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一锏打暈了血獵的男人高高瘦瘦,面色病態,可以看得出身體并不是很好,多半還是舊疾。
惟獨那一雙眼睛,透出的是一股精干之意。
他一把抓住血獵的后脖頸,確認徹底拿下了敵人,這時才松了口氣。
“小霍!”路北游遠遠地向他比出手勢,“干得不錯。”
“別這么叫我,”男人沒好氣道,“下次再有這種活兒,你自己上。”
“好歹合作了這么多次,就別這么見外。”路北游笑著,“要不是我的偽裝本事沒你這么像,我也愿意自己來。”
霍姓男子哼了一聲。
但從他同樣帶著笑意的表情來看,雙方的確已經是熟悉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會互相說話里沒有什么忌憚。
兩人隔得遠遠的,好似在聊家常,可轉瞬之間路北游的刀下又添了幾具尸體,彼此對話根本就沒有影響他的換氣行動;另一邊有野民發現了血獵這邊的情況不由大駭,他們想要靠過來,又全被男人給逼退。
終于,野民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到達了臨界點,四散而逃。
他們的確不怕死,可只為了無謂送死的事情還是干不出的。
有人慌不擇路跑到水塔邊,想要從旁躲避,抬頭一看卻是一大塊磚石從天上壓來。
當場被砸了個不省人事。
和泉氣喘吁吁躲在一邊,她捂著自己的傷臂沒有發力,而是計算好角度借著平臺的凸起用后背推下了石塊。
這會兒回頭看向塔下,則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路北游竟是真的獨自一人殺向了敵堆,而且打退了他們;并且還提早安插了人手在他們內部,最后活捉了附近的血獵一霸。
看來是早有圖謀。
路北游回頭接下了和泉,和泉則看著被拋在地上的五顱血獵不知所措,直到擒住他的男人上前來打招呼。
原來,這邊潛伏在野民當中的男人名為霍步陽,是一位曾經游歷過大陸許多地方的冒險者,又最擅長在廢墟遺跡里生存,所以就算潛入了哀礦鎮也并不突兀,很快就贏得了信任。
也不知是怎么與路北游這世家子弟搞上關系的,還在他的策劃下一起行動。
聯合城最重身份差距,卻沒想到手下的一名軍官,還能與底層的冒險者有著如此深的交游。
可謂兩道通吃。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看著霍步陽耍弄幾下鐵锏的樣子,路北游若有所思道:“你比較適合用鈍器?”
“就我這身子骨?來不及了。”霍步陽一頓,平復下紊亂的氣息,將手中的兵刃拋給路北游,“我是看它材質還不錯,留給你做鍛兵的材料還行。”
“總會有辦法的。”
軍官接下,嘿嘿一笑不再言語。
這一次他在開頓城直沖廢品大師集團,把傳承下來的鍛造手藝學了個遍再入伍出山。
也為自己打造了這身盔甲。
恐怕即便是當初帶路北游入門的老師傅都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只是過來玩玩的紈绔子弟,背地里的水平其實已經與頂尖的匠造大師無異,還以此入武——刃行者系列的兵刃需要智能核心解鎖科技樹暫且不說,防具甲胄這一項如果路北游靈感所致,是有可能打造出杰作級水平的作品來的,只是還沒有這個時間去刷概率。
霍步陽只覺得他大概是對鍛造這門技藝癡迷。
沒有太多過問。
和泉小心地跨過滿地的血流與尸體,她早已經過了看見死人會尖叫的年紀,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存在過這樣的時候——女孩來到荒野血獵的身邊,環顧四周,忽然開口:
“他們帶走了什么東西?”
聞言,霍步陽有些驚訝地看向她,路北游則饒有興致地示意道:“猜猜看?”
