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出個扭曲的笑容轉過身:“大姐——不,您是我親媽行了吧?到底要怎樣?”
婦人從圍裙兜里掏出部老式按鍵手機,屏幕裂紋間透出微弱藍光:“存個號碼。要想守住秘密,得答應幫我做件事。”
她布滿裂口的嘴唇忽然揚起,露出兩顆鑲銀的虎牙。
秦峰整個人氣得直哆嗦,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這阿姨怎么還訛人啊!”
霍小西急得直跺腳:“我哥剛才救你命的時候,你咋不這么橫呢?”
“您這歲數總得講點道理吧?”秦峰太陽穴突突直跳。
盤腿坐在地上的卷發女人甩了甩手包:“少來這套!信不信明天全城報紙都能看到‘年輕小伙樹林施暴’的新聞?”
“叫誰阿姨呢!”
她突然瞪圓眼睛:“我可有五六個記者朋友,消息渠道多的是。除非你們敢滅口,否則這事沒完!”
秦峰徹底服氣了,掏出手機互加微信時手都在抖。
走出燒烤店就盤算著得找公安局老李幫忙擦屁股,這潑辣主兒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
原本挺順當的一天全讓這大姐攪黃了。
目送兩人走遠,女人突然噗嗤笑出聲:“反應夠快,身手也不錯。”
她摸著下巴正嘀咕,突然發現不對勁。
之前躺地上的四個混混憑空消失了。問過店員才知道,十分鐘前全被警察拷走了。
“這實誠孩子!”
她掏出粉餅補妝時忍不住嘀咕:“堂堂武術高手還真報警啊?”
路邊突然傳來喇叭聲,輛黑色轎車緩緩停靠。等女人踩著細高跟鉆進后座,燒烤攤頓時炸開了鍋。
“勞斯萊斯幻影!這車少說上千萬!”
“有錢人也來路邊攤擼串?真會找刺激!”
車尾燈消失在街角時,后視鏡里映出女人狡黠的笑臉。
霍小西握著方向盤,眼角余光瞄向副駕。
秦峰此刻的狀態著實讓他意外——認識這么久,還是頭回見到這位大哥吃悶虧。
“哥,要我說你就是脾氣太好。”
霍小西單手搭著車窗打破沉默:“換我早抽那娘們兩耳光把令牌搶回來了,哪來這么多破事?”
秦峰依舊沉默,眉間擠出深深溝壑。車窗外路燈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暗交錯,像是正在拆解某個復雜方程式。
“再說那老阿姨也忒離譜了,最后居然問你要電話?”
霍小西突然嗤笑出聲:“好家伙,她年紀都能當你媽了,還想著啃嫩草呢!”
輪胎碾過減速帶的顛簸中,秦峰突然坐直身子:“你說得對,這事確實蹊蹺。”
他屈指叩著車窗玻璃,語速逐漸加快:“普通人能從宗師身上順走東西?那群混混口味再重,也不至于對中年婦女用強吧?”
霍小西剛要接話,卻見秦峰猛地拍了下大腿:“操!咱們被當槍使了!”
記憶碎片在秦峰腦中飛速拼接。三小時前的畫面突然清晰:
胡同口大媽夸張的尖叫,混混們過分刻意的推搡,還有令牌被搶時對方異常靈活的步法。
“殺手出現的時間掐得太準了。”
秦峰摸出那枚青銅令牌,暗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往死胡同跑不是犯蠢,是給殺手指路!”
最關鍵的破綻此刻浮出水面——當自己用真氣震飛最后兩個殺手時,那大媽竟準確捕捉到了氣勁軌跡。
普通人別說看見,連感知都做不到。
霍小西一腳急剎停在路邊,后視鏡里映出兩人凝重的面孔。
夜風卷著梧桐葉拍打車窗,仿佛在嘲笑他們此刻才想通這場精妙騙局。
夜色裹著秦峰的后頸發涼。
巷口那蹬三輪的大媽要是真藏了身手,三品宗師都打不住——可要說是巧合,那也太邪門了點。
“操,橫豎被擺了一道。”
他踹飛腳邊石子,掏出手機撥通號碼:“紅姨,城西槐樹林有七八條野狗要收尸。”
掛斷后扯了扯領口,帶著霍小西鉆進商務車。
慕容鋒盤腿坐在茶室榻榻米上,面前橫著柄開刃唐刀。
這人天生反骨,武閣里誰拳頭硬就認誰當爹。
郭天下和殷云爭閣主位子爭得頭破血流,他倒好,天天泡在擊劍館練肌肉。
“簽個名。”
秦峰甩過去張便簽紙:“下月初八醉仙樓,你帶人堵后門。”
慕容鋒盯著紙上龍飛鳳舞的“秦”字,喉結滾了滾。
上回鳳凰山那戰,他貓在樹杈上親眼見著這位爺單挑十二個持械的。現在這簽名被他裱起來掛健身房,天天舉鐵前拜三拜。
等秦峰癱在楊家沙發上時,掛鐘早敲過十一點。
應韶霖捧著保溫杯湊過來:“吃過了?明澤那小子給你安排什么臟活了?”
楊默默在沙發角憋笑憋得發抖——她可親眼見過研發部主管給表哥遞煙。
秦峰擺擺手往樓上躥,手機震得褲袋發麻。葉紅櫻發來段視頻:槐樹林空地干凈得像被狗舔過,連片落葉都沒剩下。
閣樓窗戶突然哐當響,秦峰摸黑開燈的手頓了頓。
窗臺上不知誰放了筐新鮮草莓,底下壓著張皺巴巴的衛生紙,畫了個蹬三輪的小人。
玄關處傳來鑰匙響動,秦峰剛踏進客廳就撞見三雙眼睛。
楊默默縮在沙發角啃蘋果,應韶霖端著茶盅直咂嘴:“呂家那小子忒不地道,自家表親也往死里使喚!”
“可不嘛,表哥那部門的主管今兒親自給我揉肩呢。”
秦峰扯松領帶往樓梯口挪。
楊意抓著遙控器猛按,液晶屏閃得人臉發青:“明澤好歹是海歸精英,哪像某些人上班摸魚被逮個正著!”
楊墨杏核眼瞪得溜圓:“媽!呂明澤在銷售部,表哥在研發科,八竿子打不著……”
“你懂個屁!”
楊意啪地摔了瓜子盤:“卓老神醫托人遞了三回帖子,這小子倒好,讓人家七十歲老爺子候著!”
碎瓜子崩到秦峰腳邊,被他鞋尖碾得嘎吱響。
應韶霖打圓場:“明兒個又不是休沐日,新人翹班像話嗎?”
話音未落,秦峰兜里手機震得嗡嗡響。
瞥見“紅姨“來電,他三步并兩步躥上樓,木樓梯被踩得咚咚響。
“反了天了!”
楊意抄起雞毛撣子要追,被丈夫拽住腕子:“上回壽宴你指著卓老鼻子罵庸醫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