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215.
巨刃帶著勁風,向黃家兩兄弟橫掃而來。
電光火石,黃俊下意識抽刀。
多年來的訓練已經讓這一動作化作了本能,速度快到甚至超過他自己思考的速度。
待到兵刃相擊的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搞什么鬼!
雖然他聽說過沙克戰士間喜好決斗這項運動,但沒想到來得這么突然。
在聯合城,有的武士也聲稱自己對上別家的武士時會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但事后證明他們要么欺負的是手無寸鐵的貧民,要么就是和對手演出的一場假戲,只不過是為了吹噓自己的狠厲或者證明他們有在拿錢好好干活。
現在這情況,黃俊完全無法適應。
打刀切上斧刃的邊緣,火四濺。
一瞬的火光映入弟弟黃杰的眼簾,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把整套單衣都浸得貼在了身上。
涼風透體,酒也醒了。
他立刻弓身下蹲,哪怕看起來哥哥已經接下了對方的分段斧。
事實證明他的反應是正確的。
黃俊的力量根本無法和沙克人抗衡,他們幾乎只是僵持了一瞬,打刀就被巨力彈開。
分段斧來勢未減,但黃杰已經避開了它的軌跡。
趁這遲緩的一瞬。
年輕人蹬地拔刀!
他的打刀形制與黃俊的別無二致,看起來出自同一個匠師之手,只是刀面更加清亮,不似哥哥的佩刀沾染過太多血腥和殺氣。
伴隨著劃破空氣的尖嘯,刀尖直指沙克人的腰腹!
比起哥哥,黃杰確實是個有天賦的年輕人。
黃俊充當侍從武士,砥礪刀技多年,才練出了這么一手快刀。但黃杰只是初摸上刀柄,仿佛就天然知道該如何揮刀,再加上黃俊的親身教導,他在刀術上的造詣很快就后來居上,甚至在時機的把握上還有所超過。
他比起黃俊差的就是實戰上的經驗,而這部分也在雷霆競技場中得到了補足。
黃杰的每一輪對手都是沙克人,他已經積累了許多對付他們的經驗。
沙克族的周身幾乎都覆蓋著骨板和鱗片,它們是天然的護甲。但有的地方還是覆蓋不到的,因為要保證最起碼的活動能力。
比如腹部。
骨片之間的縫隙寬大,否則沙克人根本完成不了彎腰的動作。
“錚!”
在沙克人收回分段斧之前,黃杰的打刀已經搶先刺中了他。
刀尖劃破了沙克人身上的黑衣。
然而他沒能貫穿。
甚至,刀尖崩斷了。
黃杰的眼睛捕捉到一小塊鐵片跳躍出來。
“哥,他穿著甲!”他只來得及喊出這么一句,就被沙克人抬腿一腳踹翻在地。
黑衣劃破,破洞露出一絲明光。
——是一套貼身短鎧,完全包裹住了沙克戰士的胸腹。
這是雷霆競技場沒有教會給黃杰的。
若是在賽場上,他剛才的那一刀就是制勝手,足以將對手淘汰。
當然也很難想象一個普通的沙克戰士身上能穿著品質這么好的護具。
他們的打刀都是改裝刀級別的,在聯合城,它們每一把的價值都以萬記,甚至會有貴族把他們當做工藝品來收藏。
原本以黃俊這種落魄武士的身家是買不起的,好在原本的主家嫌棄他的刀太破,跟著自己出去都丟面子,這才從藏品中隨便提出兩件丟給他們。
干掉了主家之后,這刀自然也是不用還了。
打刀的鋒刃輕薄了些,不太可能切開重甲,但也不至于一刀就崩斷口。
除非對方披的甲,品質要比他們的武器至少高出一個檔次。
黃杰迅速從地上翻身站起。
然而沙克人剛才的一腳踹在他的腰上,疼痛和酒勁一起襲來,年輕人再也止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嘩的一下就把整個酒宴上的吃喝都吐了出來,渾身酸軟無力。
他這才算是明白了哥哥之前對自己的教誨,但為時已晚。
黃俊小心地持刀,沒有攻擊,而是擋在沙克人和黃杰的中間。
“平皮人。”
沙克人將巨刃扛在肩上,戲謔地看著他:“我記得你不是戰士吧?”
“剛才的出手我可以不管,難道你現在還想摻和我們戰士之間高貴的決斗嗎?”
“你可想明白了后果?”
