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師！
段豪看著于仕輔神情變化，聽著于仕輔的稱呼，也是神色一滯。
以于仕輔今日的地位，能夠被他稱呼黃老師的，可是不多啊。
恐怕也就只有那位黃院士了。
曾經的東海一附院副院長，今日的東海腫瘤醫院院長，算起來，比榮橋和于仕輔都要大一輩，黃院士被評為院士已經八年了，是華國公認的腫瘤外科最高權威。
無論是榮橋還是于仕輔，都要稱其一聲老師，更何況，黃院士在東海一附院當副院長的時候，他們還都是主任呢，他們的成長更是離不開黃院士的栽培。
整個東海也就只有九位院士，黃院士資歷最老。
段豪聽不到電話里在說什么，但是光從于仕輔的神色，就能看出，應該不是什么壞事兒，想想剛才的手術大比武，段豪心中也是有了些許猜測。
就武小富的表現，恐怕沒人能不動心的吧。
到了黃老這個地步，除了能夠繼續為人民作出大貢獻之外，最大的愿望，怕就是能夠找到一個足以繼承他衣缽的弟子，顯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武小富的出現，怕是要勾動所有人的心了。
看向于仕輔，說來，于仕輔也在謀求晉升院士，段豪也是在暗中幫忙使勁兒的，但是院士晉升，可不是那么簡單的。
除了于仕輔，還有榮橋等四人都已經進入提選名單了，但是最后能夠晉升一個，還是兩個，誰都不知道，要只是一個的話，今年估計也就只有榮橋能夠得償所愿了。
東海一附院院長，還是很加分的。
如果真的是黃老要人，于仕輔怕是不能拒絕，可惜了，如果是在于仕輔晉升院士之后，怕是就沒人再打這個電話了，如今打過來，無論是哪一個，于仕輔都不好拒絕，更何況是黃老親自開口。
“好的黃老師，我知道了。”
于仕輔掛斷電話，段豪趕忙看過去，想要問，卻又不好開口。
于仕輔看著也是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這是什么表情，小富能夠被黃老師看中，那是他的造化，就算是跟了黃老師，難道就不是我的弟子了？跟著黃老，他能學到更多的東西，我也不能耽誤了他。
說實話，現在的小富，我能教他的東西不多，而黃老那里，現在可是有著好幾個大項目呢，我都眼饞，小富若是能夠參與進去，進步可以想象。
而且，也不是現在，現在小富還是我的博士生呢，就算是提前畢業，那也得是明年的事情了。”
明年！
段豪點了點頭，是啊，程序問題，還是要注意的，總不能現在就將武小富納入黃老的科研站吧，至于明年，明年要是于仕輔晉升院士了，還有黃老什么事兒啊。
這么一想，段豪也是笑了起來，“老師大智慧。”
于仕輔一看段豪一眼，就知道這小子的心思，“想什么呢，我可是真心的。”
“真心的，真心的。”
然后段豪就見于仕輔手機開始不停響了起來，嗯，顯然和黃老的目的不盡相同，這好苗子，肯定是都喜歡啊，可惜啊，好苗子也只有一顆。
于仕輔熟練的應付著這些院士。
掛斷電話，于仕輔都不忘調笑一句，“你老師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了帝王翡翠的待遇。”
隨手還給武小富發了條信息。
“老師，小富回來真能晉升副高？需不需要我們運作一下？”
說實話，剛才段豪其實更多的是開玩笑的成分，就算是比賽冠軍加持，那也不能晉升的這么快，怎么也得主治兩三年之后吧，最佳時機可能就是明年武小富博士提前畢業的時候。
但是看著武小富這么的奇貨可居，段豪也是不淡定了，沒準真能呢，若是有這些人支持，武小富晉升，還真是沒人能說的出閑話。
于仕輔聞言點了點頭，“回來之后，下鄉一段時間，晉升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下鄉！
段豪聞言也是點了點頭，主治醫生下鄉鍛煉，現在已經是常規流程了，他主治晉升副主任醫師之前，也下鄉待過半年時間，倒不是說下鄉鍛煉是醫師晉升職稱的必要條件。
而是有了這一步之后，優先晉升、破格晉升，就都有了很多說法。
不僅是主治晉升副主任醫師，就連副主任醫師晉升主任醫師，也是一樣，大部分是一年時間，不過，待一年也不現實，所以一般就是待半年就回來了。
武小富也不必像他一樣待半年，有幾個月意思意思就行。
若是武小富再疊這么個條件的話，破格晉升，就更順利了。
想到這里，段豪也是目有異彩，“老師英明，我這就去給小富安排。”
帝都的比賽還在繼續。
第四輪比賽很快就開始了，武小富靜靜的看著，手機調了震動，肌肉一陣震顫，武小富隨手拿出來，看了一眼，也是有些臉色怪異。
