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小說:、、、、、、、、、、、、
“或許吧。”
雷銘突然將額頭抵在車窗上,玻璃被呼出的熱氣蒙成白霧:“如果他們還愿意給我時間成長。”
秦峰剛要追問,車前燈穿透薄暮,照亮了山路盡頭烏壓壓的人群。
為首的灰西裝男人快步迎來,身后仆從訓練有素地接過行李。
“爸。”雷銘的聲音悶在口罩里。
雷鳴的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忽然握住秦峰的手笑道:“顧老說你會帶這小子回來時,我還以為要見的是哪位隱世名醫。”
他指尖殘留著艾草香氣,虎口處針灸留下的細密針眼若隱若現。
“前輩過譽。”秦峰不著痕跡地錯后半步。
月光掠過雷鳴鬢角銀絲,他才驚覺這位雷家話事人不過四十出頭。
“叫叔就行。”
雷鳴突然壓低聲音:“家族那些老頑固可不信什么少年神醫,待會面見老爺子……”
他話鋒一轉,重重拍在秦峰肩頭:“不過能讓我家混世魔王乖乖背醫書,你這老師我認了!”
穿過雕花月洞門時,雷銘突然拽住秦峰袖口。
少年掌心潮濕,目光掠過祠堂方向林立的牌位:“從我十歲那年測出十九道氣脈起,族譜首頁就寫上了我的名字。”
他喉結滾動:“雷家千年傳承有個鐵規——家主必須是同輩醫術第一人。”
“家族給雷銘物色了三位師父候選,除了您和我家老爺子,第三位應該快到了。”
雷鳴站在雕花廊檐下,手里轉著玉扳指:“不過按那孩子的倔脾氣,老爺子那關怕是難。”
穿過回廊時,秦峰注意到庭院里的羅漢松都被修剪成螺旋狀,這讓他想起雷銘說過雷家祖訓里“醫道如旋梯”的說法。
年輕人正用鞋尖碾著青磚縫里的雜草,被父親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站直:“規矩我懂,但師父就是師父!”
紅木門推開時帶起細微的檀香。
屋內八仙桌上擱著套青花瓷茶具,坐在太師椅上的老人銀須垂胸,手里盤著對玉核桃。
雷銘跨過門檻瞬間挺直腰板:“祖父,大伯,我把人請來了。”
秦峰拱手作禮時注意到家主雷赫英的紫砂壺停在半空。
這位雷家掌舵人用壺嘴輕點桌面:“二十三?我像你這年紀還在背《雷公炮炙論》。顧老離開百醫門這些年,確實脫離行業太久了。”
“天赫!”玉核桃叩在桌面的脆響讓茶湯泛起漣漪。
雷老爺子起身時,腰間十二枚金鈴竟未發出聲響:“秦小友見笑,我這兒子當慣家主,說話總端著秤砣。”
雷銘脖頸漲得通紅要爭辯,被秦峰按住肩膀。
年輕醫師從錦囊摸出三寸銀針,針尾雕著的雷紋在晨光里泛著幽藍:“雷家的九轉雷火針,第七轉的‘云門引雷’可還缺半寸下針?”
雷赫英將茶盞輕輕放下,目光掃過秦峰時帶著幾分無奈:
“秦小友所言不虛,縱使我執掌雷家門戶,要成為雷銘的授業恩師,也需經過長老會的三重試煉。”
他摩挲著紫檀扶手沉吟道:“年輕人,且容老夫說句直白話。你可知將要面對的對手是何等人物?”
茶湯騰起的熱氣在他眉宇間氤氳,遮住了眼底的考量。
秦峰屈指叩了叩案幾,青瓷茶盞發出清脆聲響:“愿聞其詳。”
家主抬手虛引身側老者:“原本該由千動長老親自教導,不過……”
話音未盡便被雷千立渾厚的笑聲截斷:“這小子嫌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
“千動長老可是雷家現存唯一的醫典三十針傳人。”
雷赫英指尖在木紋上劃出深淺痕跡,話音里帶著醫道世家的矜持。
秦峰聞言正襟危坐,對著鶴發老者鄭重作揖——這是醫者對杏林宿儒應有的禮數。
角落里突然響起少年清亮的嗓音:“祖父年逾古稀,每日還要調閱百張藥方……”
雷銘攥著袖口金線刺繡,青澀的喉結上下滾動:“孫兒實在不忍。”
雷赫英從袖中抽出鎏金拜帖置于案上:“三日后會有位年富力強的醫道宗師前來,屆時……”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少年繃緊的脊背:“宗師面前不可失儀。”
少年攥緊衣角,喉結滾動幾下終究沒有出聲,腳尖無意識地碾著青磚縫隙。
“若仍不如意……”
家主突然加重語氣,指節重重敲在拜帖火漆封印處:“千動長老便需拖著病體出山。雷銘,你當知肩上擔著多少族老的期許。”
秦峰垂眸盯著茶湯漣漪,終于明白雷銘為何總說透不過氣。
這般年紀的少年郎,本該在春日里縱馬踏青,此刻卻被“宗族未來”“醫道傳承”的千鈞重擔壓得身形微顫。
“張口閉口皆是宗師!”
雷銘突然拍案而起,袖擺帶翻的茶盞在青石地上摔得粉碎:“你們不過是瞧不上……”
少年漲紅的臉龐在晨光中格外鮮明。
恰在此時,雕花木門傳來三聲輕扣。
“稟家主,貴客已至東角門。”
侍從的通報聲讓雷赫英瞬間舒展眉峰,疾步走向門廊時玄色錦袍帶起勁風,與方才接待秦峰時的疏離判若兩人。
“即便心中有怨,面對醫道宗師須執弟子禮。”
雷千立突然按住孫兒顫抖的肩頭,蒼老的聲音裹著百年世家的訓誡:“這是雷家立足杏林的根本。”
少年抿緊發白的唇線頷首,這個動作讓秦峰想起自己曾教過他:
大醫精誠,當懷敬畏。晨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出細密格紋,將祖孫三代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兩位舟車勞頓,快進屋歇歇腳。”雷赫英殷勤地將訪客迎進廳堂。
來客中那位銀發如雪的老者約莫六十有余,雖比雷千立年輕幾歲,卻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范。
隨行的少年男生女相,眉眼精致得如同工筆畫,面上還薄施脂粉,瞧著與雷銘年歲相仿。
雷赫英忙不迭引見:“這位便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雷銘,雖說天資平平,倒也算可造之材。”
轉頭對垂手而立的少年催促道:“還不快見過郭其塵大師?郭老可是秦北杏林泰斗,多少人求著拜師都不得其門而入。”
雷銘垂著眼簾低聲問候:“見過先生。”
見他避過拜師之禮,雷赫英正要發作,卻被雷千立爽朗的笑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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