黃俊皺眉。
他的第一刀是下意識反應,如果不出手弟弟就死了。
但這個沙克人也說得對。
作為雷霆競技場的選手,公然違反戰士法,自己肯定是要取消參賽資格的。
更重要的是,弟弟現在已經成為了戰士,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這件事影響到未來的前途……
“我們認輸。”他垂下刀,“認輸總可以了吧?”
他們可沒有什么沙克族的驕傲、戰士的榮譽感。
自己不能出手,黃杰現在連刀都握不穩了,再打下去就是送死。
年輕人抹掉嘴角的殘渣,看了眼哥哥,無奈點頭。
“我認輸。”他說,“沙克戰士,你贏了。”
成為戰士后的第一場決斗就敗北,這很讓人沮喪,但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未來,不必要爭這一時的意氣。
“好……不愧是平皮人。”沙克人放下分段斧。
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沒有獲勝的興奮和喜悅。
“這年頭,連平皮人都能成為戰士,他說的沒錯……這果然就是在玷污我們的榮耀。”
黃俊扶著黃杰就要離開。
他們兩人都沒有吭聲。
還是那句話,榮耀能當飯吃嗎?
活著才有未來。
現在別人喜歡罵兩句就隨他好了。
沙克人冷冷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黃俊沒有放松,一邊偏頭警惕著這個半路冒出來的沙克戰士。
突然。
剛才還被攙扶著的黃杰,用力把哥哥推開到一邊。
一聲巨響,寬大的巨刃砸在黃俊剛才待著的地方。
地面磚石碎裂,塵土飛揚。
與此同時,還有潑天的鮮血。
“啪。”
一條手臂連著肩膀摔落在地,上面還緊握著精鋼長刀。
黃俊面色慘白。
他看見弟弟正捂著右臂坐倒在地,傷口透骨,齊根而斷。
“可惜。”有人說道。
的確可惜,如果不是黃杰的那一推,現在就該輪到黃俊了,他整個人都會被剖成兩半。
身后的沙克戰士走上前來。
黃俊抖出長刀,憤怒地看向他。
為什么?
我們都已經認輸了,你還想怎樣?
像是察覺到了浪人眼中的疑問與仇恨,沙克戰士笑出了聲。
“你們以為戰士間的決斗是什么樣子的?”
他手上的分段斧光潔如新。
出手的不是這個沙克戰士。
“那就是……”
街燈照不到的陰影中,更多黑衣人走了出來。
他們蒙著面,頭上的犄角卻遮不住。
這全部都是沙克人。
“勝者生,敗者死。”
黑衣人們已經與黃俊戰在了一起。
黃俊的刀光飛舞,交織成網
黑衣人們的身上不時濺起血,然而任黃俊左沖右突,這些沙克人們都絲毫沒有退卻,死死包圍住他。
另一邊斷臂的黃杰,動脈飆血,已經昏厥過去。
以這樣的失血量看,哪怕沒有人補刀,他很快也要死去。
“這才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真正的傳統……”
沙克戰士揚起了他的分段斧。
疊加起他超出常人的身高,寬厚的巨刃簡直就要直升入天際。
他猛力揮下。
就在分段斧要砍向黃俊的時候,沙克戰士的心中一驚。
戰斗的本能驅使著他硬生生地收手,一個轉身回劈。
火閃耀,他的雙手一震。
只見一根足有嬰兒手臂般粗細的弩箭被斬成兩截。
從軌跡來看,它瞄準的正是沙克戰士的后腦勺。
以這樣的力度。
若是中箭,自己的整個腦袋恐怕都要像水泡般炸開。
可惜他的戰斗本能是一流的。
就如同背后長眼一般。
“呵,偷襲……”
沙克人嗤笑一聲。
這樣的小手段……
然而還沒等他找到來襲者的方向,突然另一道黑影又直沖他的腦門而來。
速度甚至比之前的弩箭還要快!