于仕輔將自己這么一會兒功夫，接了五六個院士電話的消息告訴了武小富，還附帶了名字，讓武小富自己查查，不得不說，這絕對是個幸福的煩惱，其他人能夠和院士沾邊，那都是祖墳冒青煙了，武小富這里倒好，竟然還有得挑。
這些院士之所以是先給于仕輔打電話，也是考慮到于仕輔是武小富的老師，若是不打招呼，直接找武小富，會顯得對于仕輔不尊重，再也是怕被武小富直接拒絕，弄的不愉快。
若說是其他醫生，他們肯定不用考慮被拒絕的事情。
但是武小富少年英才，意氣風發，這事兒還真拿不準啊，所以，還不如先和于仕輔打聲招呼，讓武小富自己選擇，他們的科研站項目，幾乎都不怎么重疊，選老師就是這樣，一看老師資歷和專業，再看老師的科研項目。
武小富看到信息，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實在是沖擊有些大，他都到這地步了？不過，武小富還真是沒想過就這么從了其他院士，于仕輔這一兩年，應該也能晉升院士了，他何必舍近求遠。
想到這里，武小富也是直接回復。
“老師，我就跟著你，別的哪里都不去。”
另一邊，于仕輔看著這一條信息，說實話，這沉寂已久的心，差點沒繃住，眼睛有點濕潤啊，竟然被武小富一句話調動起了情緒。
好家伙，這小子，真沒白疼他啊。
這么好的弟子，拱手讓人，你以為于仕輔就愿意啊，但是他手里的資源，確實是比不上這幾位院士，他要是卡著武小富不讓武小富走，這就是耽誤武小富前程，所以，肯定是要給武小富選擇的。
就算是武小富真的從了其中哪位，他也不會有太多怨言，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之常情嗎，他也是過來人，太明白不過了。
但是武小富能夠這么毫不猶豫的回復，讓于仕輔著實是有些感動。
“那就回來再定，這事兒也沒那么著急。”
于仕輔看著武小富的回復，也是放心了許多，于仕輔最怕的就是武小富稀里糊涂的就被帝都的院士給拐走了，要知道，現在武小富可是東海一附院的醫生，便宜了帝都的院士，還不如給東海的院士呢。
如今給武小富打了預防針，武小富應該也是心中自有計較了。
“第四輪的水平，明顯就上來了啊。”
楊康成對著武小富說道，仔細看就能發現，現在屏幕上的這些比賽的醫生，明顯要比前三輪的水平高上一截，明明選擇的手術難度更高，但是做起來反而是更快，更完美。
前三輪比賽的時候，每輪里也就是摻和那么幾個高水平的醫生。
比如姜瑁這樣的第一次參加比賽，但是水平很高，暫時還沒有被發現的，這也是為了增加比賽的觀賞性，不至于讓比賽沒有看點，只不過，誰也想不到，第二輪、第三輪的時候，風頭都被武小富給搶了。
本來應該大屏幕分時段滾動各輪優秀選手的，結果武小富的出現，直接擠壓了其他人的大部分時間。
第四輪沒有武小富的參與，選手表現水平也都比較高，他們就能看到大屏幕每隔幾分鐘，都會滾動不同的精彩手術，武小富看著一邊看著魯杰的手術，一邊點頭。
魯杰就是第四輪參賽，對于魯杰，武小富可是寄予厚望。
這么多選手里，魯杰完全是能競爭一下肝膽外科組前五的。
“是啊，現在術式改良越來越快，器械也是越來越先進，手術意識和水平也是相應的提升，我都不敢想三年后再參加，這個水平會不會再提升一大截。”
楊康成聞言直接搖頭，“這不是你該想的，三年后，說不定你都坐在評委臺上了。”
這當然是開玩笑，不過這話說出來，楊康成自己都嚇了一跳，這玩笑，換了其他人，他也不會這么開啊，武小富今年才多大，二十六啊，他是真不敢想，武小富會不會成為華國最年輕的院士。
手術科研兩把抓，即使是院士難晉升，那也有個限度。
一步快，步步快，他就算是華國晉升速度最快的一批了，可別后面幾年就被武小富給彎道超車了啊。
“走，上個衛生間，馬上就到我們了。”
第四輪的比賽，基本都快接近尾聲了，武小富對著楊康成說道。
回來的時候，魯杰的手術剛好做完，正在核分。
同事們都是一起盯著屏幕。
一百四十二分！
武小富看到這個分數，也是有些驚喜，要知道，模擬的時候，魯杰的分數，雖然很接近一百四了，但是始終沒有超過，這比賽的時候，竟然還超水平發揮了。
不過看著手術時間，武小富也是釋然，魯杰選擇的是肝移植，手術時間兩個半小時，這可是比之前模擬的時候，快了將近半個小時，還有手術的細節，這次也是處理的很好。
分數沒出來之前，武小富也是有著預感，這次魯杰真能達到意料之外的效果，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啊，去年的奪冠記錄是一百四十分，今年就算是水平提升了一些，一百四十二分，前五絕對很有希望了。
