棲霞島上。

不過既然如此,為何許恒不知這是棲霞島的法器,卻知曉它的祭煉之法,便也說得通了。

這情分,比風天求想的要薄一些,但也不至于翻臉為敵……

風天求沉思片刻,面色稍霽,說道:“如此,風某無所疑慮,這便去了。”

“道友不取上闕?”許恒緩緩道:“道之爭,豈在情分遠近?”

“哦?”風天求瞧了許恒一眼,忽然哈哈大笑。

是了,他見許恒尚且有些躍躍欲試,許恒又何嘗不想與他較量呢?

不過風天求笑過之后,卻是一喝:“道友法術如何,風某倒是也想領教領教。”

“不過你才敗了那輕鴻劍,法力非復全盛,風某再勝過你如何?也是無趣。”

“道友且自保重,來日自有論劍時。”

言罷,只見青虹一道,卷起神罡如颶,直奔左近上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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