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看著溫巧娘腳上的金絲繡鞋有些害怕。
夏雨厲聲開口，“大膽！公主面前你一個奴婢哪你啊我啊的，沒有絲毫規矩！”
石姨娘抖著身子跪下，“奴婢知錯了。”
話說完就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下一秒就要昏過去。
“顧老夫人，這太醫請還是不請，你老人家做主，若是不請太醫這姨娘的肚子出了問題，是不是還要誣陷在公主頭上！到時候可就說不清了！”
夏雨鄙夷的看著石榴，就這點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顧老夫人抖著老臉道：“公主怕是忘了，我孫兒顧沉還在公主府上呢，怎么能說是獨苗苗呢。”
一口一個獨苗苗，這是詛咒顧家斷子絕孫嗎？
“哎吆，還有這回事啊，確實是忘了，瞧剛才那架勢，我還以為顧家就這一個金疙瘩，整個顧家上下，就指望著這金疙瘩落地傳宗接代呢，真是上了年歲了，記性也不好了。”
溫巧娘這一句上了年紀了，直接讓顧老夫人的臉色青了又黑。
“既然沒事了，起身吧，區區一個庶子都能讓顧老夫人毆打主母，萬一跪流產了老夫人不得殺了本公主頭啊！”
溫巧娘看著石榴眼底帶著玩味的笑。
石榴期期艾艾地應了一聲，由一旁的丫鬟扶著起身，低著頭一副老實謹慎的樣子。
就是這樣一個容貌才情家世地位什么都比不上顧夫人的人，讓顧夫人受了委屈。
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在男人身上。
顧建章啊，就偏偏這個時候不回家。
真是可笑。
“公主嚴重了，老身剛才也是誤會了兒媳，以為她心思狹隘容不下這孩子，沒想到是誤會一場。”顧老夫人說起了場面話，要把剛才的事揭過。
在家里關上門怎么鬧都行，當著外人的面顧老夫人還是要臉的。
等這溫巧娘走了之后，看她怎么收拾這毒婦。
溫巧娘嘆了一口氣起身，“今日顧沉想家了，本公主這才送他回來看看，沒想到顧家這么忙，看來這孩子回來的不是時候，疼愛他的祖母有了另外的孫子了，哪里還能顧得上他。”
顧老夫人和顧夫人這才看見院門口的顧沉，滿臉淚痕。
挑撥離間，簡直就是挑撥離間！
看著瘦的沒人樣的孫子，顧老夫人氣得腦袋發昏，身子都在顫抖，偏偏拿溫巧娘半點辦法都沒有。
她說什么溫巧娘都能堵回來，不愧是村婦出身，簡直就是潑婦，壓根沒有婦人樣，更別提皇家風度了。
克星！
溫巧娘就是顧家的克星！
“沉兒，你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顧夫人急忙跑過去把瘦了一圈的顧沉攬在懷里，心疼不已。
從前的胖子，現在一點也不胖了，長得很像顧夫人，膚白勝雪，眉目如畫。
她想讓孩子瘦，可短時間內瘦了這么多，顧夫人還是心疼。
心疼的同時又很欣慰，她把孩子送去公主府，絕對是正確的選擇。
“娘，她們都欺負你，你別留在顧家了，你跟我一起去公主府好不好？公主”顧沉眼淚無聲地流。
他剛才就來了，眼睜睜看著祖母不由分說要打他娘。
一直堅強的顧夫人眼淚一下就出來了，母子兩人抱頭痛哭。
顧夫人氣得發抖，不知道的還以為顧家是什么魔窟虐待人了呢。
可偏偏溫巧娘在這兒，顧老夫人努力扯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乖孫，你在說什么傻話呢，這才是你和你娘的家，你娘生是顧家的人，死是顧家的鬼，要是去公主府住著，那像什么話，別說你娘了，就是你……”
顧夫人擦干眼淚打斷老夫人的話，“沉兒，回去好好讀書，你讀書好了娘才高興，娘送你出門。”
說罷也不管顧老夫人是什么表情，直接請溫巧娘一起走。
“混賬，你……”顧老夫人面色陰沉，看著顧夫人出門。
出了顧府，顧沉又哭了，“娘……”
睿寶皺著臉拉住顧沉將人拉上了馬車，“別嚎了，讓我娘和你娘說幾句話。”
溫巧娘看著給自己行禮的顧夫人，臉上沒什么表情，“江南首富的女兒就這點手段？活得如此憋屈？”
顧夫人捂臉，“公主，我實在是顧及沉兒……”
她想過和顧建章和離，可是和離她帶不走孩子，她怎么可能丟下孩子一走了之。
再加上顧建章近日不回府，她實在沒法提這是。
溫巧娘眼神有些冷，“你所謂的顧忌，就是讓你自己受盡委屈，你可知沉兒甚至生出要弄掉那妾室肚子的打算。
“什么？”顧夫人臉色大變。
“我也是從睿寶那兒得知的，其余的話我不會多說，你所謂的舍不下，不過是懦弱，一個懦弱的母親逆來受順給，只會讓孩子自暴自棄，只這一點，你自己要想清楚了。”
“我今日來這一趟，是為顧沉，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溫巧娘說罷就上了馬車。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她不喜歡勸人，顧夫人若是還醒悟不過來，她一個字都不會再多說。
顧夫人在門口站了良久，直到看不見溫巧娘的馬車了，這才抬頭去看顧家的大門。
朱紅色的大門在陽光下有些刺目，顧夫人想起那年一身紅衣求娶她的顧建章。
突然就笑了。
“夫人，你……”貼身丫鬟見顧夫人突然發笑有些害怕。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顧夫人就挺直脊梁進了府中。
剛進了后院，顧老夫人已經在提前等著了。
“跪下！”
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顧夫人會惶恐會難受，這次她冷笑著看著顧老夫人。
“娘若是覺得自己有罪，就趕緊去祠堂跪著向列祖列宗請罪吧。”
“來人，收拾東西，去莊子上。”
這鳥氣誰愛受誰受，顧建章既然躲著不回家，那好啊，她也不回就是了，反正沉兒不在府中，這個家誰愛待就待著。
公主說得對，她要自己立起來，才能捂住孩子。
府中的下人身契大多都在顧夫人手中，聞言都動了起來。
“夫人，石姨娘說肚子不舒服，讓你趕緊請個大夫。”伺候石姨娘丫鬟開口。
顧夫人笑了，“一個賤婢，也真把自己當成金豬玉葉了，不是總疑神疑鬼我會害了她的肚子嗎，為了避嫌，我就先走了，娘好好伺候著石姨娘，等著你的金孫出來吧。”
顧夫人說完回自己院子收拾東西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顧老夫人。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來人，快去給我兒送信，讓他回來趕緊休了這目無尊長不孝不悌的商賈女！”
顧老夫人見竟然開始搬東西了，指揮人趕緊去請兒子顧建章回來。
“母親，夫人也太不像話了，怎么能讓你生這么大的氣。”石榴扶著肚子過來安慰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看見她臉色更難看了。
“哼，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一個賤婢，要不是肚子里那塊肉，你連顧家的門檻都不配摸，憑你也配叫我母親，滾回自己院子里歇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