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鄧玉湘說了許多。
關于神墟之后,關于眾神諸魔。
鄧玉堂全程攥緊著拳頭,越聽就越是火大。
不止是被欺騙,更感到了深深的恥辱!
一想到自己終日在神龕前頂禮膜拜,感激神明大人為家人提供的庇護,鄧玉堂就覺得無比諷刺。
自己日日夜夜敬奉的,竟然就是罪魁禍首?!
鄧玉湘停下了講述,給足了弟弟消化的時間,起身前去泡茶。
再回來時,發現一直站在客廳里的弟弟,終于被陸燃勸著落座了。
鄧玉堂似乎犯煙癮了,剛剛叼起一支煙放嘴里,又想到了什么,拿著煙看向陸燃:“陸兄,你.”
“你敢。”低沉的女嗓冷冷傳來。
鄧玉堂被嚇得趕忙縮回了手。
陸燃也是被嚇了一跳!
兩人都沒搞明白,她這句話是跟誰說的。
又都覺得是在說自己.
鄧玉堂悻悻地放下煙,低頭不敢吱聲,陸燃看著昔日里威風凜凜的鄧少,變成這一副慫慫的模樣,不禁有些惋惜。
陸燃抬眼看向女人,勸道:“其實也沒什么,咱們醫術這么高超,我給鄧少甩兩條回生鯉,啥病都凈化干凈了。”
再說了,鄧家大少是要跟邪塑·鬼將綁定的。
他要么戰死沙場,要么成神成圣,化作純能量體。
什么心肝脾肺腎,都是無所謂的
“哼。”鄧玉湘將茶杯放在陸燃面前的茶幾上,“以后,他動輒要閉關修煉一月半月,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陸燃癟了癟嘴,也沒了聲。
鄧玉堂偷偷瞄了一眼,發現陸燃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心里頓時好受了不少。
陸兄可是大夏第一天驕,更是世人難以企及的海境大能!
在老姐面前,不是照樣乖乖的么?
我區區一個河境·四段的小嘍啰,低頭挨訓可太正常了。
鄧玉湘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向搞小動作的弟弟,道:“一會兒你給爸媽打個電話,讓他們把家里小神像撤了。
我在落仙山,給家里請了兩尊仙羊小神像,你帶回去供著。”
“好的。”鄧玉堂點了點頭,又鼓起勇氣看向鄧玉湘,“姐,能不能求仙羊大人,將曼妮的契約也給撕了?”
鄧玉湘終于對弟弟滿意了一次,點頭道:“已經求過了。”
“謝謝姐。”鄧玉堂滿臉感激。
聽聞這世界的真實面貌后,鄧玉堂也擔心,妻子哪天被神明·咒師呼喚,然后扔進神墟之后。
咒師,六等神。
門下弟子的資質普遍不高。
偏偏白曼妮很爭氣,她年僅二十歲,就已經是河境·四段了。
之前,鄧玉堂還為妻子感到高興呢,如今再看,他都忍不住額頭冒冷汗!
如果白曼妮再強一點,是不是已經被丟進那個什么圣靈山了?
“別謝我。”鄧玉湘歪頭示意著陸燃的方向,“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跟神明對話,請求神明出手相助的。”
鄧玉堂反應過來,轉頭看向陸燃,感激不已:“陸兄.”
陸燃則是擺了擺手,笑道:“自家兄弟,不說那些。”
“你是怎么想的?把令儀留給爸媽,帶曼妮一起入山?”鄧玉湘隨口問道。
聞言,鄧玉堂頓時急了!
“姐!”他站起身來,勇敢的與邪神·夜魅對視,“我跟你們去,讓曼妮在家帶孩子,也能陪伴咱們爸媽。”
鄧玉湘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弟弟只意識到了圣靈山危險,卻沒意識到她的用心良苦。
她是把弟弟和弟媳向火坑里推嗎?
火坑倒是不假。
但入山也意味著與陸燃緊緊捆綁,意味著能獲得一個神位!
爸媽都是普通人,沒有修煉的資格。
鄧玉湘也不可能向陸燃提出那般無理的要求,只要父母能平安百年,已是足夠。
但弟弟和弟媳不一樣!
如今二人已經結婚生子,是真正的一家人
屋內陷入了一片沉寂,氣氛愈發壓抑。
鄧玉堂戰戰兢兢的低下頭,一顆心越來越慌。
“那個什么。”陸燃拿起茶杯,弱弱地問道,“這茶在家里放著,有年頭了吧?”
鄧玉湘終于移開了視線,對陸燃輕聲道:“生普洱,越陳越香。”
“哦。”陸燃喝了一口,頓時眨了眨眼睛。
他沒有喝茶的習慣,是去了圣靈山之后,才偶爾用煙雨茶來提神。
如今喝到正宗的人間茶葉,頓時舒服得不行。
真是貨比貨得扔啊!
煙雨茶算個什么東西哦
“好喝。”陸燃看向女人,“這次回去,咱們多帶點!”
鄧玉湘有些無奈地看著陸燃,氣氛都被他搞沒了。
你倒是挺維護你兄弟?
“好不好?”
“行行行。”鄧玉湘連聲應付著,又看向鄧玉堂,“現在打電話。”
“我沒帶手機。”鄧玉堂面色尷尬。
他被綁得太突然了!
手里就拿著煙和打火機,直到現在,身上還穿著睡衣呢.
