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忠義皺眉看著沈知蘭，眼中情緒愈發復雜。
一時間，沈知蘭竟被他盯得有些頭皮發麻。
“我會改的。”她眸光閃了閃，避開了楊忠義迫人的目光。
“知蘭，老爺子有多看重你小妹，你也是知道的，你再這樣下去……”楊忠義忍不住再次嘆氣。
如果說沈衛東是沈老爺子的命根子，那么沈知歡就是沈老爺子的心尖肉、眼珠子。
他們和沈知歡對上，沒一點好處。
搞不好還會被老爺子厭棄。
這些話，楊忠義塞了一肚子。
可他不知道要怎么說，沈知蘭才會明白。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道理他懂，沈知蘭卻不懂。
沒那個實力，還非要去和人較那個勁，那是自討苦吃。
如果當初，她沒和沈知歡較那個勁，也學著沈知梅的樣兒和沈知歡好好相處……
楊忠義視線掃過快見底的米缸和空了的面粉袋子，心中又是一聲長嘆。
“你照看著點娘，我去去就回。”沈知蘭彎腰抱起蹲在地上玩螞蟻的兒子楊明，逃也似的出了門。
看著慢慢闔上的房門，楊忠義眼底涌起一股子難言的情緒。
每次提到這個……
她就只會逃避。
可她不知道，有些事是避無可避的。
站在沈知梅的家門口，沈知蘭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手敲響了沈知梅家的木板門。
“來啦！”沈知梅的聲音隨即響起。
然后就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嘎吱！”門開了。
瞧見門外站著的是沈知蘭，沈知梅笑著往邊上讓了讓，熱情的招呼她進屋。
因為是星期天，錢興旺也在家，見沈知蘭來了，他識趣的回了房間，將客廳讓給了她們姐妹。
大丫、二丫趴在飯桌前，寫寫畫畫，瞧模樣應該是在做暑假作業。
聽到沈知蘭的聲音，兩姐妹怯生生喚了聲，“二姨！”
沈知蘭輕點了一下頭，態度不算熱絡。
視線卻在兩姐妹身上的小碎花連衣裙上留連了許久。
不用想都知道這小裙子是誰送的。
就沈知梅那摳摳搜搜的性子舍得給兩個丫頭片子買這么好的料子做裙子才有鬼呢！
“知蘭，你坐啊！”沈知梅熱情的兌來了紅糖水。
“誒！”沈知蘭輕輕應了聲，順勢坐到了客廳的單人沙發上。
沈知梅挨著沈知蘭坐到了旁邊的長沙發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起身回了房間，沒多會，手里拿著幾個糖果出來了。
窩在沈知蘭懷里的楊明原本還有些蔫蔫的，一瞧見沈知梅手里的糖果，立馬來了精神。
蹭一下子從沈知蘭腿上竄出去，奔著沈知梅就去了。
糖果一到手，楊明就迫不及待去扯亮晶晶的包裝紙。
不知道是存放時間太久還是夏天溫度高的緣故，糖果有些化了，沾在亮晶晶的包裝紙上，楊明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扯開一顆塞進嘴里。
大丫、二丫聽到包裝紙的聲音，沒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楊明防備似的將糖果塞進了他自個兒的衣兜里，完事還不忘拿只手捂著，生怕被人搶了去。
“這孩子！”沈知蘭笑著嗔了兒子一眼，語氣寵溺。
如果沈知梅稍微抬下頭，就會發現沈知蘭眼中的自豪和得意，可惜她的注意力全在一心護食的楊明身上。
“大姐、二姐已經吃過了，不會要你的。”沈知梅笑著道。
楊明沒搭理沈知梅，只仰頭偷瞄大丫和二丫，見她們姐妹二人依舊趴在飯桌前，半點沒有要搶他糖果的意思，才慢慢放下了捂著衣服口袋的手。
沈知蘭寵溺的揉了一把楊明的小腦袋瓜，這才將視線移到了一旁的沈知梅身上。
“大姐，你去醫院照那什么超沒有啊？”
言語間，沈知蘭還朝沈知梅微微隆起的小腹努了努嘴。
沈知梅搖了搖頭。
“你咋不去照照呢？五樓那家的小媳婦都去照了，說是個丫頭片子，都勸她流了，她那婆婆非不信，說她兒媳婦肚皮尖尖的，還愛吃酸，一瞧就知道是個小子，結果生下來一看……丫頭片子。”沈知蘭撇嘴。
“這些天，她那婆婆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頭耷腦的。”
沈知蘭突然笑了起來，“聽說，天天在家里捶胸口說后悔，后悔沒聽親戚朋友的勸。”
沈知梅抿了抿唇，似不知道如何回應。
許久，她憋出一句，“你家三紅找對象了嗎？”
沈知蘭臉上的笑意一僵，心中立時燃起了一股子無名火。
楊三紅……
那個挨千刀的。
沒事的時候，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一遇上事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還有那個老虔婆……
能跑能跳的時候，要給大兒子掙大瓦房，要給小閨女掙嫁妝。
人一癱，全他們的活了。
真是上輩子欠她的。
“誰知道啊！一天天人影都見不到……”沈知蘭沒好氣地道。
比起遠在千里之外的楊忠勇一家子，沈知蘭更厭惡楊三紅這個白眼狼。
畢竟……
那老虔婆能跑能跳的時候可是說了，要攢錢給小閨女買個大電視機當嫁妝。
“別說那些喪良心的了。”沈知蘭擺了擺手，轉了話峰，“大姐，我覺得你抽空還是去照照吧，這萬一要是個丫頭片子，也好早拿主意。”
“拿主意？拿什么主意？”沈知梅有些懵。
“當然是流掉啊！家里已經有兩個丫頭片……大丫二丫了，你還想再生一個閨女啊？”沈知蘭蹙眉。
沈知梅一怔。
“大姐，閨女再多，以后都是人家的，咱們身邊還是得有一個小子來頂門立戶。”沈知蘭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沈知梅皺起了眉頭，眼底情緒紛亂。
懷孕，她自然是高興的。
小子……
她肯定稀罕。
可……
生小子還是生閨女，又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親家嬸子偏心錢興盛那一家子，還不是因為謝小芬給她生了個大孫子，你要是也給她生一個大胖孫子，親家嬸子還能不對你好？！”沈知蘭小嘴巴巴的。
“……你大姐夫說，生閨女他也認了。”沈知梅小聲道。
“大姐，你是不是傻啊……”
“小姨說，閨女小子都一樣，不能重男輕女。”一旁的二丫不滿地噘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