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原來如此,”路夢這么說著,已是知道沃爾夫并沒有隱瞞,“看來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世界盡頭將塞萬特提交的申報材料壓下,并非出自什么學術打壓的目的,而是別有用意。
或許,他們早有定論。
所有涉及古原型語的研究,都被視為一種不能公開的禁忌。
就如潘多拉魔盒一般。
它藏著的恐怕就是有關骨人設計以及這背后的隱秘歷史。
正如路夢此前認識到的那樣,機械師是歷史與失落文明的傳播者,但與此同時,這也意味著世人所能夠了解到的真相,都是已經經過世界盡頭審核裁剪過一遍的了。
即便是對他們內部也不例外。
想來過去恐怕早也有其他驚才絕艷的人,如塞萬特一般解讀出了其他類型的原型語,但都在高層的施壓下未能公開發布。
然而這一次,世界盡頭沒有料到:對方掌握的根本就不是一門語言,而是直接挖出了那藏在魔盒里面的東西。
能夠事先察覺到這一點,并且好好隱藏起來,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才是塞萬特超乎常人的地方。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這么多年過去,我從來沒有向世界盡頭報告過有關原型語的掌握。”沃爾夫點頭,“但我也懷疑,機械師內部早已經有著自己的一部分語料庫,只是從未公開分享,其研究成果也是如此……師兄他拿走的,恐怕就是這些東西。”
以此補全了,塞萬特理論的最后一塊拼圖。
成為學者。
“不得不說,路先生您已經算是好運了,”說到這,沃爾夫看向路夢,“但凡您用原型語寫就的這封信箋,寄到的不是我這里,而是別的什么機械師,會引發什么后果……那都不可想象。”
對原型語的研究,本身不算是什么禁忌,畢竟想要讀懂古籍,但凡在古語的基礎上再多深入幾步,就會進入原型語的領域。
只要文明不出現大的斷層,語言的發展就不會是飛躍而是漸進的,即便是今天的通用語,也保留下來了許多傳自上古的詞匯。
通曉古語的各位機械師,或多或少都看得懂一點這種象形文字……只是少有人如沃爾夫這般,在機緣巧合下掌握了整個系統罷了。
而哪怕沃爾夫抱著惡意,因為可能會牽扯到塞萬特的事情中去,他也不敢輕易向上頭舉報。
“嗯。”
——有沒有可能,我是故意的。
路夢表面附和點頭,他看著沃爾夫年輕的外表,心里卻發散出去。
這位天才的機械師,嘴上一口一個“多年前”……換算一下年紀,他在世界盡頭,與塞萬特相交的時候,在外人看來豈不就是一個小屁孩?
加上他臭屁的性格……
恐怕,這才是沃爾夫沒有被世界盡頭懷疑的根源。
畢竟誰能想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居然就牽涉到襲殺機械師、劫掠資料從總部叛逃的大案中去?
即便事后有人盤問,也最多屬于調查取證,還是可以很輕松蒙混過去的。
反倒是塞萬特……以路夢對于“學者”的了解,他之所以愿意與沃爾夫分享研究成果,恐怕絕不單純是因為被小孩的年紀迷惑、在對方的面前喪失了警惕。
畢竟他們相識許久。
加上沃爾夫能以那么快的速度就學會整套語言,天賦展露無疑。
絕不能當成懵懂孩童看待。
那么塞萬特這樣做,一定就還有別的企圖——看著沃爾夫表現出來的樣子,路夢暗自嘆了一口氣。
從這位年輕人的口吻談吐來看,他提及塞萬特時,雖然帶著恐懼,可那更多是因為被牽扯的擔憂,以及對事件真相的疑慮。
而沒有太多對自己師兄本人的惡感。
恐怕在他看來,當初塞萬特的叛逃,其中還另有隱情。
為此被路夢用中文寫就的信箋勾動,想要來了解相關信息。
而這,就是學者在機械師內部留下的暗線。
‘且不提世界盡頭當初最多是想要壓下成果的發表,提前接觸學者還有一絲想要收納其進入高層的意味,畢竟對方證明了其能力并且接近了這片大陸的隱秘……然而他還是悍然出手,叛逃而出。”路夢心想,‘這證明學者相信,他所掌握的東西的價值,要遠超機械師所能帶給他的。’
那便是掌控所有骨人。
接收整個第二帝國的遺產。
世界盡頭有科技獵人保護,但誰能想到威脅是來自看似文質彬彬與孱弱的研究者內部?
這并非臆想。
路夢等人已經切實遭遇過了。
查德游歷灰色陸架,所遇到的人皮匪幫——以骨人的軀體,穿上人皮,以期能成為人類。
這套邏輯,與受命于學者的零二,如出一轍。
這些骨人,明顯被篡改了思維。
無論是否圓融,但學者已經用他所謂的“心理學”,在他們的底層運行上,深深刻下了指示。
以此驅使服從。
一般的骨人披上人皮,當然不可能成為人類,那看起來只是驚悚血腥的怪物……但如果是吹哨者呢?
