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驚覺,二十三歲宗師的價值足以讓武閣打破百年規矩——即便強行擄人,也在所不惜。
“屬下即刻啟程帶回秦峰!”
“慢著!”
柳傾衣指尖亮起紫色電弧:“你此刻現身只會讓武閣起疑。本座記得……秦峰近日要往天城?”
見李聯山點頭,她忽然拂袖震開案上文書:“本座親自處理。”
“萬萬不可!”
李聯山急得踏前半步:
“您體內業火隨時可能反噬,何況最近武道界有神秘勢力專獵各派高層,夏灼芒種堂主遇襲,封家家主重傷,連武閣巡察使都……”
柳傾衣抬手截斷話語,眉間朱砂痣泛起妖異紅光:“業火之事本座自有分寸。至于那些藏頭露尾之輩……”
她突然冷笑,整座大殿空氣瞬間凝結冰晶:“本座倒要看看,誰敢攔我春顏殿要人!”
窗外忽有驚雷炸響,映得她側臉半明半暗。
三十年來從未動蕩的武道界,此刻正如暴雨前的海面,暗流已開始撕扯各方勢力。
朱雀秘境將啟,神秘組織橫行,而那個二十三歲的青年宗師,或許正是攪動風云的關鍵。
江湖格局正經歷暗流涌動,各大門派主事者大多具備三品以上修為,更有五品宗師坐鎮。
近日接連發生的門派首腦遇襲事件,令整個武林為之震動。
“與芒種堂主密談時,他親口否認是天道會所為。”
柳傾衣輕叩案幾,青瓷茶盞泛起漣漪:“幕后必有攪動風云的勢力蟄伏,你且記住,關于秦峰的情報已啟用天級保密令。”
李聯山垂首應諾,再抬眼時殿內僅剩檀香裊裊。
“天城……”他摩挲著腰間玉牌若有所思。
臨行前夜,應曉思將裹著現金的布包塞進秦峰行囊:“這錢要親手交給你舅舅,千萬避開你舅媽。”
見秦峰欲推辭,她加重語氣:“你表舅這些年處境艱難,若非……罷了,你到天城自會明白。”
次日高鐵站內,秦峰裹著江曉晴手織的灰藍圍巾,風衣下擺隨人流擺動。
候車室轉角處,霍小西背著玄鐵劍匣匆匆趕來:“大哥,這次要挑哪家山門?”
“這次咱們當和事佬。”
秦峰笑著拍落少年肩頭積雪:“待你突破玄勁境,就該回云水籌備了。”列車鳴笛聲里,兩人的身影逐漸沒入熙攘人群。
霍小西眸光灼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他始終記得那個暴雨夜對秦峰的承諾——只要對方助他重掌霍家,他便終身效忠。
月臺廣播聲響起時,兩人恰好結束茶敘。
踏上開往天城的列車,霍小西忽然指著電子屏笑道:“這趟車始發站在風涼,當年隨父親押鏢去過幾次,那里的護城河比云水還寬三丈呢。”
秦峰倚在窗邊,目光掠過不斷后退的麥田。
春末的暖陽斜斜灑在車廂里,直到手機震動聲驚破寧靜。
“是小峰嗎?”
聽筒里傳來溫和男聲:“我是應韶霖,你舅媽特意讓我問幾點到站。”
秦峰瞥了眼通訊錄新增的“江曉晴舅舅”備注,溫聲應答:“勞您費心,十一點左右到。”
“千萬別見外。”
應韶霖聲音里帶著暖意:“你母親發來的照片我看了,都說外甥隨舅,果然和我年輕時一樣精神。”
金屬軌道摩擦聲突然蓋住對話,秦峰正要開口,耳畔忽然捕捉到細碎爭執:“壽宴要遲到了!讓司機去接不就好了?”
緊接著傳來布料摩擦聲,像是手機被匆忙捂住。
半分鐘后應韶霖重新開口時,語速明顯加快:“小峰啊,待會有位穿灰夾克的朋友在東出口舉牌接你,車牌尾號668。”
列車進站時,霍小西望著涌動的人潮撓頭:“接車的人長什么樣?”
秦峰將背包甩上肩頭,輕笑道:“對方有我的照片,我們且當這是場雙向奔赴的捉迷藏。”
站臺電子鐘顯示十點五十八分,東出口的接站牌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秋陽在玻璃幕墻上折射出冷冽的光,秦峰站在站前廣場掏出手機。
指尖在屏幕上停頓片刻,像是突然記起關鍵線索,迅速編輯了條簡訊發出。
這座南江省會的交通樞紐確實氣派非凡,弧形穹頂如同鋼鐵巨獸的背脊,相較之下天陽站倒像只溫順的貍貓。
秦峰仰頭望著站名牌上鎏金的“天城”二字,記憶里秦門情報卷宗正徐徐展開。
省府勢力格局如同棋盤上對峙的楚河漢界。
與天陽相似的四大家族體系,在此卻裂變為更分明的層級——沈杜雙雄并立云端,族中供奉著武道宗師這等戰略威懾;
吳王兩家盤踞山腰,雖坐擁金山銀海,終究缺了那柄能劈開天塹的利刃。
若將南江十大家族比作星圖,天城四族便是其中最亮的辰星。
但情報特別標注的四股暗流更令人在意:天狼幫的草莽勢力如同荊棘,讓錦衣華服者忌憚三分。
倒非力有不逮,只是莽漢遇上綾羅客,總歸要繞著碎瓷片走。
呂家作為在商界異軍突起的新貴勢力,其繼承人呂凡曾在同學會上與秦峰有過齟齬。
情報顯示這個家族確實有問鼎十大的實力,就像新淬的刀刃正待試鋒芒。
最蹊蹺的當屬柳氏。這個二流家族在秦門的情報網上竟像團化不開的墨漬,無論怎么深挖,檔案頁上始終留著問號。
這種異常本身便是警示——平靜水面下的暗礁往往最危險。
至于紅魚會館,看到這個名字時秦峰會心一笑。
情報在此處戛然而止,但某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然足夠。
站臺廣播驚醒了沉思,秦峰將手機揣回兜里。
出站口的穿堂風卷著陌生城市的氣息,那些蟄伏在情報文字里的龐然大物,此刻正在鋼筋森林中靜候來客。
烈日當空,兩人在出站口徘徊近二十分鐘后,終于瞥見一輛锃亮的黑色轎車緩緩停駐。
秦峰掃過車牌尾號,嘴角揚起微妙弧度:“接咱們的人到了。”
霍小西緊跟著邁步上前,卻發現后座車門紋絲不動。
駕駛座忽然降下小半截車窗,露出張頂著刺猬般銀灰短發的年輕面孔:“敲什么敲!知道這車補塊漆多少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