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苒突然一噎，看向薄瑾御，薄瑾御點頭，顯然這次他同意夜辭的說法。
沈寧苒知道蔣黎的母親很早就走了，蔣費伍也早就重新組建了家庭，他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兒和一個兒子，并非蔣黎一個女兒。
但從始至終有良心，一直在替蔣費伍還債的只有蔣黎，蔣費伍和他妻子那邊從未出過一分錢，所以他們一家子生活反而過得很富裕，只有蔣黎在不斷地填蔣費伍這個無底洞。
他們一家也把這件事情當做了理所應當。
沈寧苒現在幫了蔣黎，蔣費伍這個無賴依舊一分不出，這筆錢就真的徹底落到了蔣黎頭上。
沈寧苒重新考慮了這個問題。
“這樣死性不改的人留著也沒用，你還不如勸她別管，況且他自己重新有了家庭，有妻子有兒女，這筆債不應該由蔣黎去還，更不應該由你去還。”薄瑾御認真地告訴沈寧苒。
沈寧苒也已經冷靜了下來，剛剛是她沖動了，一心想著幫蔣黎渡過難關，沒想到難關的后面是填不完的無底洞。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沈寧苒快步走進去，讓門口的保鏢替她進去通報。
而此刻里面，何蘇念已經把筆遞到了蔣黎手里，“快簽吧，原本你這個孩子也不該出生不是嗎？不然你想讓他當私生子嗎？簽了字還可以保住你爸的命，又可以減輕你們還債的負擔，那可是一億呢，多賺啊你。”
何蘇念說得輕描淡寫，仿佛蔣黎多不值錢一般。
蔣費伍更是絲毫不心疼這個女兒，一邊催促著，一邊賣慘。
“黎黎，快簽吧，簽完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別猶豫了，你可憐可憐爸爸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這么大，你不能丟下爸爸不管啊，簽吧，就一個孩子一個子宮而已……就算你以后真的不能嫁人了，爸養你……”
蔣黎顫抖地握著那支筆，聽著身后那個男人說著的話，蔣黎只覺得悲哀，無盡的悲哀。
“快簽，快簽吧。”江瑤芝也在一旁盯著蔣黎催促著。
所有人都盯著她。
蔣黎垂眸看了眼手里的協議，最終……
“啪”
協議和筆一同被丟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蔣黎雙手垂下。
“黎黎，你什么意思？”蔣費伍皺起了眉。
蔣黎回頭，堅定地看著蔣費伍，“我憑什么要簽？”她悵然一笑，“你不是把我抵債抵給宴遲了嗎？所以我跟你沒關系了！那么請問我為什么要為了給你還債，搭上我自己？”
還不夠嗎？真的還不夠嗎？
從二十一歲到二十九歲，蔣黎跟在他屁股后面替他還了多少債啊？
如今她快三十了，只要她簽了這份協議，也就代表了她愿意繼續替他還債，那么接下來的十一億，就是她一個人的債了，憑什么？
蔣黎不愿意，她一個即將三十歲的女人，失去孩子，子宮，愛人，還要背上十一億的債務，她這輩子就完了。
沒人心疼她，她心疼心疼自己還不行嗎？
還有，他剛剛說他將她從小辛辛苦苦拉扯長大，他是在說笑嗎？
她母親走的第二個月，他就重新娶了妻子，組建了新的家庭，而她當初因為他妻子一句，‘我不喜歡我的家里出現外人’，蔣費伍就將她一個人丟下了。
何來辛辛苦苦拉扯長大，若是不需要還債，他恐怕都想不起她這個女兒了吧。
聞言，蔣費伍立刻變了臉色。
何蘇念站了起來，義憤填膺地指責，“蔣黎，你有沒有良心啊？這是你親爸，你就為了你自己，不顧你親爸嗎？天底下怎么會有你這種女兒？”
“黎黎，你真的不管爸爸了嗎？我可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只是沒有子宮了而已，你還這么年輕，少一個器官怎么了，完全沒問題的，你爸我可是會死啊，你不能這么心狠。”
蔣費伍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蔣黎，希望蔣黎跟之前一樣，只要他賣慘，蔣黎就會繼續給他還債。
你只是沒有子宮了而已。
聽聽他說的話。
“別叫我，我沒有你這樣的爸。”蔣黎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向那一家三口，“錢是他欠的，別說剁了他的手，就算你們直接把他剁碎了丟海里喂魚，那都是他自己的事，跟我無關，協議我不會簽，錢我不會還，再找我，我就報警。”
說罷，蔣黎就要走，蔣費伍見蔣黎真的不打算管自己，習慣了留給蔣黎擦屁股的蔣費伍不干了，從地上爬起來，舉起手就要朝蔣黎臉上招呼。
“你這個不孝女連老子都不管，你就這么自私自利，自顧你自己，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老子打死你……”
蔣費伍離蔣黎很近，那巴掌蔣黎幾乎是避無可避，就當蔣黎下意識閉上眼睛時，該來的疼痛并沒有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