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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時辰到了


更新時間:2024年08月10日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上山打老虎額 | 我的父親太努力了 


胡惟庸笑著道:“事急也,現在正在借重你的地方,怎么,涂兄不肯?”

“這……”涂節低頭不語,顯得很是猶豫。

胡惟庸道:“若是不肯,倒也無礙,只當戲言就是。”

涂節依舊低頭無言。

胡惟庸也不怒,卻更殷勤起來:“論起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要砍掉陛下的一根臂膀,那春和宮千戶所,如今風頭正勁,四處刺探我等,令我等畏首畏尾。因此,要刺帝,便要先刺其耳目,我意已決,已決心拿下這千戶所,此事我已有定奪。”

涂節這才又振奮起精神,道:“愿聞其詳。”

胡惟庸倒也不避諱,當即開始說出了自己的謀劃和布置。

涂節卻聽得大驚失色,倒吸一口涼氣。

胡惟庸見他如此,倒是微笑起來:“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涂節憂心忡忡地道:“就怕大家伙兒各懷鬼胎……不肯用命。”

胡惟庸不以為然地道:“這個容易,我自有辦法,到時你便知曉。”

“怎么?”涂節道:“不知胡公,有何高明的手段。”

可說到這里,胡惟庸卻面露高深之色,道:“后日子夜,便可知曉,非是胡某人不信涂兄,實在是此事關系甚大,不可輕言。涂兄大可回去準備,坐候佳音,事成之后,就是借重涂兄之時。”

涂節便不好再多問,其實方才胡惟庸給他說的消息,早已讓他心里震撼,他忙行禮道:“既如此,那么我等身家性命,便都托付在胡公的身上了,胡公……努力罷。”

胡惟庸捋須露出淡淡的笑意,目送涂節離開。

這涂節一走,便有一個綸巾儒衫的讀書人閃身出來,對胡惟庸道:“胡公,方才為何要叫這涂節刺駕?咱們不是早已安排妥當了嘛?”

胡惟庸智珠在握的模樣,笑吟吟地道:“涂節此人,平時雖然高談闊論,卻一向膽小。現在風雨欲來,他竟登門來造訪,倒是顯得迫不及待的樣子。”

頓了頓,胡惟庸繼續道:“我與他兄弟相待,自然也不是懷疑他,只是此舉確實可疑,莫不是此人,已被人收買,亦或者,卻已揭發了我們。”

讀書人頓時皺眉道:“那么……”

胡惟庸笑著道:“所以,才故意說出這番話來試探他,此舉可謂是天方夜譚,以這涂節膽小如鼠的性子,是絕不敢做這等事的。可若是他當真已被人收買,包藏禍心,為了取信于我,必然會滿口答應。可若是他支支吾吾,不敢接受,倒是契合他首鼠兩端的性子了。”

讀書人立馬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道:“原來如此,難怪方才胡公見他支支吾吾,胡公反而告知了他不少機密。胡公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測。”

胡惟庸只淡淡道:“此人可用,卻也不得不防,給他的這些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們繼續照著自己的計劃行事即可。”

說著,胡惟庸深深地看著他道:“事情,都布置好了吧?”

讀書人忙道:“都已布置,后日子夜,自見分曉。”

胡惟庸頷首,眼中泛出如冰刀般的光芒,道:“我等的生死榮辱,就看那一夜了。”

鄧千秋聽著涂節繪聲繪色地奏報,卻是皺眉起來。

朱樉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道:“這老狗真敢反?”

朱棣卻是躍躍欲試,道:“妙,妙不可言,咱們現在就去拿了這胡惟庸,這可是頭功一件,父皇從此必對我們刮目相看,哈哈……”

朱卻白了兩個兄弟一眼,道:“平日里恩師教伱們這么多東西,你們卻這樣糊涂。父皇要拿區區一個胡惟庸,易如反掌,何須你我兄弟動手!父皇所要的,便是不要打草驚蛇,好將胡惟庸和這些黨羽一網打盡,咱們若是現在去拿人,父皇能給咱們好臉色才怪。”

鄧千秋邊擺擺手,邊道:“別吵,別吵,這里頭……怕是有古怪。胡惟庸的布置,顯然有問題,只怕……這些不過是障人耳目的把戲。這老狗不是人,平日和涂節如同兄弟一般,誰曉得,卻還是防著涂節一手。”

涂節大驚,急忙道:“鄧千戶何出此言,難道他的話是假的?”

