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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羊街。
北區的情況和其他坊市又有所不同,這里的街道大多數都是由最初的主管帶領幫派重建的,而非征服的當地已有秩序。
這條街道的命名也是由它的管理者“青羊幫”而來。
青羊街是也一片不小的街區,它還有十字路口就是明證。
黃丘是青羊幫中地位不高不下的一個小幫眾,在這大家都躲在駐地睡午覺的現在,只有他和寥寥幾個倒霉蛋還要來街口站崗。
每過一段日子,青羊幫就會安排幾個幫眾來集中審核那些想要加入街道、成為居民的人。
這里面有負了債從其他街道逃出來的難民,有攢了一筆小錢的拾荒客,也有那些從外地里來的流民。
比如面前這幾位:
一個少年,一個婦人,一個快要入土的白發老頭。
他們都是一身常見的流民打扮。
這些流民初來乍到時還帶著外來人的思維,首先想到的就是加入人類聚居地,卻不清楚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并沒有這個資格。
黃丘對此倒也無所謂,反正都是例行公事。
到時候把這些想要混進來的人給轟出去就是了,他們這些幫眾不就是為了干這個活的嘛。
而且黃丘自己作為青羊街的居民,又是高人一等的幫派成員,能看到那些流民渴望進來又求而不得的眼神,心里多少也有些快意,算是日常巡視中難得的娛樂。
“從哪來?”
“圣國。”那個少年開口回答。
“嗯哼圣國啊,那可不是個好待的地方……”
黃丘其實也不知道圣國咋樣,但從圣國逃亡的流民確實不少,想來也比不上在青羊街生活得舒坦。
“名字。”
“霍布斯。”霍步陽回答道。
他受了路大哥的啟發,決定也給自己取個假名,還挺有圣國那邊的人名風格。
“好,那就叫你小霍。”黃丘又指著婦人,“你呢。”
“霍氏。”李柳答道。
她的祖上確實來自圣國,而在那里妻子從夫姓的情況并不少見。
“你呢?”黃丘看向最后一個老頭。
這個老頭蒼顏白發,臉上的溝壑間塞滿了沙塵,又用一卷麻布裹住了口鼻。
他咳嗽兩聲,沙啞地說:
“霍霍。”
“伱嚯什么?”
“我說我叫霍霍。”
“……你和他們什么關系?”
“我是他爺爺。”路夢拉過霍步陽,“小時候家里沒讀過幾本經,不識字,就知道自己姓霍,就給我取了這么個名字。”
之前從那幾個流民身上扒下來了他們的衣物,當時路夢就想到以后如果需要偽裝的話,可以用上這些裝束。
“行吧。”黃丘也不在意,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你們能干什么活?”
青羊街不養閑人,所謂居民,可不是你住進來就完事了。
你總得有一技之長,才能讓幫派有興趣征發你去做事,這樣才能留一個空位給你。
你說“我有錢”?
那為什么不直接拿走你的錢,不要你這個人呢?
黃丘看了一眼這三個流民。
原本如果是些流民中的青壯,有血性的還有機會像他一樣加入幫派,實在不行還有一把苦力可以賣,下下礦場搬搬磚,起碼還能有點用。
現在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再加上一個老頭,這樣的組合就是想活下去都費勁。
這時,路夢開口了:“我是一個醫生。”
醫生?
黃丘皺眉。
樞紐站的醫生確實少見,連他們整個青羊幫都只有一個醫生,平時治點跌打損傷,還時靈時不靈的。
即便如此,那個醫生在青羊幫里也頗受重視,畢竟像他們這種平時喊打喊殺的,也許什么時候受了傷,就要指望他救一命。
但……
就你也是醫生?
面前這個自稱醫生的人看起來七老八十的,但從他那還沒完全渾濁的眼睛就能看出來,這人的實際年齡并沒有那么大,頂多就是五十來歲。
這是典型的早衰之相。
雖說這在廢土上也不少見,但你作為一個醫生,連自己的身體都保養不好,難免讓人放不下心。
“你是什么醫生?”黃丘抱著希望又問了一句。
萬一人家有點真本事,那也不能看輕了他。
“我是受到奧克蘭賜福的醫生。”
老人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本《圣火》,貼在胸前。
“奧克蘭說‘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光明之主的力量能從娜爾可那奪回生命,讓死人也復活……”
“我一個醫生用光明之主的力量治好一個活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個神棍醫生。
黃丘沒了興致,正要打發這幾個人走。
“等等。”
另一個幫眾從后方走來。
他拿出幾個木片,交到三人手上。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青羊街的居民了。”幫眾握住老醫生的手,親切地說。
黃丘:“范飛你什么意思?”
這個名為范飛的幫眾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什么?
還真是個醫生?
上面的人不會是被忽悠傻了吧。
“其實這……”范飛看了一眼路夢,“其實這幾位是早就定好要入住我們青羊街的了,現在也就是來走個流程。”
既然如此,那黃丘也無可奈何,只能給他們登記名冊。
“你多少歲?”他問霍步陽。
“十四。”
黃丘看了一眼霍步陽這比一些瘦弱的成年人還壯碩的身子。
你故意的吧。
按青羊街的的規矩,十五歲的男人就要分家,也要服勞役交全稅了。
霍步陽接著說:“還有半年時間就滿十五歲了。”
范飛也在一邊對著黃丘點點頭。
行吧。
應該不是提前知道了規定,然后特地要逃稅的。
何況這種規定也就是說說,如果事到緊急,要征發居民,上到老下到小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黃丘接著給路夢和李柳登記。
在寫到“霍霍”時,他很不情愿地在后面加了“醫生”兩字。
“青羊街的棚戶區租金是5開幣一天,但是并沒有現成的棚戶,需要租戶們自己搭建。”
范飛一邊為幾人介紹:
“而且棚戶區的秩序也不受到青羊幫的保護……其實住在那里的人除了有一個居民的身份,和拾荒客也沒什么區別。
“除此之外,街道上還有幾種長租屋,每次租金都是以月記,具體價格會上下浮動,但總體來說有20開幣一天的,30開幣一天的,還有50開幣一天的,更貴的就不是常規手段所能租到了……”
路夢點點頭:“那就30開幣這檔的吧。”
一邊的黃丘聽到以后哼了一聲。
這些外來的流民就是有錢,可惜就是不懂得樞紐站的物價行情,過不了幾天就得成個窮光蛋。
連他都只能住18開幣一天的長租屋,這還是當時撿了便宜。
心里酸酸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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