鄧玉湘拿著自己的手機,隨手扔了過去:“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算了,我教你。”
陸燃默默品茶,聽著燃門大護法給弟弟上課。
十多分鐘后,鄧玉堂的一通電話吵醒了睡夢中的父親,讓他將家中供奉的小神塑撤下來,“請”去鄧白二人之前在大學旁買的公寓里。
一個小時后,鄧玉堂蒙著妻子的眼睛,跪在了落仙山·敬仙殿內。
孽鏡邪法·鏡花月,的確強的沒邊兒。
當陸燃等人返回雨巷城·鄧家老宅時,屋內又多了個白曼妮。
盡管白曼妮恢復得極好,但陸燃還是給昔日的同學,送去了兩尾海品·回生鯉。
就當是隨份子錢了。
一條是給兄弟結婚的,一條是給孩子滿月的。
陸燃倒是不介意多隨些禮。
主要是怕白曼妮營養過剩、補過了頭.
“我就說,總覺得今天會有好事發生,原來是燃神和姐姐回來了。”沙發上,白曼妮坐在鄧玉堂身旁,小聲說著。
她容顏未改,依舊是那個冷白皮少女。
在神魔力量體系下,誕下子嗣的女性,想恢復不快都難。
只是已為人母的白曼妮,氣質有了一些變化,顯得溫柔了許多。
有弟媳在,鄧玉湘的態度也溫和了不少:“近期,你無法再感知了。”
近期?
白曼妮抱著丈夫的手臂,悄悄看了一眼大姑姐,不太敢開口詢問。
實力為尊,在哪里都奉行。
鄧玉湘這位大姑姐,遠比家中父母更具家長威嚴。
鄧玉堂則是知曉,自家姐姐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得面色為難:“姐”
鄧玉湘冷冷地看了過去。
出乎意料,鄧玉堂沒有躲閃。
陸燃頗為驚訝,心中升起了一絲期待,我家鄧少終于要站起來了嗎?
對,怕個鳥
推翻夢魘暴政!
陸燃還在期待呢,發現鄧玉湘先站起來了,對陸燃道:“我和他單獨聊聊,你坐會兒。”
“哦。”陸燃滿臉乖巧,點了點頭。
鄧玉湘邁步向樓梯走去。
鄧玉堂垂頭喪氣,默默地跟了上去。
客廳內,就剩下了陸燃和白曼妮,氣氛稍微有點尷尬。
“咳。”陸燃拿起茶喝了一口,沒話找話,“你最近挺好的哈。”
“嗯,玉堂對我很好。”白曼妮面色擔憂,望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處。
“放心吧,再怎么說也是親姐弟。”陸燃安慰道,“最多扇幾巴掌踹幾腳,不至于把鄧少捏死。”
白曼妮:???
與此同時,二人上了別墅二層,去了鄧玉湘主臥外的露臺。
“你知道你在拒絕什么嗎?”鄧玉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鄧玉堂也攤牌了,壓低著聲音:“姐!我知道,你們說得很清楚,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但是這條路不一定走得通的!
那些可是可是神明啊.”
鄧玉湘眉頭緊鎖,看著眼前情緒激動的弟弟。
這么多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反駁她。
鄧玉堂雙手按著鄧玉湘的肩膀,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我們可能會失敗,會被碎尸萬段!
我甘愿為令儀做這一切,去改變些什么,粉身碎骨我也認了!
但是給孩子留個母親吧!如果我們失敗了,起碼曼妮還能陪令儀活下去,還能撫養她長大.”
鄧玉湘眼神愈發凌厲。
鄧玉堂強忍著驚懼,雙股戰戰,硬是不避讓目光。
“天真。”鄧玉湘終于開口了。
“啊?”鄧玉堂聲音顫抖。
“你以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鄧玉湘聲音冰寒,“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如果我們失敗了,你的妻子和女兒就能活下去嗎?
碾死你,眾神就能平息怒火了嗎?”
鄧玉堂面色愈發僵硬。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女子,1秒.2秒.3秒.
驀地,鄧玉堂像是個泄了氣的皮球,身子軟了下來。
那按著鄧玉湘肩膀的雙手,無力地下滑,滑落女子的雙臂,最終抓了個空。
“噗通!”
失魂落魄的青年,癱跪在地。
鄧玉湘沉默著,低頭看著初為人父的弟弟。
沮喪?痛苦?絕望?
也許都有。
鄧玉湘臉上的厲色漸漸褪去,難得溫柔地揉了揉鄧玉堂的腦袋:“還來得及。
你還沒有投入陸燃門下,神墟之后,你也不是非去不可。
我給你考慮的時間,走之前,我會通知你,到時候你自己選。”
話落,鄧玉湘邁步離去。
只是在進入臥房前,她一手搭在門把手上,動作微微一停。
她并未轉頭,垂首道:“你的陸兄無所不能,燃門內也有許多醫術高超的人,即便是在那里,令儀也能健康長大。
如果你不去,那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你們已經是仙羊信徒了,不必擔心入山。
抱歉,連累你和爸媽。
在我失敗之前,好好享受家庭時光,替我替我給父母多盡盡孝。”
“咔嚓。”
鄧玉湘低著頭打開門,邁步離去。
漆黑的露臺上,留下了一個失魂落魄的青年。
別墅一層,陸燃正和白曼妮閑聊著近況,聽到腳步聲,他扭頭望去。
卻是發現,鄧玉湘的眼眶有些泛紅?
“姐?”陸燃當即起身。
鄧玉湘邁步上前,一手按著陸燃的肩膀,將他按坐回了沙發上:“我去給你添茶。”
“你”
“我沒事。”鄧玉湘勉強擠出些笑容,又看向白曼妮,“一會兒你和玉堂先回去,孩子還小,你不能離開太久。”
白曼妮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點頭:“好的。”
下一章可能得12點左右,育平均4個小時能寫出一章,太晚了,兄弟萌早點睡,明天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