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沙啞卻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沈寧苒心中止不住一顫。
那聲音是......
快速抬頭望去，就看到一道人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逆著光，沈寧苒有些看不清來人，直到那人走近，沈寧苒才認出了來人是顧庚霆。
顧庚霆眸色漆黑，面色憔悴，不知道幾天沒刮胡子了，下巴上留著胡茬，眼底青黑一片，但這并不影響他身上威嚴的氣息。
宮遠易和宮遠弘扭頭看向后面，宮遠易蹙眉，“顧庚霆？”
顧庚霆冰冷的看著兩人。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只聽到宮遠易說的那句：就算她真的也有錯，你也比她年長，你理應讓著她，而不是進一步的刁難她，讓她難堪。
顧庚霆聽著來氣，原本就不好的臉色就更加的陰沉了。
他重新問了一遍，“你女兒是什么東西？憑什么要我女兒讓著你女兒？難道你女兒就高貴一點，我女兒就低賤一點嗎？”
宮遠易面部一抽，在顧庚霆言辭犀利的質問下，一下子居然沒說出話來。
顧庚霆不罷休，原本心里就有火，聽到這話更火了。
“還是說你當我顧庚霆死了？你可以隨意欺負我顧庚霆的女兒？”
顧庚霆一步步逼近，兩人一步步后退，眼神閃躲。
看顧庚霆這架勢，仿佛想要動手打人一般，他們被他的氣勢鎮住，一下子沒有出聲。
沈寧苒看著顧庚霆，眼底微微閃爍了一下。
心被一股奇怪的情緒扯了一下。
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被父親保護的感覺。
薄瑾御看著顧庚霆。
顧庚霆也難得干一件人事。
兩個人被顧庚霆質問著，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宮遠易梗著脖子道：“是她先欺負的我的女兒……”
“哦，看她不爽就欺負了怎么了？”顧庚霆聲音帶著幾分狂。
“就算我女兒真的只是平白無故欺負了你的女兒又如何？你動她半分試試。”
宮遠易神經緊繃，硬著頭皮說，“囂張，你們實在是太囂張了，沈寧苒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人在她身邊，所以才會被慣成這副囂張的樣子。”
顧庚霆瞇起眸子，眼中閃過一抹痛色。
沈寧苒就算真的囂張又如何？他顧庚霆的女兒不配囂張嗎？
若他一直在沈寧苒身邊，他就會告訴她，你不用畏懼任何人，你也可以囂張，因為你的身后是我。
可惜沈寧苒從小就沒人寵著沒人慣著，她也從不囂張。
所以宮遠易這句話他聽的可笑又心酸。
“我倒是希望我的女兒囂張一點，若有人敢傷害她，她不用顧忌這個人是誰，她可以毫無顧慮地讓那個人十倍奉還。”
宮遠易黑臉，顧庚霆太狂妄了些。
人人都說他寵宮晚音太過了，可他也從未這樣教育過宮晚音。
宮遠易被顧庚霆氣得說不上話來，顧庚霆轉身看向身后的沈寧苒。
沈寧苒正好也在看著他，顧庚霆的眼中閃過一抹沈寧苒看不懂的神色。
顧庚霆視線又看向薄瑾御，看沈寧苒的樣子，她還不知道宮舒瀾的事情。
薄瑾御最終還是選擇瞞著她。
顧庚霆垂了垂眸，抿緊了唇。
宮遠易和宮遠弘還沒有離開。
他們被那幾句話氣得不輕，若這樣走了，他們心里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可他們心里已經清楚了，這件事八成宮晚音也有錯，不然沈寧苒不會把自己的行為說的這么理直氣壯。
“爸，叔叔。”
宮晚音快步走了進來，先是看了一圈眾人，看著在場的人都沒有好臉色，特別是薄瑾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她從未見過的嚇人。
宮晚音心中顫了顫，“爸，叔叔，你們這是做什么？”
“晚音，我們知道你受委屈了。”宮遠弘沉著眉看著宮晚音道。
宮晚音知道他們指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可這件事宮晚音并不敢鬧大。
因為她知道這件事自己的做法有問題，沈寧苒身邊的薄瑾御不好惹，她害怕被追究起來，難以收場。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落進了宮遠易和宮遠弘耳朵里，他們直接跑來替她討公道了。
宮晚音狠狠地咬了咬唇道：“爸，叔叔，昨天晚上那件事不怪表姐，是我自己好心辦壞事兒了，表姐心里不舒服要懲罰我一下，我也是能理解，不要再追究了，我們先走吧。”
宮晚音就要拽著宮遠易和宮遠弘離開。
“等等。”薄瑾御聽出了她那話的意思，她好心辦壞事，她不再追究了，這話的意思是沈寧苒的錯，沈寧苒對不起她？
“你跟我說說你剛剛那話是什么意思。”薄瑾御的聲音裹挾著寒氣。
讓人有種微微的窒息感。
“聽著好像還是苒苒的錯了。”顧庚霆也不罷休地質問。
宮晚音視線轉向沈寧苒，沈寧苒沒說話，甚至她此刻連眸光都是淡淡的，非常短暫的一個對視，宮晚音收回視線，“......不，是我的錯，表姐沒錯。”
“錯哪了仔細說說。”薄瑾御沒有放過宮晚音的意思。
“薄瑾御，你別太過分了。”
“這就過分了？看來你們是沒見過真正過分的。”薄瑾御明明語氣平靜，可這樣平靜的語氣卻讓人聽的心抖了抖。
宮晚音指尖掐著手心，好半晌才道：“我不該自作聰明給表姐倒酒。”
“只是自作聰明，沒有惡意？”薄瑾御步步緊逼。
宮晚音在強大的壓迫感下，不斷地低下頭，聲音也越來越輕，“沒有惡意，是我愚蠢了，抱歉表姐，下次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宮晚音聲音更低了些，后背已經是一層冷汗。
沈寧苒眉眼冰涼，“希望你說到做到。”
“嗯。”
宮晚音掐著的手心緊了又緊，似感覺不到疼般，眼眶卻紅了，應了一聲后，她直接轉身跑了出去。
到底是被宮遠易寵大的，哪里被這樣對待過。
宮遠易和宮遠弘立刻追了出去。
幾人離開，客廳里又恢復安靜。
“謝謝。”沈寧苒對顧庚霆說，聲音里還是透著幾分疏離。
顧庚霆眸光一暗，“我是你爸，應該的，你不用說謝。”
沈寧苒不可否認，卻也沒說什么，轉身回房間。
“你跟我來。”顧庚霆對薄瑾御道。
薄瑾御沒有拒絕，跟著顧庚霆來到一個偏僻，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
薄瑾御看著顧庚霆這頹廢疲憊的樣子，就清楚他怕是為了找宮舒瀾，已經好幾夜不眠不休了。
“你沒有告訴苒苒？”顧庚霆點了支煙抽著，他吸了一口煙，手撐著旁邊的欄桿，發出的聲音又沙又啞。
“嗯。”薄瑾御遠離了顧庚霆一些，免得被他的煙飄到，沈寧苒喜歡靠他懷里，而她不喜歡有煙味。
“苒苒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