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今夜子時吧。”
九力:……
有種被大獎砸中的感覺。
就……這么容易的么?
不敢置信啊。
果然啊,牙沒長齊的小孩兒就是好騙。
度時如年啊。
在九力焦灼的踱步下。
終是到了子時。
九力來自西陵,西陵精玄。
他揣著束靈瓶來到約定好的小巷子。
他左等右盼,嘟囔著:“這小孩兒該不會看我好騙,騙我呢吧。”
才嘀咕完,便看到林宵宵穿的粉嘟嘟的,騎著一只老虎,要命的是老虎的腦袋上竟別著一朵粉嫩嫩的蝴蝶結。
看著就辣眼睛。
奶豆子還嘬著糖葫蘆:“窩來辣。”
“真是個守信用的小孩。”九力高興道,繼續哄騙:“那我們開始吧。”
他把束魂瓶掏出來:“待會我叫你,你敢答應么?”
“你不叫我,我都答應。”林宵宵很貼心的問:“你想要魂魄?”
“對。”
“好,窩給泥,泥選選,買一送二,買三送五。”
“窩,窩窩窩,清倉大甩賣了窩。”
九力正懵著呢。
就瞧見林宵宵從自己的破爛小包袱里掏啊掏。
邊掏邊神經質的自言自語嘟囔著:泥們排排隊,讓他選哇。
“誰排隊?”九力忽覺周邊涼颼颼的,陰風掀起了他稀疏的發簾兒。
抬起頭,眼珠子近乎瞪出來,都忘了尖叫了。
眼前飄著好多好多的魂。
有掉一只眼珠子的。
有腦袋脖子擰不到一塊的。
有腸子掉出來,騎著自己的腸子飄來飄去的。
“啊,啊啊啊啊啊……”哽了哽,開始瘋狂尖叫,后退,左腳絆右腳,摔在地上:“這都是什么!不要,不要過來啊!”
林宵宵騎著肉包跟上他:“泥,為啥不要?”
“泥,不是說想要魂魄嗎?”
“窩,給你找來了許多許多魂魄,泥可以選哇。”
小奶豆跟扯棉花似得扯過一只耷拉眼球的鬼魂,很熱心的推銷著:“介個,怎么樣?”
邊說邊演示,把這魂的眼珠子拽下來,在手心里拍來拍去,當蹴鞠拍:“好玩嗎?”
九力驚恐的,僵硬的搖搖頭。
小奶豆有些失望的嘟嘟嘴。
不過咱是樂觀的崽,很快打起了精神。
又薅過來一個漏出腸子的鬼魂,把它的腸子扯了出來,放在腿中間,熱心的介紹著:“介個呢?”
“可以騎著它的腸子玩。”小奶豆越說越興奮:“還可以兩個人玩跳皮筋……”
還配樂哼唧上了:“小皮球,架腳踢,馬蓮開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
歌謠還沒唱完呢,九力嗷的一聲,瘋癲的跑了。
小奶豆哆嗦了下,肉手手拍了拍小心臟:“這人,咋瘋瘋癲癲的吶,好心好意給他介紹魂魂,還嚇唬我。”
“哎呀娘呀,嚇死崽崽了。”
她鼓著腮,氣呼呼的:“以后,真不能做好事。”
奶豆子的手一揮,那些魂兒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在她破布袋子里歇息的魂王云深悄然彎起唇角。
就喜歡她這般純粹,膽大包天的樣子。
她哼著皮筋歌往家走。
嚇尿褲子的九力無意間跑回了那間義莊。
腿被抓住,五顏六色的骷髏身體看著他:“你想復活你家公主?我幫你啊。”
陰森森的笑聲回蕩在空中。
這陰森森的笑就像能傳遞似的,一下驚醒了遠在西陵的大王西光。
他五十多歲,蓄著絡腮胡,眼睛深邃,他用帕子抹了抹頭上的汗,捂住跳的異常快的心臟。
“孤的心好慌。”看著天還有些黑,他也睡不著了,在宮婢的伺候下更了衣:“去拜拜老祖宗吧,求老祖宗保佑孤,保佑西陵。”
西光皇上進了宗祠,燃了三炷香,朝老祖宗的牌位走去。
他抬頭一看,咔噠,手里的香都斷了,踉蹌往前走了幾步。
“老祖宗,你……你怎么不亮了啊。”
西陵在玄上造詣頗高。
西陵老祖宗的牌位是用玄燈打造的。
老祖宗在,老祖宗保佑,那么玄燈會格外的亮。
若是遇到老祖宗心情不好,缺貢品之類的情況,那么玄燈就會暗一些。
但是,現在……玄燈全特娘的黑了啊。
西光雙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老祖啊,你咋黑了呢,你在底下遇著啥事了哇。”
忽然,牌位冒出一絲微弱的光芒。
西光忙捧著聽。
只聽見斷斷續續的,跟信號不好似的:“給我報仇,大朔林……林……”
“林啥啊!”
“老祖,你說啥?”
西陵老祖被氣得徒留在牌位上最后一絲魂氣斷了。
特娘的,你能不能安安靜靜聽老子說完。
你在那叭叭,叭叭什么。
林什么玩意兒沒聽清吧。
西光捏緊拳頭:“大朔!林姓!”
“你欺我西陵,傷我老祖,我跟你勢不兩立!”
“阿嚏阿嚏……”林宵宵搓著鼻子,擺弄著手指頭:“一想,二罵……有人罵我,誰?是誰?”
“一定是夫子。”她思來想去,覺得除了夫子沒人敢罵她啊。
人類幼崽今兒個格外出息了,主動背上小書包了。
“宵宵,這么早干什么去?”孟知微問。
“窩,去上學堂,窩,找夫子算賬去。”氣吼吼的。
走在路上,遇到了和她一個學堂的同學,都好奇的問她:“宵宵你干什么去?”
林宵宵悶頭走,頭也不抬:“上學去。”
“誒,你……”
話還沒說完呢,就聽見小奶豆不耐煩的擺手,打斷:“別跟窩說話。”
她走遠后,那同學才委屈又茫然的摸摸腦袋,嘀咕著:今兒個學堂休沐。
林宵宵攢了滿肚子的氣兒終于來到了學堂。
悶頭進去。
誒?門撞不開?
抬頭,門被鎖著呢。
再抬頭,門上貼了個告示。
「今日迎西陵貴客,故休沐一日。」
林宵宵的腦袋上冒出一排問號?
咋沒人告訴她?
讓她白跑一趟!
哈,更氣了!
她的氣全都算在西陵人身上了。
腮幫子撐的鼓鼓的。
小拳頭攥的緊緊的。
“泥悶,哪天來不好,非要今天來!讓窩白跑一趟!”她又氣鼓鼓的回去了。
孟家人都在門口等著呢。
“哎呦喂小祖宗你去哪兒了?”孟北言把人抱了起來。
“皇上召泥入宮呢,說是今兒個來了貴客。”
“不去。”腦袋一別。
“啊?那皇上和西陵廚子給你準備的美食怎么辦?那就撤了吧。”
小奶豆的腦袋迅速別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