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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梔聽到他的吩咐,松了口氣的同時,眼淚也不受控制又落了下來。
車廂就那么大,司機又大氣不敢出。
盡管黎梔不想哭出聲音,也有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不停傳來。
傅謹臣眉眼煩躁,側頭冷眸睥她,道:“黎梔,你再哭我反悔了!”
不離,她哭。
離,她還哭。
總不能是喜極而泣吧?
傅謹臣想到有這個可能,俊顏登時更沉了。
男人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發出了輕微咯吱聲。
黎梔被嚇的眼淚登時停下,她眨了眨紅紅的眼眸,像只受驚小兔子縮在了車窗邊兒。
“你別兇,我沒哭了。”
她甕聲甕氣的,傅謹臣火氣莫名堵在了心口,半點發不出。
他冷嗤了聲,這就兇了?
沒心的東西,她就沒見過他兇的樣子。
傅謹臣閉上了眼睛,像是多看她一眼都嫌煩。
黎梔吁了一口氣,抽了張紙巾,擦拭著小臉,她又偷偷摸出鏡子,照了照自己。
見鏡子里的自己雙眼泛紅,樣子有點狼狽,她的神情便懊惱起來。
這和她想的離婚不太一樣。
他們結婚時沒有盛大隆重,無限美好,她本來想著離婚時,總該認真對待,打扮的漂漂亮亮,姿態灑脫體面一點的。
結果卻事與愿違……
黎梔無聲嘆氣,對著鏡子整理頭發。
傅謹臣微闔著眼眸,手機響起,他睜開眼眸便見黎梔對著鏡子在哪兒照來照去收拾打扮。
她輕松自在的模樣令他眼底冷意漸盛。
還真是歡天喜地,迫不及待的要跟他離婚呢。
電話是陳庭打來的,傅謹臣正好要吩咐陳庭,他接起。
“總裁,剛剛咖啡廳里六小姐……”
陳庭是匯報咖啡廳的事情,只是他才剛開口,傅謹臣就打斷了他,吩咐道。
“馬上去老宅書房拿下戶口本和結婚證送到平安路民政局。”
手機那邊的陳庭只覺一頭亂碼,每個字都聽懂了,但是辨識不對。
“傅總您說什么?”
傅謹臣的聲音似要結冰,“你早衰耳背了?”
陳庭隔著手機都感受到來自boss的低氣壓,但是他不敢應啊。
民政局應該不承接除了結婚離婚外的業務啊,總裁這是要去離婚?
但總裁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追妻嗎?這怎么直接追去火葬場了。
這他應了,總裁以后把導致他離婚這頂大帽子扣在他頭上,那他往后還有什么錢途!
再一想,萬一總裁開了免提,其實總裁是被太太架在了火上,只等著臺階下呢。
自己這個特助要是沒領悟到,害的傅總真離了,那他這小命就得交代在今天了。
三兩秒,陳庭已頭腦風暴一波。
他捏著手機,手心冒汗,大聲道。
“喂?喂喂!傅總您說什么,我信號不好,喂……”
陳庭頂著巨大的壓力,直接把手機拿開掛掉了。
車里靜寂,陳庭聲音那么大,黎梔都聽到他的話了。
黎梔生怕再出變故,她有點懷疑是不是傅謹臣偷偷暗示了陳庭,陳庭才整出這樣的幺蛾子來。
她探究又懷疑的看著傅謹臣,皺眉道:“陳助又沒出差在什么荒山野嶺,怎么會信號不好?你證件要是放在老宅的話,要不我打電話讓老宅司機送一下吧,或者我們先回老宅去取也行,時間還來得及……”
傅謹臣冰涼如水的眸光淡淡瞥過情急到不行的女人。
他捏著手機的力道重了幾分,薄唇冷勾,“不用。”
“什么叫不用?你是不是又想出爾反爾,你為什么就是不肯離婚?你這樣,我都要懷疑你愛上我離不開我了!”黎梔著急的口不擇言。
傅謹臣神情一瞬難辯,他挑眉道:“如果我說愛你離不開你,這婚就不離了?”
黎梔心臟被重擊了下,腦子也因男人的話而轟鳴了下。
她怔怔看著傅謹臣,男人唇角的譏誚,眸中的寒涼無波,卻讓她又清醒了過來。
沒有人表白是這幅表情,更不會是這幅諷刺的口吻。
再說,傅謹臣怎么可能愛她離不開她?
兩年的婚姻冷暴力,還沒讓她清醒嗎
黎梔緊緊攥起了雙手,“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婚必須離。”
她盯著傅謹臣。
男人那張俊逸絕倫的臉上,果然沒有傷心,更沒有被拒絕的狼狽,只有無盡冷嘲和漫不經心。
男人長指輕點手機,“當然要離。”
他掌心手機轉了下,再度給陳庭撥了過去。
手機又響起,陳庭跟捏了燙手山芋一樣,可他不敢不接。
“你戲這么多,需要我給你多開份工資嗎?”
傅謹臣嗓音低沉,陰惻惻的都是對陳庭自作聰明的不悅。
陳庭滿腦門寫著“難”,忙應道:“傅總,我馬上去拿了給您送過去。”
傅謹臣掛斷后瞥了黎梔一眼,那一眼好似在說,別太拿自己當回事兒,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黎梔有點難堪,咬著唇,看向了窗外。
車里便這樣陷入了極致的安靜,直到在民政局停下。
陳庭還沒到,司機大概覺得氣氛太沉悶,停車就尿遁了。
車里只剩下黎梔和傅謹臣,男人靠著椅背閉目養神,黎梔卻禁不住小心翼翼看著他。
即便除卻愛情,眼前這個男人也是她生命里最最重要的男人啊。
他在她的人生里,扮演了太多角色。
是救贖是光,是偶像是指引者,亦兄亦父更是她求而不得的愛人。
往后余生漫漫,黎梔知道,即便時光治愈了一切,讓她學會去愛另一個人,但卻也不會比愛眼前男人更刻骨銘心了。
不會再有人像他這樣濃墨重彩的在她的心里肆意銘刻下他的名字。
真的不會有了。
思及此,萬箭穿心。
黎梔險些將不離婚了再試試說出口。
“看夠了嗎?”傅謹臣卻陡然睜開了眼眸。
男人側頭看過來時,黎梔慌忙眨了眨眼將那點傷悲盡數遮掩。
她笑著道:“三哥,你領帶歪了,我幫你整理下吧。”
她跪在座椅上,傾身過去,不由分說的扯住了傅謹臣的領帶。
他剛剛自己將領帶扯松了,還解開了兩顆襯衣紐扣。
黎梔將領帶拉正,先給他仔細理了理襯衣領口,又扣好紐扣,這才去解領帶,想從頭打個結。
傅謹臣垂眸盯著近在咫尺,像個眷戀丈夫的柔順小妻子模樣的女人。
他想她也許并不如表現的那么一心求去,他抬手握住了黎梔的手腕,沉聲問道。
“梔梔,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現在說是在胡鬧,還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