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家主子自從中毒受傷之后,大夏天還得裹著一條披風,如今雖說痊愈了,但是落了個體寒的毛病。
鎮南王府以為斷了冰塊兒就能羞辱他家主子了?
不,他們羞辱的是他們這群護衛!
“回頭把衣服穿上,不雅。”
疏影只想哀嚎。
井水澆在身上時解暑,但是沒一會兒就感覺又潮又熱,渾身難受!
要是連穗歲在的話,還能給他們熬一些避暑的湯藥,現在連穗歲不在,要不是小桃跟映兒兩個丫鬟在,他恨不得連底褲都不穿。
他家主子竟然讓他穿衣服?
他想死!
空無一人的街上出現了一支車隊,看形制,應該是鎮南王府的馬車。
這個點兒,驢早就撂挑子不干活了,牛馬還得拉車。
馬車后面跟著一輛牛車,牛車上拉著很重的東西,累得老牛走路都費勁兒。
夏輕輕從馬車上下來,指揮著下人把牛車上的東西搬下來。
“快把冰塊兒搬進去!”
“小心一點!”
冰塊兒?
疏影立刻吩咐隨行的護衛們穿上衣服,大家一臉期盼地聚到門口,盯著下人們的動作。
“我們也去幫忙!”
都是年富力強的大老爺們兒,已經有人熬得流鼻血了,再熬下去,不知道會不會活生生熱死!
不管夏輕輕是不是鎮南王的女兒,她肯為大家送冰塊兒來,眾護衛看著她的眼睛里冒著星星,此刻,她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神女一般,收獲了包括疏影在內的所有人的感激。
她想到連穗歲那句話,抿唇笑了笑。
“我帶了制作冰飲的廚子,先吃些冰飲解暑。”
護衛中有人叫喚兩聲發表感激,疏影并未阻止,楚知弋的房門也沒開,眾人見無人約束,紛紛跟著起哄。
“多謝夏小姐!”
要收獲男人的心,先收買他身邊的屬下!
夏輕輕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指揮著廚子給各個房間里送冰塊兒,命廚子制作了冰飲,親自端到楚知弋的房門前,心情忐忑地敲響了房門。
“進來。”
楚知弋坐在窗邊看書,跟樓下那些護衛們不一樣,他周身氣質恬淡,周遭的環境似乎與他無關。
“九王爺,下人做的冰飲,我給你送一碗。”
楚知弋看過來,道了聲謝。
“放在桌子上就好。”
他身形未動。
夏輕輕被他這一眼看得差點兒丟了魂,將冰飲端到近前。
“天熱,王爺還是快些享用吧,否則一會兒冰化了,口感就不好了。”
楚知弋合上書本,抬頭看她。
“多謝二小姐好意,只是我這身子受過重創,脾胃虛寒,經受不住涼的東西,多謝了。”
他竟然不能吃涼東西嗎?
夏輕輕自責,她竟然沒有提前打聽出來。
“那我讓廚子做一碗不加冰的甜水來。”
“不用了,我不喜歡吃甜。”
夏輕輕邁出房門的腳步一頓,尷尬地站在原地。
“天氣熱,我讓下人送了些冰過來,等會兒……”
“二小姐不必管我,我不覺得天氣炎熱,多謝了。”
他一連三次拒絕,讓夏輕輕臉上掛不住。
“那我就不打擾了。”
從楚知弋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她的臉上發燙,她只是個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在面對自己喜歡的男人時,難免有些放不開,尤其是被他連續拒絕,讓她又羞又窘,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樓下的護衛們都在搶著吃冰飲,無人注意到她的落魄。
小桃撞了映兒一下,努嘴示意,映兒看了一眼,兩人對視。
女人總是敏感的。
小桃在心里祈禱她家小姐趕緊回來,鎮南王府的小姐來撬墻角了!
她現在有理由懷疑,鎮南王是故意的,把她家小姐拘在王府,然后派出自家的女兒來勾搭九王爺,要是能成,九王爺跟鎮南王府就是一家人了!
徹底解決了麻煩!
“小桃姑娘,聽說你現在貼身照顧九王爺,九王爺可有短的缺的,要是有需要的話,只管跟我說,我派人送來。”
小桃不客氣道:“多謝二小姐,如今天氣炎熱,主子晚上熱的睡不著,這些冰塊兒用不到晚上,還請二小姐晚間再送來一些,早上涼快點兒,那就一天送兩趟吧。”
楚知弋不怕熱,小桃借著他的名頭給大家謀福利,疏影在夏輕輕背后沖她豎了個大拇指。
要是每天都能有冰塊兒用,助力他們熬過酷暑,他們愿意暫時“叛變”。
夏輕輕應了聲好。
“還有嗎?”
她眼神希冀,小桃卻故意搖頭。
“沒有了,以后要是想起來,再麻煩二小姐。多謝二小姐慷慨!”
夏輕輕笑得端莊。
“不用客氣,你們遠來是客,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先走了。”
小桃沖她福身行禮,夏輕輕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樓梯口,楚知弋從頭到尾沒有出房門。
“等一下!”
夏輕輕上了馬車之后,小桃追了出來。
“什么事?”
小桃把手中的信遞給她。
“我們王爺托您給王妃帶一封信。”
信沒有封口,估計楚知弋知道他送出去的東西都會被檢查,所以干脆省略密封的步驟,直截了當地交給她。
夏輕輕接了信,馬車緩緩啟動,她看著開口的信封,沒忍住打開。
信中很平常,只訴說了思念跟詢問連穗歲如何,簡單普通的家書,卻讓夏輕輕產生了嫉妒。
楚知弋對誰都冷冰冰的,但是唯獨對連穗歲火熱。
她將信一字不落地看完,又重新裝回去。
回到王府,她去找了連穗歲。
這個時間,連穗歲在睡午覺,她被丫鬟領著進門時,連穗歲連眼皮都沒睜開。
“九王爺給你寫了信。”
連穗歲睡得迷迷糊糊,指指桌子。
“放桌子上就好。”
她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夏輕輕咬牙,將信放在桌子上出去了。
出門一趟,熱得她出了一身汗,小臉被熱氣熏得通紅,她洗了個澡,覺得涼爽多了,但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她想知道連穗歲看到信時會是真么反應,或者,她會怎么回復。
心里藏著事情,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等丫鬟來稟報,說連穗歲醒了,她又立刻起身,去了連穗歲房里。
午覺睡醒,頭有點懵,連穗歲手里捏著信,坐在床沿醒神。
夏輕輕過來時,她還沒看信。
在夏輕輕眼神的催促下,她將信打開。
楚知弋不會平白無故給她寫信,且,他也不是這么肉麻的人。
信沒有封口,那就是寫給夏家人看的,她盯著信看了半晌,才看明白他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