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風塵仆仆,身上換了一件衣服,但是衣服皺皺巴巴,還被樹枝刮了好幾個口子。
秦詩瓊只看了他一眼就挪開目光,繼續跟連穗歲討論著下河摸魚,捉到的魚怎么做好吃。
沈成雋從懷里取出一個布包遞給她。
秦詩瓊沒接,拉著連穗歲繞過他。
“表姐,我還想吃你做的烤魚,咱們今天晚上繼續在河邊烤肉吃吧!”
“詩瓊,你打開看一眼!”
秦詩瓊沒理他。
“表姐,我還想喝酒,我的傷已經好多了,喝點酒應該沒事吧!”
她頭上還纏著紗布,臉上脖子上的淤青還沒退,看起來很是嚇人。
魚蝦是發物,連穗歲沒敢讓她多吃,不過好在,陳川縣的縣令派人送來了很多食材,有些是老百姓自發送來的,雞鴨魚肉什么都有,還有各種這個季節的蔬菜。
萬物皆可烤,秦詩瓊上癮了,她是真的不想沈成雋了,追著他跑了這么久,她累了,以后都決定為自己而活。
“表姐,你手藝太好了,我還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烤肉。”
“天下還有很多好吃的我沒吃過,很多好玩的我沒玩過,要是就那么死了,也太不值得了!”
她不接沈成雋的東西,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沈成雋眸光一暗,他不是個主動的性格,就在連穗歲以為他要放手的時候,他自己動手把布包打開,里面躺著一只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
“詩瓊,這是我娘的遺物,原本有一對,我只找回來這一只,我娘當初說,要留給未來的兒媳婦的,我特意去把它找回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打招呼就離開的,我是想讓你看見我的誠意!”
“你的誠意?”秦詩瓊想笑,“我陪著你走南闖北,歷盡艱險,你覺得我會在意你是不是有誠意?”
“一個手鐲比我還要重要嗎?”
“不是的……”沈成雋想解釋,“沈家什么都沒了,我也什么都沒了,要求娶你,我想拿出我能拿出的所有東西……”
“如果你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決定娶我,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憐和同情!”
秦詩瓊生氣,是生氣他像一個懦夫,不敢正面困難和挫折,也沒有和她走下去的勇氣和決心。
是不是只有她真的死了,他才會自責后悔嗎?
“你不必再說了,既然手鐲找回來了,你就留著做個念想吧。”
秦詩瓊拽著連穗歲走出小院,看她眼眶通紅,連穗歲嘆了口氣。
“走吧,我陪你去抓魚。”
太陽很大,連穗歲坐在陰涼處看著秦詩瓊拿棍子在河里扎了半天,不僅一條魚沒抓到,還把水攪得很渾濁,她生氣地丟了木棍,回到連穗歲身邊坐下,兩條胳膊抱著膝蓋,趴在上面哭。
“這么難受,不如順著他給的臺階下來?”
“才不呢!”
秦詩瓊聲音悶悶的,“我要讓他知道我不好哄,不是他隨便勾勾手指就能原諒他!憑什么?”
“我就活該被他這么輕賤嗎?”
“你就不怕他打退堂鼓跑了?”
秦詩瓊哭聲一頓,低頭看著地上的螞蟻轉圈。
“他要是真放棄了,我一輩子都看不起他,我也真的不會再原諒他了!”
她拿起小棍子戳了戳螞蟻,余光看見沈成雋站在不遠處,她抹了把淚,背對著他故意不往他那邊看。
“王妃,我想跟詩瓊單獨說幾句話。”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連穗歲準備起身給兩人留出空間。
“表姐別走,我跟他沒什么好說的!”
秦詩瓊抓住連穗歲的裙擺,連穗歲進退不得。
“表姐你走我也走!”
連穗歲給了沈成雋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誰讓他如此對待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人呢,現在的苦,他活該受著!
陳川縣的縣令趙生天天往這邊跑,邀請楚知弋進城,見秦詩瓊的傷恢復的差不多了,一行人終于啟程,進了陳川縣城。
秦詩瓊處處都要跟連穗歲擠在一起,沈成雋只好跟楚知弋同乘一輛馬車。
官道坑洼不平,楚知弋杯中的水灑了出來,他拿了一條帕子蓋在水漬上,調侃道:“媳婦不是這么追的。”
沈成雋終于抬頭看過來,他從上車時就一直愁眉苦臉,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男人的友誼很奇怪,自從青龍寨那晚之后,沈成雋莫名覺得,自己跟楚知弋成了朋友。
“她不理我,我該怎么辦?”
“死皮賴臉低聲下氣,會嗎?”
沈成雋神情莫名,男人有幾個能做到?
“找準她的軟肋,讓她心疼。”
“你們兩個鬧成現在這樣,討好已經不管用了,會被認為是虛情假意,你討好十次,不如讓她心疼一次管用。”
怎么……讓她心疼?
“需要本王手把手教你嗎?”
馬車進了陳川縣城,城門口聚集了很多百姓,看見楚知弋的馬車靠近,百姓們自發下跪叩謝楚知弋滅了青龍寨,替百姓們除害。
楚知弋出面安撫百姓。
連穗歲想掀開車簾看著外面,這一戰,楚知弋一夜揚名,估計宮里那位又要不開心了。
宮里,上完朝回來,宸帝周身籠罩著一層低氣壓,在御書房里伺候的內侍大氣都不敢喘。
天氣已經很熱了,但昀王還在咳嗽。
“太醫究竟是干什么吃的,還沒治好你的咳嗽!”
宸帝有點遷怒的意味,昀王急忙壓制著身體的不適,給宸帝請安。
“父皇息怒,是兒臣的身子不爭氣……”
這半年來,他吃遍了各種方子調理,但身子始終無法恢復到從前那樣,稍一變天,他就覺得身上很僵硬,到處都是不舒服的,但是看太醫又看不出什么毛病。
宸帝的心情更差了,原本的病秧子,現如今在外面大殺四方,他身體康健的兒子,卻病病歪歪,連腰都直不起來。
“汝寧府的案子還沒辦好嗎?成王怎么還沒回來?”
朝中一堆事情忙不過來,成王卻被一件小事耽擱在汝寧府,讓宸帝不滿起來。
昀王重傷之后不能勞累,他本來有意立成王為太子,但是辦事拖拖拉拉,因為一個貪墨案牽扯出了京中許多官員,弄得京城人心惶惶,可見他能力一般,要是讓他做了太子,楚家的天下還能不能保得住?
“父皇,您找兒臣?”
楚景安被內侍領著進來,宸帝看見他更頭疼,西南那邊從傳回來有兵馬調動消息之后,已經很久沒有消息傳回來了,不知道朝廷留在西南的探子被發現了,還是被策反了,反正至今沒有下文。
夏家不安之心不是一天兩天了,一旦立了楚景安做太子,夏家便會立刻得寸進尺,插手朝政。
一個兩個三個,都不讓人省心!
宸帝氣得牙疼。
“沒事,咱們父子很久沒一起吃飯了,坐下來陪朕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