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陸軒轅雙目赤紅,周身青光暴漲。
三道黑影卻如附骨之疽般迎面撞來,罡風撕裂空氣發出尖嘯。
當看清黑袍下青灰色的皮膚與空洞瞳孔時,這位山海閣主瞳孔驟縮。
三道身影不閃不避,任由青色罡氣在軀體上撕開深可見骨的傷口,仍以詭異角度合圍而來。
“活尸傀儡!”
水魚兒長老的驚呼從側翼傳來。
她正被第四具黑袍人纏住,腐臭氣息彌漫戰場。
陸軒轅掌中氣旋化作龍卷,將撲來的傀儡掀飛——這些本該是戰略級戰力的宗師,此刻竟淪為提線木偶。
遠處山脊傳來破空聲,星云挾著昏迷的秦峰正遁向密林。
陸軒轅反手劈開攔路傀儡,厲聲喝道:“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山海閣眾弟子結成劍陣掠出,天孤獨的銀針已在月光下織成天羅地網。
青芒流轉間,陸軒轅拳鋒所過之處山石崩裂。
首具傀儡胸骨塌陷卻仍欲反撲,被他凌空踏碎天靈。
第二具試圖環抱封鎖,卻被罡氣震斷雙臂經脈。
當最后一具傀儡的頭顱在青鸞虛影中爆開時,腐血濺上他染霜的鬢角。
四具宗師傀儡散落戰場,肢體仍在神經反射地抽搐。
陸軒轅甩去掌中污血,望著東南方回春堂總壇的方向冷笑:“好大的手筆,四具活尸換秦峰性命?”
他指尖輕觸傀儡頸后的赤蝎刺青,那正是回春堂暗衛的標記。
但凡被擊中者非死即傷。
李豐玄挨了那記掌風后直接癱倒在地,陷入深度昏迷。
六十秒轉瞬即逝,但對武道宗師而言,足以跨越數里之遙。
陸軒轅掃視著遍地狼藉的庭院,面色鐵青地召來弟子,聲如寒鐵:“傳我號令,即刻封鎖新川全境,所有交通樞紐暫停運營。”
“就算他修成通天遁術,也休想逃出天羅地網!”
話音未落,青色身影已化作流光掠向天際。
水魚兒足尖輕點緊隨其后。
留守的眾人面面相覷,尚未從劇變中回神。
先前天穹之上宗師混戰的盛況,此刻竟如幻夢消散。
抬眼望去,唯見流云舒卷,哪還有半點人影。
山海閣在新川這座邊陲小城擁有絕對掌控力。
隨著最高指令下達,這座素日安寧的小城頓時暗流涌動。
身著玄色勁裝的武者穿梭街巷,連市井幫派都收到懸賞令。更有目擊者聲稱,親眼看見數道身影踏空而行。
當整座城池陷入搜索狂潮時,山海閣主峰山腳某處土丘下,星云負手而立。
他腳下躺著看似昏迷的秦峰——沒人料到,被全城通緝的要犯竟仍在事發地三公里范圍內。
“既已清醒,何必裝睡?”星云忽然抬腳輕踢碎石,石塊精準砸在青年肩頭。
秦峰悶哼著撐起身子,強忍著頭部的劇痛腹誹:這老怪物下手當真陰毒。
抬眼便迎上對方探究的目光:“前輩與我素昧平生,何必大費周章?”
灰袍老者撫須而笑:“起初老夫懷疑你是陸軒轅布的暗棋,如今看來……”
他忽然逼近兩步,渾濁眼瞳精光乍現:“能讓山海閣傾巢而出的最年輕國手,果然藏著不得了的秘密。”
星云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素昧平生?看來我剛才那一掌不止震暈你。”
“連記憶都劈散了不成?”
“為何叫我為星云?”
秦峰呼吸一滯,總不能坦言自己覬覦千年靈物,特意留意過對方藥箱。
索性裝出茫然神色:“星云?這名字倒有些耳熟,該是與我同齡之人。”
“您這般年歲,當星云的祖父都綽綽有余。”
老者拂須而笑:“老夫確是星云,郭其塵座下藥僮。”
見對方坦然認下身份,秦峰眉峰微蹙,暗自揣度此人意圖,面上仍作懵懂狀。
“不過星云僅是我的諸多身份之一。”
老者指節輕叩腰間玉牌:“老夫真名靈云,乃云游四海之藥師。”
秦峰眼底閃過精芒:“容貌年歲也能作假?我分明見過星云,是位弱冠青年。”
靈云自懷中取出青瓷小瓶,指腹摩挲著瓶身云紋:“可曾聽聞改骨易形之術?
此乃老夫鉆研半生的換顏秘法,莫說年歲樣貌,便是男女之軀亦可瞬息轉換。”
他指尖忽現銀針數枚:“小友見識尚淺啊。”
秦峰后撤半步,暗自思忖《百草經》中可曾記載此類奇術。
比起弱冠宗師的存在,這般易容秘法倒更合常理。
靈云忽將銀針收入袖中,負手而立:“大醫雖貴,終是困于方寸藥廬。若有機緣窺探宗師之境……”
他目光驟然深邃如淵:“到那時天地萬象,都會化作另一番光景。”
“以你這般年紀問鼎大醫,若真能破境……”
老者嗓音陡然低沉:“怕是要驚動武閣那些老怪物,引得八方勢力競相爭奪。”
秦峰揉著后頸淤青起身,狀似隨意拍打衣袍:“前輩既非尋常藥師,為什么要挾我來此?”
“我出自回春堂。”靈云語出驚人。
秦峰瞳孔驟縮,脫口道:“李豐玄果真是你們安插的暗樁?山海閣所言竟非虛?”
他曾在雷家見郭其塵矢口否認,此刻更覺迷霧重重。
青石巷的晨霧尚未散盡,秦峰揉著發麻的后頸從竹榻上撐起身子。
案幾對面的灰袍老者正在斟茶,白瓷茶具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光澤。
“四姓宗族守著百年前的祖訓不肯與回春堂往來,倒也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靈云將茶盞推至青年面前,袖口暗繡的銀葉紋若隱若現:“但公子可知,前夜雷府暗室里的九轉還魂鼎,為何會突然現世?”
秦峰指節驟然收緊。
那尊傳承自藥王孫思邈的青銅鼎,明明深藏在雷家密室第三重機關之下。
“我們醫者行事講究光明磊落。”
老者拂去衣襟上的茶屑,話鋒忽轉:
“公子可知山海閣上月折損了多少暗樁?四姓宗族內斗又牽連了多少旁支?這些腌臜事,醫典里可不會記載。”
茶煙裊裊間,秦峰注視著對方袖中露出的紫檀醫牌。
那是回春堂大長老才有的信物,邊緣磨損處泛著經年摩挲的油光。
“前輩深夜相邀的方式,倒不像杏林正派所為。”
秦峰指尖輕叩案面,藏在袖中的銀針已滑至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