屏幕中的魯杰也是面露興奮之色。
追逐武小富的過程中，他也邁出了一大步，總算是不會讓人說，東海也就出了個武小富這樣的話。
而武小富身邊的楊康成也是一陣錯愕，“這壓力，真不小啊。”
看著楊康成搖頭苦笑的模樣，武小富也是伸了伸拳頭，“楊哥加油。”
楊康成去年的成績是一百三十八分，位列第二，壓力是有，但是楊康成還不至于說就敗給魯杰了，很快就振奮顏色，和武小富對了對拳頭。
“一起加油。”
參加第五輪比賽的醫生，陸續起身，武小富也在其中。
說實話，將他們安排在第五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越是往后，壓力越大，高分層出不窮，即使是楊康成他們都不能一直保持淡定，更何況是水平確實是不如楊康成的參賽醫生呢。
壓軸出場，就要有抗壓的能力。
“隊長，加油。”
看著武小富起身，范辛他們都是給武小富加油，他們可是對武小富在肝膽外科組手術的成績太期待了，最好是要比胃腸外的一百五十四分還高，直接讓其他選手都絕望才好。
也是巧，通道里，武小富竟然和王不易一前一后，武小富的手術室在前，王不易的手術室在后，武小富站定之后，兩人目光錯落，相互點頭示意。
這一刻，武小富感覺王不易某些氣質，似乎有了變化。
斗志！
武小富不由得搖了搖頭，總不能是被他刺激到了吧。
模擬手術室里。
經過一頓午飯的時間，這些助手和護士，可不像是上午那樣消息閉塞了，武小富在第二輪甲乳外科組、第三輪胃腸外科組的成績，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這位已經是在他們所知的少年天才的基礎上，多了一道預定冠軍的光環啊。
這讓他們看向武小富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炙熱。
“武老師。”
看著眾人的表現，武小富也是不由得笑了笑，“叫我名字就好。”
這些助手也基本都是主治、副高的，年齡比他大多了，叫他老師，他真是不適應。
來到機器前，武小富直接選了肝移植。
生物器官移植，絕對是手術發展至今，最有前景，最有魅力的一項，從最初那簡單的皮膚移植，到現在的肝移植、腎移植、心臟移植、肺移植，甚至都有人開始研究腦移植了。
身體器官的壽命終究是有限，衰敗到一定程度，無論是用多少藥物，動什么手術都救不回來的地步，那怎么辦，換了就是。
從生物器官，到機器器官，器官移植風潮，已經是刮了一輪又一輪。
甚至于都有人想要就將思想移植到機器人身上了。
克隆技術，更是發展的越發可怕。
這就是為什么，普外科中，肝膽外科，永遠占據統治地位，因為肝膽外科有肝移植。
當初聞新翰招攬武小富的時候，為什么能夠那么自信，就是因為他知道，武小富一定不會放棄肝移植這么大的項目。
而今，武小富所做的肝移植，數一數，已經數十臺了。
無論是活體移植還是肝源移植，武小富都是得心應手。
這兩個月里，武小富上臺的肝移植手術，手術時間，就沒有超過兩個小時的。
而且，武小富關于肝移植的術式改良也是越來越多，目前為止，武小富光是肝移植相關的大小論文，都發表了不下十篇了。
“開始吧。”
道了一聲，武小富直接去洗手，助手們開始準備。
觀察室的大屏幕上，武小富、王不易、楊康成等人的影像被相繼切出。
明明下午有些昏昏欲睡的人們，此時都是振奮起了精神，最精彩的部分要來了啊。
因為都是肝源移植，所以都要切開來做。
就像是要換冰箱里的蔬菜水果一樣，腹部切開，就像是打開冰箱一樣，然后要將冰箱里不新鮮的水果蔬菜都取出來，然后將新鮮的水果蔬菜都放進去，然后關上冰箱。
王不易站在手術臺上，不由得向旁邊的手術室看了一眼，這個時候，武小富也應該要開始了吧，其實王不易一直都不是太注意成績和排名這些的，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是第一，連第二是什么風景都不知道。
所以，之前的王不易，已經習慣了第一，第二永遠被他拉的很遠，他甚至都一直沒有感受到近距離威脅的感覺，所以，漸漸的他以為自己是根本不在乎名次什么的。
但是直到看到武小富的分數之后，他竟然開始產生危機感了。
這一刻，王不易才是發現，原來他是在乎排名的，最起碼在這一刻，他就一個念頭，他不想輸，他一定要做的比武小富更好。
目前四輪下來，還是武小富的分數最高，一百五十四分，所以王不易想要贏，最起碼是要超過這個分數的。
時間！
