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許光明半推著宋初白，想要代替他坐在明嫣的對面。
明嫣這會兒也抬起頭，微笑對宋初白說：“是啊，宋教授，你忙，你就先走。徐師兄幫我就行。”
宋初白一噎，感覺好似有什么糊住喉嚨。
他唇瓣張了張，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系主任老張的大掌就落在他肩頭。
“宋教授，你在正好，走，我正好有點事找你聊。”
宋初白只能沉著一張冷肅的臉，起身跟著系主任走了。
系主任主要是談系里幾個學生推薦的事情，就把他拉到食堂外一旁的大柱子后面聊。
結果宋初白的目光一直落在明嫣身上。
許光明不知道說了什么，她捂著嘴笑，神色完全不似跟他在一起那般不自在，是放松的。
許光明也在笑，笑得好似已經把人給追到手一樣，宋初白那張清風霽月的臉瞬間又沉了一個度。
系主任察覺到他的失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明嫣和許光明。
“宋教授？”老張喚了聲。
宋初白極不情愿應著：“在聽。”
老張反應過來，調侃道笑：“你啊你啊……宋教授，你這可不對勁。我記得那個小姑娘，以前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跑。”
宋初白難得收回視線睨他。
老張拍了拍他的肩頭：“你這可是學生說的那個什么……追妻火葬場啊！行了，事就這么個事，你大概也聽不下去了。等你回頭再來找我。”
說完，老張就擺擺手走了。
這時，許光明剛好也起身送明嫣。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宋初白下意識就躲在了大理石柱子后面。
他隱隱聽到許光明的聲音傳來過來。
“小嫣，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你也不要太拼了。”
明嫣沖著他禮貌一笑：“沒關系，我還年輕。許師兄，那先這樣了，再見。”
說完，明嫣就抱著文件走了。
“小嫣。”許光明忽地就喚住她。
宋初白心口莫名咯噔一跳，以為許光明要表白，驟然有幾分緊張。
明嫣轉過身，疑惑看著他：“怎么了？”
“你是真的放棄找鬼手了嗎？其實你再求求老宋，說不定老宋會同意幫忙。他心腸其實沒那么硬的。”
“不了。”明嫣擠出真誠的笑。
“為什么？”許光明面露疑惑，“其實好點的設計師擔心接手鬼手的爛攤子，寧可不接也不想承擔市場反應不好的后果。而且，從你剛給的比稿看，確實不盡如人意。”
明嫣彎起嘴角，想了想才說：“其實剛開始,我找鬼手的執念很重。因為鬼手給我們畫產品包裝，可以給我們造勢。
產品成功，我也能分到可觀的分紅。我就告訴自己，不就再被別人討厭嗎？不就被別人多羞辱幾句嗎？不就把臉放在地上嗎？
以前又不是沒有過，為了賺錢，這次我也可以。”
許光明眉心微擰，心口莫名地疼：“那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突然就覺得自己做不到了。突然就想心疼心疼自己,突然就覺得條條大路通羅馬，也不是非要走這條路。”
明嫣笑著再次跟許光明道別。
轉身那瞬，她的嘴角隱隱沉了下來。
其實她還有一部分真正的原因沒說。
她跳下游泳池的那天，剛好是她的經期，晚上疼得肚子一陣一陣地抽。
她當時不覺得有什么。
畢竟她是個成年人，做事之前早就預見了這樣的后果。
而她還是愿意去賭，就沒什么好埋怨的。
可霍錚寒塞給她一個暖寶寶，把她抱在懷里的那瞬，她破防了。
委屈鋪天蓋地襲來，像是要把她淹沒。
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他在哄她。
“如果不想做，就不要勉強自己。有我。”
“沒有鬼手就砸廣告。1個億不夠就砸兩個億。”
“到時候全國人沒有人不知道你的肌光水。”
現在想來，她的底氣是霍錚寒給的。
不管他會不會兌現，還只是她夢里臆想的對白，但無論如何，七年后重來，她都不想再走十八歲的明嫣走過的那條路。
明嫣離開后，柱子后的宋初白才走了出來，面色算不上好看，心口傳來一種陌生的、但又難以言喻的刺痛。
許光明看向宋初白還想說什么，最后嘆了口氣走了。
宋初白直到明嫣的身影看不到，才失魂落魄回了教學樓。
剛回到辦公室，就看到明雪在里面等他。
明雪看到宋初白回來，禮貌站起來欠身，舉止優雅，讓人挑不出刺來。
宋初白坐回辦公主位上，喉底沙啞：“有事？”
“是這樣的。我想來替我家小妹要一門親事。”明雪溫笑著，像極了長姐關心小妹的模樣。
“我知道小嫣最近跟你的師弟許光明走得近。我覺得兩人從外表看也蠻般配的，就想來找初白哥哥……”
明雪臉僵了下，隨即改口：“就想來找宋教授幫忙，撮合他們。
雖然許先生是研究生，小嫣是高中生……學歷上有些不般配。但是，我會私下勸小嫣好好上函授，爭取早點考上大專的。
不知道宋教授愿不愿意幫這個忙，撮合下他們兩人。據我所知，這兩人早上還約在你們學校里吃早餐。”
明雪說完，宋初白目光已經很冷了。
他定定地凝著她，宛若要把她看看出兩個洞來，許久才出聲。
“這件事，是明嫣拜托你來說的嗎？如果是，那不如讓她親口跟我提……”
說著，宋初白就作勢要拿出手機求證。
明雪愣了下，連忙承認：“不是，這是我自己的想法。小嫣畢竟是我的妹妹，而且我占了她的位置這么多年，一直覺得虧欠她。我是真心想要對她好，彌補她。這些感情的事情，自然要由我這個姐姐來操心。”
說著，明雪吸了吸鼻子。
“雖然小嫣一直對我有敵意，有誤會，也給我了很多委屈，不過，我無所謂……而且，我想……以后小嫣總會長大的，總會明白我這個姐姐的良苦用心的。”
聲音落下，一旁的江野目光越發地古怪。
而宋初白直接撩起眼皮，目光沉沉地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