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
當年,她還是開靈老祖的時候,他便是被她接生的。
他孩童之時,常搖搖晃晃,甩著好笑的企鵝步子來到林宵宵面前要抱抱,要好吃的。
身為神仙,尤其是天道的兒子,長的是很快的。
數年的光景便長大了,比開靈老祖高上許多。
他時常以詢問學識等借口圍在林宵宵身邊。
每當他跑來詢問時,林宵宵便會惱怒!
起初,蒼云還納悶她為何生氣。
后來,有一次林宵宵喝多了,無意間說出最討厭有人跑來問她文字性的學識東西,因為她大字不識,會暴露缺點,讓她沒有威嚴。
自這以后,蒼云再也不問學識,改請教武識了。
這讓林宵宵十分高興,倆人成了好哥倆。
再后來,天地驟變。
開靈老祖林宵宵和天道出現了背離狀。
林宵宵被罰下界,成了一株人參,又成了一個人。
他雖知道事情的真相,卻不能說,因為……
思及痛苦之事,他的眸緊緊閉上。
當下也沒功夫傷春悲秋。
讓他惱火的是,林宵宵口是心非,面上一套,心里一套。
竟然懷疑他。
懷疑他也就罷了,但不能信蘇夢春啊!
少年像個賊似的悄悄的跟著她,打算潛在她身邊,隨時隨地觀察她身邊的危險。
林宵宵站在孟蘇兩家的巷子中間,就看見蘇夢春出來了。
蘇夢春褪去了在燕春樓的打扮后,她更喜歡英姿颯爽的打扮。
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嬌媚,更讓人心生好感。
見到林宵宵,她主動迎了上來打招呼:“安和公主。”
林宵宵內心警惕的盯著她,悄悄釋放出探測靈氣探著小狐貍幼崽的氣息,卻發現根本沒有,她身上干干凈凈的。
“你干嘛去呀。”林宵宵甩著手,自然的問。
蘇夢春摁了摁太陽穴,滿是疲憊:“去藥鋪抓點藥,這不春風刺骨,祖父祖母身子不爽利,給他們調調,昨兒個我母親頭疼一夜,我侍疾一夜,也想著給我和母親開些藥。”
“哦噢,孝順的好孩子,快去吧去吧。”林宵宵擺擺手。
蘇夢春錯開她轉身后,呼了口氣。
幸虧隱藏了氣息,還在石嬌那邊動了手腳。
林宵宵又從蘇遠那邊知道了蘇夢春說的是真的。
“那我的小狐貍崽崽去哪兒了?”
她還是覺得跟蘇夢春有點關系。
因為那塊玉雕……的確染了淡血色。
哪怕她擦掉了小啞巴涂在她眼皮上的血跡也能看到。
她懷疑蘇夢春在玉雕上做了針對她的法陣。
所以她才會看不到玉雕上的變化。
抓完藥的蘇夢春回了蘇家。
她回到自己房間,從床底下拽出一個箱子。
把鋪在上面的簾子扯了下來,打開箱子。
硬邦邦的箱子下,躺著一只雪白的,萌軟的小狐貍可憐唧唧的躺在里面。
用圓溜溜的黑豆眼看著她,像小漏斗似的小圓嘴微微張著,一副嗷嗷待哺的樣子。
若是旁人看了,必會十分心疼。
可蘇夢春卻是厭惡的狠狠的薅了一把它的毛:“我們都是獸類,你跟我裝什么可憐!”
“呵,這世間可真是不公平,明明都是獸類,憑什么你們討人喜歡,而我們便人人喊打!”
“小畜生,告訴你!少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看的惡心。”
“等我折磨死你那天,就是林宵宵命格氣運敗壞之日!”
她又把箱子關上了。
她來到院子里,面對眾人的時候,換上了溫和的樣子。
她溫柔大方,讓蘇家許多人都喜歡。
蘇夢春去梅園摘花的時候,她房間外旁的廊柱后冒出了個毛乎乎的小腦袋,正是五歲半的蘇圓。
她機靈靈活的好像小獅子,咻的躥到了蘇夢春門口。
“鎖上啦。”蘇圓嘀咕著,想到什么,眼睛唰的亮了,把別在腦袋上的小簪子拿了下來,對著鎖眼來回扭動。
沒一會便聽到啪的開了。
蘇圓嘻的捂嘴笑了:我在宵宵妹妹那里學的本事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恩,好想說:蘇圓小盆友,你怎么不學點好的呢?
蘇圓溜進去,撓撓小腦袋嘀咕著:“那個壞姐姐肯定做壞事了,我看到她身上,手上有小動物的毛毛了。”
“我還聽到她要傷害小動物。”
她不知道蘇夢春藏了什么小動物,只好挨個試探的叫。
“咪咪?”
“汪汪?”
“咯咯?”
她哼哧哼哧,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聽到一點點微弱的哼哼唧唧聲。
“啊,我聽到了。”蘇圓對聲音很敏感,順著床底鉆了進去,手一伸,便摸到了一個箱子,她撅著屁股拉了出來。
又用老法子把鎖頭撬開了,撬開之后,她看見里面的毛絨絨的小狐貍,一顆心都化了。
情不自禁的發出哇的一聲:“好可愛的小狐貍。”
“你看起來好瘦,好可憐。”
“你是不是被壞女人欺負啦?”
“不怕不怕啊,我會救你出去,保護你的。”
蘇夢春在家這幾日的作息很規律,蘇圓早就摸清楚了。
現在是春風刺骨的季節,蘇圓還穿著大大的斗篷。
她把小狐貍抱了起來。
小狐貍十分有靈性,能感知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它乖巧的把自己團成一個毛絨球球縮在了她懷里。
蘇圓夸了哭乖寶寶,把斗篷一裹溜了出去,又把鎖頭恢復了原樣。
蘇夢春裝完孝順,忍著厭惡連忙往房間走。
手也就才搭上門便感覺氣息不對:“有人進了我房間。”
她推門而入,表面看著沒什么變化,卻多了幾分復雜的氣息。
她趴在床下一拽箱子。
上手便感覺到輕飄飄的她瞬間愣了。
她看著空空的箱子臉都白了,神色慌張又憤怒:“那只死狐貍呢!”
蘇夢春丟東西了。
這件事她告訴了蘇老太太。
蘇老太太現在就仰仗蘇夢春給她除邪祟,讓她像正常人吃喝穿睡呢,自然會給她做主了。
這天才吃過晚飯,蘇老太太趁著人多便把大家伙通通留在了堂廳。
她背著手,渾濁刁鉆的吊梢眼在大家的身上來回的巡視著,她哼了一聲:“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