和泉略一思索:“在你們來之前,這一伙人在野民中過得向來是最好的,他們總是能夠得到新鮮的食物,有時候我都疑惑是為什么……這光靠拾荒與血獵的威勢可做不到。”
這樣的他們,沒有必要打劫開頓城的運糧隊。
人,總是貪心不足——可畢竟涉及到聯合都市這個龐然大物。
為了這點的小利,萬一引火燒身就不好了。
想到這兒,和泉轉向路北游:“你派人押送的時候,一定沒有讓他們顯露出自己開頓城的身份,或許是獵人幫,或許是盾衛……所以野民和血獵才敢下手。”
霍步陽臉上依舊帶著驚訝,不過這一回,他是看向路北游,眼神疑惑,仿佛在說你是怎么隨手一拐就帶回來這么聰明的一個小姑娘——對方說的細節基本不差。
當然,中間還有他這個內鬼在慫恿攛掇、推波助瀾。
可霍步陽轉念一想:當時對方找上自己時,兩人素不相識,但路北游就是對他有一股莫名的信任,也看出了他的隱藏與本領,便釋然了。
或許,這同樣是一種天賦。
“但是等到得手之后,他們才發現不對勁,為了防備開頓城的報復,就必須要消除證據……”和泉說道這時,突然皺起了眉,她發覺其中還有一些解釋不通的事情。
現場剛剛他們收回的軍糧物資,哪怕經過了這幾天野民的胡吃海塞,那也遠遠與之前路北游告訴她的數目對不上號;并且殺死的開頓城士兵尸體也不知在何處;另外路北游作為聯合城軍官,故意引來血獵的襲擊,其中的動機……
“到此為止就可以了。”
路北游一拍她的腦袋,將和泉打醒,笑著說:“畢竟信息還是不夠。”
“不過,我可以透露一條:那些人是派過來監視我的,只可惜一心以為我要害他們,說什么也不肯聽我給出的‘建議’,反倒以為在哀礦鎮里偽裝行軍是個好主意。”
聽到這,霍步陽聳聳肩,看了他一眼,心說那些士兵與軍官的想法也沒錯,但真正可惜的是沒有料到這貨已經將這層心理考慮在內,用反向的激將法達成了目的。
“并且,血獵不知道自己搶劫的是‘軍糧’。”等路北游說完,霍步陽又指著這位白發軍官,向和泉補充道:“至于‘軍糧被劫’……”
“血獵的目的不是糧食……而就是那些人本身!”沒等霍步陽說完,和泉一愣,恍然大悟,“軍糧被劫,則是你自己需要上報給聯合城的借口。”
“沒錯,只不過我一開始的確是準備用糧食作為誘餌,制造可以從開頓城脫身、離開軍營的機會。”青年軍官笑著點頭,一邊用靴子踢了踢腳邊昏迷的荒野血獵,“但是沒想到,相比起現成的吃食……看來,活人對于他們的吸引還要更加大一些。”
“可惜我沒有打探到俘虜的去處。”霍步陽說道,“負責押送和交易的人不是我。”
“計劃總不能十全十美。”路北游無所謂道,一邊拉過和泉,語重心長道:“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什么意思?”女孩一怔。
“找到俘虜的去向以及他們的交易對象。”軍官一副無辜的樣子:“否則,就算將這些野民的尸體與追回的軍糧交上去,劫案已經發生了,頂多算是彌補過錯而已。”
可如果挖到更深的內幕……
“那就叫有先見之明地下了一盤大棋!”他轉而笑道,“中間的這一點波折回頭看來只是暫時的困難,而無論有多少損失都不過是放出來的誘餌——”
“那如果找不到呢!”和泉急道,“而且為什么是我?”
“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丟了這身衣服做個漂流者,被通緝也沒什么可怕的。”路北游滿不在乎,“這個星球這么大,難道還沒有容身之所嗎?”
和泉下意識就以為對方是在嘴硬,然而她瞥到另一邊的霍步陽,發現這位同伴的臉上絲毫沒有反對與不屑的神色,好像真的相信他能干得出來這種事情,而且還頗有一種“你早該下這個決定了”的意味。
仿佛這樣他的成就還會更高。
和泉一時不可理喻:難道真的有人寧愿放下聯合城世家貴族以及軍官的身份不做,反倒將之當成一層束縛嗎?這可是他人艷羨不來的。
可路北游接下來話卻讓她愣住了:
“至于為什么是你……問問你自己的心情不就知道了嗎?”
