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點頭應下。
不過她沒跟進去，就在路口處等著。
約莫五分鐘，葉母表情憤憤然地出來了，“走吧。”
“好嘞”
程紫重新挽上她，朝不遠處一家咖啡廳走去。
葉母這人是半點不客氣，小眼睛轉了一圈，點了杯最貴的意式濃縮咖啡，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喝。
程紫笑著點了兩杯卡布奇諾。
“大娘，葉大哥他...哎～”程紫挑起話頭。
葉母本身還在東看西看的，聽程紫提起葉寶明，那馬臉立馬就拉了下來，“你應該知道吧？半個月前，我家明兒啊...病逝了。”
程紫安慰道：“您節哀順變，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葉母臉色很難看，想說什么，又不想說，把話題轉回到程紫身上，“這事都怪他姑，找了你這么個不靠譜的記者！她要是早點告訴我們你還只是個學生，我是怎么都會找別人做報道的，也不至于被你害成這樣！”
程紫也苦著張臉，“大娘，我家也有親戚過世了，不是我不想幫您。”
葉母一頓，蠕動了下嘴唇，倒沒再繼續胡攪蠻纏，“哎～”
兩人坐了一會，咖啡就上了。
葉母看眼前這黑黢黢的飲料，拿起來就喝了一大口。
意式濃縮本就是苦味很重的，喝不慣咖啡的人不可能喜歡。
果不其然，葉母一口下去，哇聲就往地上吐，毫無形象。
引得不遠處的服務員小跑著過來，“怎么了？”
葉母臉上閃過尷尬，本來想罵人的，被身邊諸多視線看得閉了嘴。
程紫笑著朝服務員點點頭，“不好意思，麻煩打掃一下。”
服務員蹙著眉，看了兩人一眼，“稍等。”
程紫這時體貼的把另一杯卡布奇諾推到葉母面前，“就是擔心您喝不慣，多點了一杯，這個是甜的，您嘗嘗。”
葉母半信半疑地接過，這會只抿了一小口，見真的不苦，臉色才好看起來，“30塊錢一杯的飲料還那么難喝，這些人可真黑心！”
程紫笑笑不說話，只等服務員把地面打掃干凈，才繼續葉寶明的話題，“其實我后面還去過醫院的，可惜你們都走了。那時候新聞報的熱鬧，我覺得寶明哥已經夠可憐了，不管怎么樣也不該被這么議論...”
葉母立馬接話，“就是，這些人都是喪良心的吶，我兒子也是受害者啊，還生著那么大場病呢。”
程紫點頭，也氣憤地道：“因為布料生病的是寶明哥，被輿論攻擊的還是寶明哥，真的太過分了！”
“大娘你想想，事情到頭來吃虧的只有寶明哥一個，是不是這個理？”
葉母猛點頭。
程紫嘆了口氣，“不過這事也沒辦法，只能自認倒霉，問題就出在那件衣服上，衣服還是嫂子買的，能找誰說理去？寶明哥咋這么可憐，就是那吃力不討好的主。”
葉母默了默，沒接茬。
“大娘，不是我說你，你們明知道寶明哥身體不好，沒確切證據的情況下，真不該這么鬧，你們鬧來鬧去，害的還不是寶明哥嗎？”程紫語重心長地說著。
“不是...”
不是兩個字，葉母幾乎脫口而出。
“不是什么？”程紫追問道。
葉母：“......”
葉母把頭撇到了一邊，還是不接話。
程紫眼眸瞇了瞇，果然是有問題的，那宋曉旭究竟是給了多少好處？讓人死了兒子都守口如瓶！
“對了大娘，我看您說只是在那服裝店幫忙，他們是不是嫌您年紀大了，不給您工作崗位。”
“沒有。”
“那您要找工作嗎？”
葉母有些詫異地看向程紫，“你什么意思？難不成你還能給我介紹工作？”
程紫點點頭，“嗯，我有個親戚是藍天布料廠的主管，那邊最近正準備招工。大娘您雖然年紀大點，不過通過關系說說情，應該沒問題。”
葉母眼睛都亮了，“藍天布料廠？那廠離我們村不算遠。不過那是大工廠，我們平時都沒法靠太近。”
程紫聽得微微蹙眉，看她的表情...對這廠子是完全不熟悉的。
“哎～你說這人比人，就是完全不一樣，寶明哥這么好的人，卻...”程紫搖搖頭。
一邊說還一邊看著葉母，“藍天布料廠那太子爺，整天花天酒地的，就是個敗家子，可人家那日子過得喲嘖嘖嘖，不知道有多好。”
葉母臉上全是哀傷，“這都是命啊，怪也只怪我這做媽的沒本事。”
“大娘，您千萬別這么說，起碼您教的孩子是好的。不像那些大老板的兒子...”程紫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聽說那敗家子啊，家里孩子都有三個了，還在外面亂搞男女關系，都有私生子了！”
葉母啊了一聲，也壓低了聲音，“你說藍天布料廠的那小老板啊？”
“嗯。”
“哎呦～那可真不咋滴。”
“是，不過咱是去工作的，不用管這些。”
程紫是真有點懵了，這老太太完全不清楚藍天布料廠的事，也根本不認識宋曉旭！
怎么會呢？如果不是宋家，他們為什么要針對錦繡和如歌呢？
程紫又很有技巧地把話轉了回來，“咱們也算有緣，您如果愿意去，這事就交給我了，大娘您要記住，人間自有真情在。”
葉母也不知道被程紫哪句話觸動了，立馬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程紫也不勸，只靜靜給她遞去兩張紙巾。
“哎～是我們糊涂啊！”
程紫心里一動。
這是要開口了？
“大娘您別難過，我就是看不慣，寶明哥都過世了，已經夠可憐了！卻還要莫名承擔這樣的罵名，可...可我找不到發泄的口子，我雖然是記者，可也得講個理，再去和那些商家鬧也不像話。”
聽程紫這么說，見她真心實意的，葉母有些動搖了。
程紫拉住了葉母的手，“哎～大娘您其實特別像我奶奶，您這種人吶，有苦只會往自己肚子里咽，心是最軟的，寶明哥和嫂子都走了，讓您白發人送黑發人，我這心...”
葉母終于忍不住了，聲音都開始哽咽了，像被按到了什么開關似的。
“是啊，就剩下我一個老太婆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一個哭，一個陪著唉聲嘆氣，又過了好一會。
葉母開口了，“太閑，你想不想大火一把？大娘幫你。”
“啊？”
“明天，就明天，你來剛剛那巷子口等大娘，大娘給你個大新聞。”葉母拍了拍胸口，承諾道。
程紫面上全是茫然，忙擺擺手，“大娘，我們是很需要大新聞，可您...”
“你不信我？”
“不是，我不想您那么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