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天之涯。
三四十米高的崖壁中部區域,有一處隱蔽的狹長洞口。
洞窟內,姜如憶一如往常、默默地打坐修行著,她的懷里還窩著一只精美的寶葫蘆。
時不時的,她就能感察到小熾鳳那一顆不安分的心。
倒不是貪玩,而是對更進一步的渴望!
早在今年二月份、陸燃晉級的時候,小熾鳳就在主人的陪伴下,研究著全新的法器功效。
想要將吞進肚子里的敵人,統統控制住!
時至今日,小熾鳳正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
“乖。”姜如憶難得開口夸贊,一手輕輕拍了拍懷中的寶葫蘆。
“嗡”小熾鳳受到夸獎,開心極了。
姜如憶莞爾一笑:“你若是真能晉級三階法器,擁有這一功效,的確能幫他不少。”
“唳”
金色鳳紋悄然亮起,器靈飛了出來。
由金色線條編織而成的小熾鳳,扇動著唯美鳳翼,圍著姜如憶飛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女主人的肩頭:
“也幫媽媽”
姜如憶面色一怔,隨即臉頰處泛起一抹羞紅。
小熾鳳很少口吐人言,大多時候都是鳳鳴。
而今突然冒出來一句,可真是.嗯。
也不知道,那個壞家伙是怎么想的,一直給小熾鳳灌輸這樣的理念。
許是因為小熾鳳太可愛了吧。
說話奶聲奶氣的,像是一個稚嫩的孩童,惹人憐愛。
亦或許,陸燃想要個小寶寶?
想到這里,姜如憶心中愈發羞澀了,可是現階段,并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姜如憶想起了鄧玉堂、白曼妮這對兒小夫妻,他們年幼的寶寶,隨著父母輾轉東西,如今也身處這天涯海角。
且更多的時候,還是在島嶼地底生活。
好在燃門醫師頗多,且白曼妮是邪塑·鬼月狐本尊,本就擁有醫療技法,能夠滋養人族身心,這才能確保寶寶健康成長。
姜如憶默默嘆了口氣,抬起纖纖玉手,探到肩膀處。
小熾鳳在她肩膀上跳了跳,一副歡快又調皮的小模樣,落在了女子掌心上。
姜如憶將器靈·小熾鳳揉進了寶葫蘆內,又放回了懷中。
“夫人?”側后方的隧道口處,傳來一道極具磁性的女嗓,很有辨識度。
姜如憶轉頭望去,見到從地底深處走來的鄧玉湘,在四下無人的洞窟內,她也改換了稱呼:
“玉湘姐,什么事?”
“我已準備就緒。”鄧玉湘面色鄭重,“打算突破晉級,想借一下熾鳳紋葫蘆。”
“好。”姜如憶輕輕頷首。
鄧玉湘再晉級的話,可就是海境巔峰了!
不愧是最早陪伴陸燃入山、最早與邪塑綁定之人。
姜如憶站起身來:“我也差不多觸碰到修煉瓶頸了,走,你我一起閉關。”
“是!”鄧玉湘當即邁開腳步,帶著燃門夫人向地下城走去。
“對了,小熾鳳很渴望晉級,一直研究著要怎么控制腹中俘虜。”姜如憶將寶葫蘆遞了過去。
“我督促它。”鄧玉湘伸手接過,指尖不輕不重的按了按金色鳳紋。
“嗡”
熾鳳紋葫蘆輕輕顫了顫。
并不是歡喜,也不是在回應什么。
純粹是出于害怕.
見此一幕,姜如憶不由得笑了笑。
想當初,小熾鳳晉升二階法器、領悟生吞活人之功效,好像就是被鄧玉湘嚴厲鞭策出來的?
給小熾鳳上上強度也好。
陸燃那個家伙,確實有點嬌慣小熾鳳。
姜如憶抿了抿唇。
分離十多天了,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
這些日子,惡影護法、燕神將,以及身為鬼將本尊的鄧玉堂,接二連三的身軀顫抖。
想來,陸燃應該是在圣靈山西北區域活動?
與此同時,圣靈山中西部。
一座巍峨的高山上。
陸燃隱匿著身形,眼中滿是冰涼的殺意,看著腳下未寒的尸骨。
年輕俊美的帝王,死不瞑目。
天空中匯聚而來的烏云,不斷翻騰著,到底還是沒能灑下一桿桿長槍。
“噗”
邪槍帝身軀破碎成霧。
陸燃祭起脖間的神力珠串兒,將濃濃能量吸入其中。
自從那一夜,他享用了玉面蛇盛宴過后,就近去往了迷魂谷,那里是邪魔·鬼符娃娃一族的大本營。
陸燃也靠著夜魅一族的大風,瘋狂吹散著那群鬼娃娃。
由于陸燃始終沒有激活邪塑·鬼符娃娃,所以他不用擔心,園內同時有兩尊石塑震動。
隨著玉面蛇邪塑停在天境·下段,陸燃又輾轉東西、做好規劃,盡量保持園內僅有一尊石塑晉級。
以確保自身的戰斗狀態。
話說回來,雕塑園內那些海境三段、四段的石塑,在晉升到天境之后,無一例外都停在了天境·下段。
陸燃也有些犯愁,以后該如何培養它們。
江境石塑晉級一個小段位,只需100縷精純的圣靈之氣,海境石塑則是需要一千縷圣靈之氣。
按照這個趨勢,天境石塑晉級一個小段位,恐怕需要一萬縷圣靈之氣?!