和泉被一語點醒,這才猛然察覺:明明是剛剛相見不久的陌生人,可自己與他們在一起時,不僅沒有絲毫的緊張與不快,反而放松了不少,根本不似往日里自己的作風。
這不是因為她喪失了警惕。
而是在這個名為路北游的軍官引導下,從警惕敵視到交易算計,最后甚至站在了他們的立場上思考。
一步步打開了心防。
并且,相比起過去巡獵的提心吊膽、每次回到那個明明不算昏暗但不知為何在她的回憶中總是蒙上一層灰色的家……此刻的和泉,隨著武士揮出那道華美的刀光開始,就連心境都被照亮一般出現了彩色。
這種感情。
或許名為快樂。
“接著!”武士從地上撿起一袋配送給高級軍官的奶酪小餅干,丟給了女孩,隨手指了指地上的尸體,“算在他們的頭上。”
“誘餌。”霍步陽點點頭,重復了一遍剛剛路北游的說辭。
他的意思明顯是指他們的計劃,期間造成的損失可以隨便造,反正都由聯合城報銷買單……但說到此處結合情景,卻帶有一絲調侃的味道。
和泉愣了愣,笑了。
“好。”
“你的人手相比起開頓城而言,差距未免還是太大,能趕得上他們的進度么?”魯代看著身邊的不到一百號人,不無憂慮地對路夢說。
因為開頓城使節的高調與隆重,就連高墻盾衛都高看了他們一眼,此刻罕見地離開城墻駐地,以半是護送半是監督的形式清空了周圍的場地。
路夢一行人可以徑直穿過野民活動的外圍,即便是其中的荒野血獵也不敢招惹他們,但如果再繼續深入可就說不定了。
魯代知道,路北游帶來的這些都是余燼教團的精銳,除了裝備上略有差距外,實力、體能以及最關鍵的忠誠,都絲毫不亞于開頓城的親衛武士……然而對方畢竟有人數優勢。
臨出發前,路夢這位紅之王不知為何并沒有對他們進行動員、沒有說什么振奮鼓舞的話,只是看著路邊的一座廢棄水塔有些出神。
隨后搖了搖頭。
方向不對。
“用不了那么多人,我不知道天心利正清不清楚這一點。”這時聽到隨身的魯代關切,他才開口道:“其實如果只是深入哀礦鎮的話,幾個無名之輩就已經足夠了。”
聽到紅之王的回答,魯代下意識失笑:如果是以前,她可以很快明白對方的意思,沒有絲毫歧義——可恰恰是因為你自己,讓整片大陸上有關‘無名者’的詞義都發生了變遷,聽到了還要反應一陣。
這樣的人,有你一個就可以了。
還想要幾個?
不過,既然對方自己都有信心,魯代也不好再說什么,放下心來。
這時,科技獵人中的老站長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人群的邊緣,他像是糾結了許久才下定了決心,走上前來到路夢的身邊想要靠近。
一名鐵衛戰士伸手阻攔,被路夢制止,示意讓對方過來。
“我想提醒您一件事……”老獵手低聲開口,不無鄭重:“不要吃哀礦鎮里的肉。”
“……我明白。”
路夢點頭表示謝意,隨手招來一個事務官,讓他支出了幾串開幣交給老獵手。對方所料未及連忙推辭,直到隊伍中走出一個體型瘦小的女子來到他身邊悄聲說了幾句話,老獵手一愣看向兩人,這才無言收下。
只是他看向路夢的背影,那眼神里又添了一絲復雜。
深秋結束,整個世界正式步入肅殺的冬季,氣溫像是未曾宣告過一般快速降低,即便是在土地肥沃的奧克蘭之傲亦或者是雨熱豐潤的沼澤密林,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人們都將無法再耕種作物,每一個家庭都只能依靠著一整年積攢下的積蓄捱過下一道關口……又或者化身亡命之徒。
盡是巖石與廢墟的哀礦鎮,更是如此。
可就在這樣的時間,一大一小兩股人馬,不約而同地離開了他們溫暖的營地,如同競爭一般深入這片文明過后的蠻荒之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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