一個半小時內，必須結束手術，王不易狠下決定。
他知道，超過一個半小時，他一點贏武小富的希望都沒有。
“刀。”
眼神逐漸堅定，動作也是開始，心中再無雜念。
其實不僅是王不易，楊康成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武小富雖然厲害，但是他們還沒有認輸呢，不得不說，因為武小富參加了其他兩個組的比賽，直接將整個比賽都是帶的燃了起來。
而觀眾們，也是徹底的體驗了一把，手術中的眼花繚亂。
對，就是眼花繚亂，這個場面，他們在看警察筆試槍械拆卸安裝的時候見過，在看消防員日常比賽的時候見到過，在看小孩子魔方比賽的時候見到過，在看快速射擊類比賽的時候，也是看到過。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看別人做手術，竟然也能看到這一幕。
這是做手術啊，那一根根血管、一根根神經，稍微錯一步，都可能會讓醫生和患者遺憾終生，別說是肝移植這等大手術了，就算是那些小手術，他們都不敢這么來，哪個不是恨不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八位院士看著也是眉頭一陣緊皺。
雖然是模擬患者，但是這么來，怕不是媒體第二天又要發什么醫生不將患者生命放在眼里的言論了，要是沒有意外還好，要是有哪個因為手術做的太快，太粗心，導致模擬患者死亡，怕是話題就更足了。
甚至是足以蓋過武小富那創紀錄式得分的新聞。
但是這個時候，就算是他們想要阻止，也辦不到，畢竟手術已經開始，除了主刀醫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叫停手術。
八位院士的目光都是落在武小富身上，他們中有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當評委了，這種場面，他們可都是第一次看到，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變化，他們豈能不知道。
無論王不易還是楊康成，他們都是天才。
但是現在卻都因為武小富的影響，開始出現變化，若是武小富真的奪冠，怕是武小富會在今后的三年，甚至是三十年里，都成為對其他人影響最深的人，讓他們一刻不得停歇，努力提升，努力追趕吧。
尤其是王不易，帝都一附院的院長，此時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欣喜了，他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位心頭肉露出這樣的眼神，勃發這樣的斗志了。
人是需要有目標，需要一個可供追趕的目標。
就像是上學時候高考實驗班一樣，你追我趕，才能形成良性競爭，若是武小富早出現幾年的話，王不易的成就怕是遠遠不止是如此。
不出所料，往后幾年，注定是華國醫學界你追我趕，大跨步前進的幾年。
武小富可不知道這些，此時的他已經全身心投入手術了。
仔細看就能發現，武小富的開口很小，小到勉強只夠取出和放入肝臟，明明助手感覺自己都只能勉強看清腹腔內的神經血管的情況，但是武小富就是那么刀剪鑷迅速操作著。
從開腹到將肝臟周圍游離清晰，竟是還不到十分鐘。
看著武小富已經要離斷肝臟周圍神經血管和重要管道，觀察室里的眾人都是一驚。
此時大屏幕上，王不易、楊康成等人的手術也是在同步著。
盡管其他人因為武小富的影響，已經手術做到飛起了，但是即使是這樣的速度，竟然還是比不上武小富，最起碼到這一步，無論是速度還是精妙程度，其他人都落后了。
就算是王不易，此時也還在做著最后的游離收尾。
最重要的是，武小富明明做的這么快，八位院士卻是感覺武小富表現出來的氣場，唯有從容，不見絲毫的雜亂和勉強。
這種氣場，他們并不陌生。
這是他們經過一輩子磨礪，才能形成的氣場，可是他們現在在武小富的身上竟然看到了這么奇跡的存在。
武小富參加工作多久了來著，夠一年了嗎？
本來他們對王不易等人還是抱有期望的，但是這一刻，他們知道，比賽已經沒有懸念了。
武小富可不知道這些院士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話，他會說，無關乎什么氣場，不過是深厚的知識積累、豐富的手術經驗，以及那絕對的自信而已。
“肝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