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屬靈氣,黃階中等。”
緊繃的脊背稍稍放松,老者暗自盤算:雖非攻擊性最強的雷火屬性,好在木系中正平和。
視線掃過年輕人眉間若隱若現的青色靈紋,突然意識到什么——二十四歲便凝成宗師靈印,這等天賦豈會被屬性桎梏?
“明日六點來藏經閣。”
李聯山突然起身,袖中飛出塊鎏金令牌:“這是甲級資源令,每月可支取三株千年靈草。”
在謝鳳驚掉靈果的注視下,他又補了句:“別讓其他堂主看見。”
轉身欲走時,身后傳來輕咳:“李老方才為何盯著謝師兄嘆氣?”
“你看錯了。”
老者腳步不停,心里卻把各堂天驕名單過了三遍。今年宗門大比,他們谷雨堂定要一雪前恥。
碧霄殿內燈火搖曳,謝鳳握著劍柄的指節微微發白。
十八歲便踏入內勁巔峰之境,這樣的天賦放在任何世家都堪稱翹楚。
可當目光觸及不遠處那道青衫身影時,他只覺得胸口像壓了塊寒鐵。
“承蒙李老抬愛。”
秦峰清朗的嗓音打破沉寂,案幾上的燭火隨之晃動。
李聯山下意識撫了撫白須,古井無波的眼底泛起漣漪。
青年負手而立,袖口暗繡的銀線云紋若隱若現:“春顏之名如雷貫耳,只是家中尚有牽絆。”
他目光掠過窗欞,檐角銅鈴正撞碎滿地月光:“醫館里兩個徒弟尚需歷練,商盟那邊……”
“這我明白。”
李聯山輕叩茶盞,氤氳水汽中瞥見對方腰間懸著的墨玉葫蘆——那是天醫一脈的傳承信物。他話鋒忽轉:“聽聞三日后天城有場論劍會?”
秦峰眉峰微動,案上燭芯突然爆開燈花。
他望著老者從懷中取出的晶石,通體瑩白如凝月光,內里流轉著淡金紋路,竟與魏良贈他的《玄脈經》中記載的洗髓玉髓分毫不差。
“此物名喚太虛石。”
李聯山指尖拂過晶石表面,霎時漾起圈圈星輝:“持此信物者,可入春顏藏書閣頂層三日。”
檐下銅鈴又響,秦峰望著晶石映出的流光,忽然想起今晨江曉晴為他整理衣襟時,發間那支素銀簪子沾了晨露的模樣。
他伸手接過晶石,觸感溫潤似玉,卻又帶著某種玄妙的脈動。
“馮家之事……”李聯山話音未落,秦峰已行至門前。
月光勾勒出青年挺拔的背影:“既然選擇結緣,我信得過春顏的手段。”
暗處傳來佩劍墜地的脆響,謝鳳倉皇退入陰影。
他望著秦峰衣袂翻飛間露出的玄鐵令牌,那上面隱約可見“天樞“二字——武閣七令之首的天樞令,竟在此人手中!
李聯山托起手中晶石道:“這是百曉堂特制的檢測工具,咱們叫它試真石。”
見秦峰面露疑惑,他笑著補充:“專門用來測試真氣品質的。”
“真氣品質?”秦峰努力回憶,模糊記起魏良曾提及此事,但當時并未深究。
“武道修行有兩大根基。”
李聯山豎起兩根手指:“后天因素如功法、武技、丹藥這些,可以通過外力提升。而先天因素嘛……”
他輕敲試真石:“真氣品質決定武者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就像樹苗的成色決定它能長多高。”
秦峰按指示將右手覆在晶石表面,掌心泛起淡綠熒光。試真石如同活物般開始吞噬真氣,酥麻感沿著經脈游走。
李聯山的喉結不自覺滾動——當年他測試時,這塊石頭可是紋絲未動。
“真氣品質對武技的影響,好比鐵劍與木劍的差距。”
老者邊說邊緊盯晶石變化:“就算招式完全相同……”
話音戛然而止,試真石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銀白色光芒。
秦峰被突如其來的反震力彈開,只見晶石如同活過來的螢火蟲,白光漸次沉淀為琥珀色暖光。
李聯山緊繃的肩膀剛放松,晶核深處突然綻開蛛網般的紫色紋路。
“紫……紫級?”老者聲音發顫。
整間密室頃刻間浸染在妖冶的紫霞中,晶石表面開始浮現墨色斑點。
正當他準備記錄時,試真石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所有光芒瞬間坍縮成漆黑漩渦。
“長老!石頭變黑了!”
秦峰下意識后退半步。李聯山手中的記錄筆啪嗒落地,在死寂的密室里格外清晰。
密室內的空氣驟然凝固。
謝鳳踉蹌著退后半步,纖指死死捂住嘴唇。
她素來明媚的臉龐此刻慘白如紙,眼瞳中倒映著劇烈震顫的測試石,像是看到某種禁忌之物。
李聯山右手懸停在半空,宗師級強者本該穩若磐石的手掌此刻竟在劇烈痙攣。
若非測試石受真氣托舉懸浮著,恐怕早被抖落在地。他喉結艱難滾動著,目光如同被磁石吸附在測試石表面。
原本璀璨的紫芒毫無征兆地坍縮,整塊晶石仿佛化作黑洞。
密室頂燈明明亮著,可所有光線都詭異地被測試石吞噬殆盡。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連呼吸聲都變得刺耳可聞。
“顏色變得倒挺快。”
秦峰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指尖流轉的真氣帶起細微嗡鳴。
他自然不知曉這異象背后的意義,只覺得測試石如同變戲法般有趣。
異變陡生!
漆黑核心突然迸出星火般的赤芒,那抹血色以燎原之勢瘋狂擴張。
眨眼間測試石已通體赤紅,表面流轉著液態般的猩紅光暈,恍若剛從熔爐取出的玄鐵精魄,又似浸透千年血池的魔晶。
當啷!
李聯山撞翻了身后銅爐,三品宗師竟被塊測試石駭得失了方寸。
他倚著石壁急促喘息,素來凌厲的目光此刻渙散如霧,仿佛見證著某種神跡降臨。
“師……師尊!”
謝鳳的聲音帶著哭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春顏閣的鎮派典籍明明記載,紫極真氣已是當世頂峰!”
血色光華持續燃燒整整六十息,待光芒褪去時,密室青磚上仍殘留著詭異的暗紅斑紋。
李聯山抬手召回測試石的動作僵硬如提線木偶,喉間發出砂紙摩擦般的聲響。
“秦先生。”
他突然欺身上前,枯槁手掌鉗住年輕人手腕,渾濁眼底迸出駭人精光:“可否告知,你的真氣究竟師承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