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慕霆驍只覺得心口像被磐石壓著。
重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連呼吸一口都費力。
如今，所有關于他的一切，她好像都不關心了。
他的生活，他的一切，連帶他這個人，她都無所謂了。
這個認知讓慕霆驍整個人如遭雷擊，心口更是撕扯般的疼。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瘋狂的席卷而來，一錘又一錘敲打在他的心口。
此時，沈棠的第三個電話打來。
顧傾城知道，沈棠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你接吧，我回避。”
話落，她起身走向房間，只留下慕霆驍一個人在陽臺。
“小棠！”
“霆驍，你終于接電話了，聽你的聲音好像很疲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沒什么，就是有些累。”
“哦，奶奶怎么樣？她還生氣嗎？”沈棠試探著問。
“安撫好了，奶奶已經睡了。”
沈棠面露喜色：“奶奶的身體最重要，只是經過這次，她對傾城姐應該很失望。霆驍，你這些天抽時間多陪陪奶奶。”
“奶奶為什么要對傾城姐失望？”慕霆驍皺起眉，當即反問。
沈棠一愣，接著道：“你……你不是說奶奶看到了熱搜很生氣嗎？”
“是很生氣，不過不是生傾城的氣。奶奶生的是我的氣，她覺得我沒有保護好傾城，讓她受了委屈。”
什么？
另一邊的沈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霆驍，你的意思是……奶奶是太心疼傾城姐，所以才生氣，那她喊你回家是為了……興師問罪？”
“差不多這個意思。”
慕霆驍的回答，再度給了沈棠重力一擊。
捂著心口，她死死咬著嘴唇。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她還以為，老太太是厭棄了顧傾城，要讓她和霆驍解除婚約。
沒想到都這樣了，這個老太婆還如此維護顧傾城。
她真是老糊涂了！
沈棠氣得幾乎失去了理智。
“沒事的話，那我掛了！”對面，慕霆驍的聲音傳來。
沈棠的神思這才被拉回，立馬道：“那你好好休息，別太辛苦了！”
電話一掛，她氣得一把扔到床上。
臉上的表情更是憤恨到極致：“顧傾城，憑什么？你怎么總是這么好運？”
因為太用力，雙手被她攥得幾乎變形。
那雙眼睛更是瞪得圓圓的，充滿仇恨。
慕霆驍進屋時，顧傾城已經躺下了。
不過，她沒有睡在床上，而是選擇了沙發。
“怎么睡在這里？你睡床吧，我睡沙發。”
“不用了，沙發也很寬敞，夠我睡。”
顧傾城心里清楚，這房間本來就是他的。
她若是主人，睡在床上無可厚非；可作為客人，還是睡沙發上比較好。
再說了，她也不想虧欠他什么。
只想著今晚快點過完，明天各走各的路。
“沙發沒有床舒服，你身體一向不好，還是我睡沙發。”
話落，慕霆驍彎下身。
顧傾城沒想到他會驟然俯下來，驚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抵住他。
同時，身子不安的往后退：“你……你干什么？”
慕霆驍嘴角微勾，薄唇性感：“你自己去睡床，或者我抱你去？”
“真不用了。”
“那我抱你去。”
雙手向前，慕霆驍臉上的表情認真極了。
顧傾城不想和他周旋，只好答應：“我自己去。”
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的確感覺舒服了很多。
再一抬頭，面前端了一杯水來，慕霆驍修長干凈的手指拿著水杯，遞在她面前。
“謝謝！”
她的確有些渴了，晚上有個喜歡的菜稍微有點咸。
但擋不住老太太的熱情，所以她吃了不少。
“我媽的話，是很過分，我代她向你道歉。”慕霆驍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溫潤。
顧傾城放下杯子：“謝謝，不過不用了。”
難聽的話，是江舒蘭說的；
就算道歉，也應該由江舒蘭親自道歉。
她不接受其他人的代道歉。
“之前，我媽私下和你兩個人的時候，她是不是也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慕霆驍又問。
“嗯。”
她點頭，答得簡潔。
但那輕輕顫顫的睫毛，已經證實了一切。
雖然簡潔，但卻篤定，不容置疑。
“你怎么從來沒和我說過？”慕霆驍有些激動，兩只手忍不住捏住她的肩膀。
顧傾城垂了垂眼睫：“我說過的，很早的時候，只是你已經忘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阿姨不喜歡我，但我深知她是你媽媽，所以我只能告訴自己，要乖巧懂事一點，要讓阿姨喜歡我，只有這樣，才不會讓你為難。”
“但似乎并沒有效果，阿姨不喜歡我的身世，所以經常為難我。我和你說過，但你說她是你媽媽，讓我多忍著點。”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想維護的人，也不是我。所以，我便不敢再抱希望了。”
時至今日，顧傾城發現，以前那么讓她傷心悲痛的事，如今也可以平靜的敘述出來了。
不得不說，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它治愈了太多的傷口。
慕霆驍思緒回籠，他記得，他是說了那些混賬的話。
但私下，他其實也找自己媽媽鄭重的談了幾次。
只不過，沒告訴顧傾城罷了。
現在再解釋，反而有了狡辯的意思。
“那后來呢？怎么沒再聽你提過？我還以為，我媽媽已經收斂了。”
顧傾城苦澀一笑，滿是自嘲：“你讓我還怎么說呢？像個老太婆一樣，不厭其煩的天天在你耳邊念叨嗎？”
“從一開始，你就沒有維護過我。所以繼續下去又能改變什么呢？不過讓你更討厭，更疏離我，甚至覺得是我處心積慮的要挑撥你們母子關系。”
此刻，慕霆驍只覺得充滿愧疚。
“對不起傾城，是我讓你受了太多委屈，也是我太自以為是。”
“不重要了。”
顧傾城的回答，聽著格外風輕云淡。
慕霆驍激動的抓住她的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用我的方式來補償你，彌補你。”
顧傾城依然搖頭：“真的不用了，我們已經取消婚約，也已經分手了，既如此，這些婆媳矛盾也都沒什么意義了。”
她的目光，清澈如水，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