所需的資源量也太多了
而且天境與江海等境界不同,僅有3個小段位。
誰又能確保,其中不會起什么幺蛾子呢?
說不定,石塑晉級所需的資源量更多!
白嬈就曾糾正過陸燃的一個觀念:天境之中,并不分上、中、下段。
她將其稱之為一重天、二重天、三重天,正是因為這三個臺階,更傾向于是獨立的大境界!
就像是霧、溪、河、江、海這樣的大境界!
起碼白嬈是這樣認為的。
陸燃自是謹記于心,等著日后詢問仙羊大人,為自己答疑解惑。
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來,即便是白嬈這樣強大的人族弟子,也不是想與神明交流,就能順暢溝通的。
白嬈是自行收集了一些情報信息,只是粗淺知曉些許。
高高在上的邪神·玉面蛇,可沒心思為白嬈答疑解惑。
“嘩啦啦”
帝袍尾擺獵獵作響的聲音,由遠及近。
陸燃回過神來,扭頭望去,又見到一名威嚴肅穆的邪槍帝。
由于陸燃的暗殺之術日益精進,所以這片戰場上,還真就沒留下什么戰斗痕跡。
奈何天空陰云匯聚于此!
山峰之上,又沒有邪槍帝的身影,這才引得同族來探。
說真的,邪槍帝一族,是陸燃南征北戰這么久以來,見到的最“高貴”的生靈了!
此族之孤傲,世所罕見。
他們從不結伴同行。
而當陸燃與一名邪槍帝對戰時,若是有另一名邪槍帝出現
后來者,甚至都不會多瞧戰團一眼,會直接離去。
就算同族落于下風、與神秘的隱形敵人戰斗,后來者也不會助陣!
看得陸燃目瞪口呆!
要知道,哪怕是邪魔之首·血顱一族,也是會圍攻陸燃的!
邪槍帝一族則是不屑于以多欺少!
見到同族戰死,邪槍帝更不會憤怒,大都是鄙夷不屑。
偶爾,也會有邪槍帝恰好見趕上戰團結束,知曉同族面對的是一名無比強大的敵人,這才會勉強給予些認可的態度。
絕不像其他邪魔種族那樣暴跳如雷、有失身份。
簡直是
甚至都讓陸燃,有些心生敬意了。
在邪云峰(邪槍帝一族大本營)征戰的這兩日來,這群孤傲的帝王們,常常會讓陸燃想起,當年在人間雨巷的十五之夜。
那一夜,陸燃手執霞光刀、開啟著神兵領域,與一尊江境魔君殺得難解難分。
最終,當邪槍帝亡魂飛向陸燃的眼瞳時
對方甚至面露贊賞之色,還給予了陸燃認可式的點頭!
嗯.未來某天,自己可得好好會一會這位邪神本尊!
“嗯?”邪槍帝身體一僵。
陸燃隱匿著身形,悄然飛落邪槍帝身后,一手落在了對方的肩膀上,指尖探出了五條細細紅線。
“呲!”
下一瞬,陸燃手中刀刃橫砍,直接斬下了邪槍帝的頭顱。
敬歸敬,
亡魂,咱還是要收的
陸燃心中微動,躍躍欲試。
他隨即現出真身,開啟了一雙亡界之瞳。
視線中,邪槍帝亡魂剛剛飄出來,也見到了人族青年。
寬大的斗笠與蓑衣,詭異的下半臉血晶面具。
一雙死氣沉沉的橫瞳。
“哼!”邪槍帝一聲冷哼。
沒有贊嘆,也沒有認可的點頭。
邪槍帝徐徐飛向陸燃,眼中盡是濃濃的鄙夷之色。
卑鄙的偷襲者!
骯臟又懦弱的爬蟲!
陸燃:“.”
這眼神.他是不是罵我呢?
陸燃尷尬的撓了撓頭,卻是撓在了斗笠上,一時間更加尷尬了:“那個啥,不好意思哈。”
“哼。”邪槍帝依舊一聲冷哼。
陸燃突然嘿嘿一笑,嘴里又冒出一句:“下次我還這么干”
邪槍帝:“.”
他應該聽不懂人言,但能領會陸燃的態度。
“嚓!”
陸燃甩了個刀花兒,收刀入鞘,倒是越來越期待,未來與邪槍帝本尊見面了。
他身影化作無形,園內的邪槍帝石塑持續震顫著。
陸燃四下觀瞧著,沒再見到邪槍帝的身影了。
算了,還是找個安寧的地方放空自己吧,這么多天了,也該好好睡一覺了。
陸燃緩緩抬頭,望向陰云籠罩的天空。
所以,神魔大人們。
我這只卑鄙的人族螻蟻,該躲去哪里茍且偷生呢?
漠孤峰怎么樣?
藏到世界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