鄧千秋道:“至少不全是真的,你們想一想,胡惟庸敢反,單憑這些布置,能成事嗎?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及到儀鸞司里那個人,他們這么多年私下里活動,若是沒有儀鸞司的人為他們遮掩,怎么瞞得住?現在這么重要的事,這儀鸞司,怎么會毫無作用?因而,此人所說的所謂計劃……不過是幌子罷了。真正的計劃,必定隱藏在這幌子之下。”

涂節聽罷,皺著眉垂下頭。

鄧千秋看了他一眼道:“你且先回去吧,到時有用你的地方,自會吩咐你。”

涂節訕訕道:“是。”

等這涂節一走,朱棣忍不住眉飛色舞道:“涂節現在知曉那胡惟庸竟是隱瞞了他,必定也已幡然悔悟,知曉這胡惟庸的險惡用心了,我見他臉色不好看,呵呵……”

鄧千秋看了朱棣一眼,道:“是嗎?我看不然。”

朱棣一愣,不解道:“怎么,恩師,我又哪里說的不對?”

鄧千秋道:“依我看,涂節不是因為胡惟庸對他的欺騙而后悔,反而現在頗有幾分后悔。你想想看,他既和胡惟庸廝混,難道不曉得胡惟庸也是利用他?大家都是聰明人,不是傻子,即便這涂節膽小,卻也不至于如此愚蠢。”

“這涂節最終乖乖就范,為我們辦事,不過是他的野心和**,被即將到來的恐懼所戰勝而已。他認為胡惟庸成功的概率不大,因而不得不乖乖為我們所用。可你想想,現在他卻知道,胡惟庸還藏著許多后手,而這胡惟庸,也遠沒有他想象中的簡單,那么他絕不會后悔與胡惟庸結交,受胡惟庸的愚弄。”

鄧千秋笑吟吟地繼續道:“他反而會認為,早知如此,倒不如跟著胡惟庸一條道走到黑,或許,這胡惟庸當真成事了呢,到時他便成了從龍的大功臣,永葆富貴。”

朱棣聽罷,不禁一楞,鄧千秋給他所說的分析,遠比他自己所理解的更加黑暗。

他不由得皺眉起來,下意識道:“真如恩師所言,那么,這涂節實在可畏,可是恩師這一番話,確實令我醐醍灌頂。我明白啦,明白啦。”

他竟露出了喜悅之色,滿臉歡喜。

朱樉卻沒有這種喜悅,他現在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卻緊緊地盯著鄧千秋道:“恩師,那么這胡惟庸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鄧千秋聽罷,卻不由皺起眉,露出了幾分懊惱,道:“問題就在這里,此人到底想干什么,實在讓人想不透,我得好好捋一捋,此人……到底藏著什么底牌,還有那儀鸞司,到底……”

鄧千秋沒有說下去,此時的他,陷入了苦思,其實他一直都有一個奇怪的感覺,那就是……歷史上的胡惟庸,絕不是一個庸碌之輩,可他為何如此自信,竟敢謀朱元璋的反呢?

兩世為人之后的鄧千秋,是定然知曉,胡惟庸的謀反,并沒有成功,那么……胡惟庸的底氣,究竟是源自于哪里呢?

鄧千秋絞盡腦汁,不斷地對照著歷史和現實,也不斷地咀嚼著方才涂節所提供的各種消息。

事關重大,令鄧千秋不敢有半點松懈,不得不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朱樉幾個,雖心中也甚是好奇,卻倒是識趣,這時都不敢打擾鄧千秋。

猛地,鄧千秋眼眸猛然一張,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我……似乎明白了,不錯,極有可能,就是如此……”

當即,鄧千秋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案頭上。

朱樉立即湊上來,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道:“恩師,這是啥意思?”

鄧千秋卻道:“我要立即修書一封,得送到宮里頭去。不過……旁人都信不過,眼下只好相信秦王殿下了,我這就修一道密奏,你不可遲疑,立即入宮……陛下一看便知。”

朱樉:“………”

好吧,他最后還是問了個寂寞。

鄧千秋也不遲疑,立即取了筆墨紙硯,開始揮毫潑墨,很快,一份奏報便算修成。

次日,夜深,一層薄薄的云遮住了月色。

胡惟庸端坐在書齋里,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靜候了很久很久。

算起來,他已一日一夜沒合眼了,可現如今,依舊顯得精神振奮。

正在此時,外頭有人匆匆進來道:“老爺,快到子時了。”

胡惟庸猛地張眸,眼里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沉聲道:“傳出訊號,告訴他們……動手吧。”

這人頷首:“是。”

卻在這人正要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胡惟庸突然道:“回來。”

那人忙駐足。

此時的胡惟庸,微微地瞇起了眼眸,卻是令人感受到了幾分陰森,他道:“取下陛下和鄧千秋的項上人頭之后,不可毀壞,這兩樣東西,老夫有用。”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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