沙克戰士被直接打翻在地。
他剛才的中途變式已是極限,短時間內根本反應不過來。
打中沙克戰士的黑影彈飛開去。
是一條精鋼十手。
全力的一撞,落在地上還完好無損,這讓丟出他的白發青年很滿意。
“看吧,還是我打造的東西質量好。”路夢自夸道。
一邊的霍步陽很無語。
那路大哥下次能不能丟你自己的武器……
“我的還要用。”
路夢笑著開口,預判了小霍的反應。
他拔出背上的血肉劈刀,進入潛行狀態,迎著黑衣人們便沖了上去。
霍步陽無奈地撿起剛才路大哥拋在一邊的彈簧弩,想了想還是沒有塞進背包里。
因為背包的隔層里,已經裝了好幾個沙克人的頭顱。
沙克戰士的腦中洪鐘巨震。
他眼前一片漆黑,除了飛舞的金星,其他的一概看不見。
那突如其來的一擊,大概把他的視覺神經給打壞死了。
然而敵人也有他失誤的地方。
如果對方是先砸出武器,后射出弩箭,那此刻的自己早就死了。
估計對方原本以為用那一箭就可以解決自己,就沒有留后手。
自大。
剝奪了視覺不會影響他的戰斗。
而且區區這種程度的傷勢……他們有辦法修復。
戰士摸到了分段斧柄,吃力地站立起身。
耳邊傳來的聲音表明,下屬依舊圍困著黃家兄弟,偷襲的敵人似乎還沒有現身。
只敢在暗處放冷箭。
怯懦。
突然,沙克戰士的脊背發涼。
似乎是有一絲微風拂過。
然而他的內襯可是穿著精鋼鎧甲,按理來說便是沙塵暴刮來都滲不到那里的皮膚上。
是敵人!
他是什么時候逼近的?
沒有絲毫的動靜,下屬和自己都沒有發現他。
沙克戰士雙手持刃,轉圈橫掃。
有危機刺激,他這一式快得像是颶風,幾無死角,任你靠近得如同鬼魅,最后也要被刮來的巨刃逼退。
只是似乎。
自己的這一式有些太快了?
手中的分段斧足有幾十斤重。
但現在快得就好像它沒有重量一般。
巨刃落地的聲音與下屬的驚呼同時炸響,緊接著的是雙臂傳來的強烈劇痛。
“啊啊啊!”沙克戰士哀嚎出聲。
他的雙臂齊肘而斷。
直到這兩條小臂落地,沙克人的鮮血才好像后知后覺一般涌了出來。
一邊的黃俊也驚呆了。
直到路北游揮刀的那一刻,他才發現這位新晉戰士已經悄無聲息地逼近。
他現身的同時,那把造型怪異的長刀也切上了沙克人的手臂。
只是一瞬間,沙克人就被斷去了雙手。
長刀劃過的整條軌跡毫無滯礙,就好像擋在它面前的雙手根本不存在一般。
這種感覺就像熱刀切入黃油,又或者像黃俊以前用剛打磨過的武士刀為主家表演切生魚片。
然而沙克人的手臂可不是黃油或者生魚片。
這雙手骨骼粗壯,還外附著骨片鱗甲,以這個沙克戰士的實力,足以用它們生生砸彎鋼管。
食人族們使用血肉劈刀來斬骨切肉,不是沒有理由的。
路夢的攻勢沒有停止。
在斬斷沙克戰士的雙手、廢掉敵人的反擊能力后,他沒有猶豫,持刀倒劈就要剖開對方的胸腹。
金鐵錚響。
他遇到了和黃杰一樣的問題。
然而結果卻不太一樣。
沙克戰士被重擊打得倒退,黑衣破裂,鎧甲完全暴露出來。
——上面被砍出了一道凹槽。
而劈刀的刃口依舊發硎如新,透著烏金色的光。
砍刀系武器即便不能破開對手的防御,也能像鈍器一般造成打擊傷害。
“哦?”路夢來了興致。
和前幾個殺的克拉爾之選不一樣,這位身上還穿著這樣的鎧甲,看來地位還有點不一般。
——而且看形制還有點眼熟嘛。
他追上前去。
黑衣人們見頭領被砍翻,只得放棄圍困黃俊,要去阻止路夢。
就在其中一個沙克人轉身的剎那。
他的后背血一閃。
輕薄的打刀貫穿后心,持刀的黃俊眼神比刀光還冷。
黑衣人們是能夠困住他。
但只要打起來,誰也別想隨意脫身。
不是戰士又怎么了?
浪人終于想明白了。
只要把人都殺光,誰又知道他拔刀了?
黃俊一邊牽制著黑衣人,一邊守在弟弟身邊。
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腳下的鮮血漫流一地,如同小泊。
年輕人雙眼緊閉,臉色因為失血愈發的慘白,齊肩的傷口伴隨著呼吸而不住抽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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