零二未必是其中的個例。
一旦有一名被學者洗腦的吹哨者,以帶著線索為由,接近沃爾夫……那后果才能說是不可想象。
想到這,路夢不禁慶幸這一次在洼地瀉湖遇到的“野生”吹哨者,是來尋找骨肉換生的。
不得不說,以學者對于古代歷史的了解,他的洗腦方式,未必沒有受到過骨肉換生理論的啟發。
只是選擇了另一面。
“有人類想成為骨人……也有骨人想成為人類。”路夢心想,“總之大家都不想著好好做自己。”
雖然打破一個人對于年少偶像的濾鏡與崇敬很殘酷。
但他還是決定,至少要給這位機械師提個醒。
某種意義上,也是給學者添堵。
上次他派遣那位零二來到復仇地邊緣,若非路夢早有防備,一旦讓對方換了姬海的皮,極有可能進一步接近整個高層,甚至染指整片草原。
這便是吹哨者的可怕之處。
無怪他們一參與到對舊帝國的叛亂中,哪怕古人肯定有反制措施,但還是造成極大的破壞與混亂,并最終導致戰爭的天平向著骨人傾斜。
確實立了大功。
從之前的那位來看,幸存的吹哨者內部,似乎對他們遭受的結果與待遇還有所不滿。
這就情有可原了。
但說到底,第二帝國都亡了,要算賬也該是找他們。
該吃的苦都吃了,但該享的福與該造的孽,也都全過了一遍。
如今的世界。
沒有道理一定要讓給你們。
只是,零二的事件上雖然最終是路夢利用了對方,向復仇地傳達了錯誤的信息,維持住相持平衡——可對于派出零二的學者這邊,他還沒有算過賬呢。
如今拔除他在機械師內部的一條暗線,就當是討回一部份。
正當路夢準備開口時,屋內傳來一聲輕響,惹得他們都一齊想那個方向望去。
沃爾夫皺眉:“你在干什么?”
“那個……”魯代暗自推開椅子、偷偷起身卻被抓了個正著,這會兒抱著辭書,怯生生道:“我剛想到我還有些課業沒有完成,可得加緊些時間……”
她在一邊原本還聽得興致勃勃、迭代起伏……可越聽越不對勁。
最后冷汗直流。
這是我能知道的么!
開玩笑,一個是閃地紅之王,一個是湖鎮首席機械師……何況就連老師這般的地位,多年來都不敢與別人透露、在總部面前暴露自己。
憑她一個小學徒,何德何能應該知道并且保守這個層次的機密?
她明明只是想好好上個學而已。
這下好了,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到了世界盡頭、啥都不懂頂多表現得憨一點。
這回滿心抱著秘密、戰戰兢兢萬一住宿舍的時候夢話說漏了嘴……
魯代只恨沒人告訴自己,她到底有沒有說夢話的習慣。
可看這位無名者的架勢,他要說的話比之前透露的還要可怕。
難怪老師之前一副托孤的口吻。
這可比托孤還沉重!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面對這兩個男人直愣愣的視線,魯代一縮頭,“能不能就當今天我就從沒有來過這里……”
“坐下!”沃爾夫毫不留情,“想什么呢,還想翹課。”
路夢沒有說話,只是端著一杯水喝了一口潤喉,態度不言而喻。
魯代訕訕地坐下。
“沃爾夫先生,我們沒有必要這么緊張,”看到她不安的樣子,路夢想起了什么,轉頭決定先緩和一下氣氛,“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動物……”
“嗯?”
比沃爾夫反應更快的是魯代,她一愣,直接看向了路夢。
她豪不懷疑。
對方接下來說出口的會是——
“倉鼠。”路夢道。
“哦,還真是。”沃爾夫恍然,“受驚后會躲到墻角的那種。”
魯代:“……”
罪魁禍首,果然還是你吧!
小學徒徹底心如死灰。
“好久不見,”長發干練的女子撓了撓頭,“雖然也沒有那么久吧?哈哈……”
洼地瀉湖的平臺上,陽光普照,這恐怕是入冬之前,天上的恒星最后向這片大陸投射的一批余溫。
雖然稀薄。
但總好過涼到骨子里。
幾人在鋼鑄的平臺上漫步而去,四周的人群重又熙熙攘攘起來,隨著風暴的停息、秩序的恢復、商賈的重新往來,洼地瀉湖再次恢復了它過去的模樣。
可好像,又有些不同。
“確實花費了好長的時間,”路夢看向身邊的訕笑著的林棘說道,答非所問又意有所指,“所以,你們是打算把我的東西給拍賣了么?”
他們停下的位置,正是洼地瀉湖的專營商店,所有從遠古遺跡搜刮出來的東西都會在這里過一遍。
雖然大多數好東西都會被科技獵人自己截下,只有極少數他們看不上亦或者儲備太多的遺物,才會放出流通到市場上,往往還是拍賣競價的方式——即便是這樣,也有許多過往客商樂此不彼地參與。
畢竟對他們來說,能在洼地瀉湖拿下,轉手倒賣出去都可以掙個大頭,而運氣好的,還真能撿到一些漏下的好寶貝。
“怎么可能!”林棘話落了一個空,連忙否認道,“當然是因為這里的人保養與清污工作最專業……”
“保證是全新的。”
她走近柜臺,搬出一個塑封大袋,展開來給路夢看。
卻是他之前在鉆井大戰中,遺落下的那幾件兵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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