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父和史母恨極了溫斯。
在他們眼里,史翰之所以會落到這步田地,跟他脫不了干洗。
如果不是他利用他們逼史翰就范。
史翰也不會落的這樣的下場。
工作丟了,人進了監獄,哪怕刑滿釋放,恐怕也會被周遭的人用有色眼鏡看待。
說起溫斯,老兩口埋怨不斷。
史翰坐在沙發上聽著,脊背繃得筆直。
他腦海里忽然就想起他出獄前一天的場景,溫斯趁著大家都忙碌的空檔把他抵在監舍墻壁上,抵著他額頭警告說,“出去等我,聽到沒?”
史翰沉默不說話。
溫斯像是看透了他,低笑道,“史翰,別找不痛快。”
史翰,“大家快回來了。”
溫斯笑著用手摩挲史翰嘴角,“那你答應我,只要你答應我,我就放你走。”
史翰比溫斯低一個頭,皺眉看他,“三年了,你不膩嗎?”
溫斯,“不膩,老子一輩子都不膩。”
史翰,“……”
溫斯,“答應我。”
史翰,“嗯。”
史翰這句‘嗯’不走心,為的只是盡快擺脫溫斯的糾纏。
可此時此刻,在聽到父母這樣罵溫斯的時候,他居然會覺得無端心慌,而且還覺得難受。w.xszω㈧.йêt
史父和史母說了半天,聽不到史翰的回應,以為他是不想提起過去,對視一眼,閉上了嘴。
師父,“去洗澡,去去晦氣。”
史母,“對對,我去買菜,做幾道小翰喜歡吃的菜。”
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調節氣氛。
史翰聽著,嗓子眼擠出一個‘嗯’字,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家里的布局沒變。
跟他在家的時候一樣。
他的房間還是在左手第二間。
在沒打開衣柜前,他一直是這樣認為。
但是在打開衣柜后,他整個人愣了幾秒。
變了。
還是有東西變了。
這個房間貌似不再屬于他了。
史翰站在衣柜前不動,身后史父和史母已經跟了進來。
老兩口一臉局促,史父率先開口,“小翰,這,這個房間,你,你走后,你侄子,就是,這個房間比較向陽,你,你放心,我們馬上……”
史翰聞言沒回頭,淡定把衣柜門關上,背對著史父和史母問,“我的東西呢?”
史父,“在隔壁。”
史母,“小翰,你還是在這個房間,讓小旭搬回隔壁……”
史翰,“不用。”
這套房子是史翰買的。
當初哥哥嫂子出事,老兩口帶著侄子史旭生活,后來因為各種原因,史翰就把三人接到了他這里生活。
話音落,史翰轉身去了隔壁。
在去隔壁之前,他想的是他所有的衣物應該是被整整齊齊擺放在衣柜里。
沒想到,衣柜里擺放的還是侄子的各種東西。
就連房間里的陳設,也都是按照侄子的喜好。
史翰沒吭聲,轉頭看向史父和史母。
老實說,他這會兒特別想抽一根煙。
不是別的,就是有點心里犯堵。
面對史翰淡定的神情,老兩口神色越發難看。
史母掐史父的手,史父窘迫一時間也組織不出什么妥帖的語言。
史翰,“我的東西呢?”
史父,“在,在……”
史母,“小翰,你那些東西媽一起幫你打包了起來,你別多想,主要是擔心你……”
史翰的那些東西,最后是在這個房間一個角落里找到的。
用編織袋打包。
所有的東西都亂扔進去。
衣服那些其實還好,只是有些皺。
其他的東西,被這樣亂堆砌在一起,或多或少都有些損壞。
看著被胡亂打包在一起的東西,有那么一瞬間,史翰腦子里冒出了溫斯的臉。
如果是溫斯,在面對他這些東西時會怎么辦?
大概會當祖宗供起來。
畢竟,當初在監舍,他可是都不允許其他人動半下他的東西。
溫斯經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別特么動他的東西,他有潔癖,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
想到這兒,史翰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連溫斯都知道他有潔癖。
他自己的父母會不知道?
見他蹲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面前不動,史母心虛開口,“小翰,都三年了,這些東西大概也都不合身了,你……”
史翰背對著她說話,“媽,你跟我爸帶著小旭回你們那邊吧,我現在也沒什么工作,沒辦法照顧你們。”
史母,“……”
史父,“小翰,我們那套房子租出去了,現在搬回去恐怕……”
史翰,“付點違約金,可以的。”
史父,“小旭現在每個月都有各種補習班,花銷很大,我們那套房子的租金……”
史翰,“爸,我現在這種情況,讓小旭跟我生活在一起不合適。”
說罷,史翰回頭,聲音和神情平靜且溫和,“爸,你總不能讓我出去租房子吧?”
史父,“……”
最終結果,史父和史母帶著史旭搬離了史翰這里。
搬家那天,史翰給他們雇了搬家公司。
史母一臉不自然,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跟史翰說什么。
史父躊躇許久,在最后一件行李搬上車時走到史翰跟前說,“小翰,很多事情,我跟你媽雖然沒說,但不代表我們倆老糊涂,你跟溫斯……”
史翰脊背挺得直,“我知道這件事您二老知道。”
史父,“!!”
史翰面無表情道,“您二老明知道還讓我這么做,是為了您二老自己,還是為了小旭,又或者說,是為了護著我大哥最后一點血脈。”
史父,“!!”
真話總是難聽。
但真話往往才是現實。
史翰話落,史父久久沒作聲。
半晌,史父蹣跚著步子轉身離開,史翰突然沙啞著聲音問了句,“爸,我是您跟我媽親生的嗎?”
史父聞聲,腳下步子頓住,身子晃了幾晃。
是不是親生的,史父最終也沒回答史翰這個問題。
史翰站在小區門口,一直目送他們走遠,轉身走進路邊的便利店買了盒煙。
他往常抽的都是那種口感淡些的煙,這次卻選了一款比較嗆的。
一口煙入口,從口腔到胸腔全是煙味。
一根煙抽完,他轉身回小區。
走了幾步,忽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他止步按下接聽,聽到電話那頭說,“史翰史先生是嗎?這里是蓉城監獄,溫斯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