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陸星晚的模樣,裴楚彥卻有幾分不放心。
他的目光仍舊是緊緊的盯著陸星晚的手腕處。
陸星晚無奈,便只得悄悄的以靈力將自己手掌處的傷口處理了一番。
這才將這手掌展示在裴楚彥的面前。
“是他的血。”
隨即,她便用力地將手中的畫軸掂了掂:“這東西,還是我保存的好。”
“安國公,后續的事,倒該交由你了。”
見陸星晚并沒有受傷,裴楚彥便沖她拱了拱手,鄭重行了一禮。
“今日之事,的確是該謝過公主的。”
許是因為解決了這畫妖的事情,倒讓陸星晚將前段時日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事情,完全拋之腦后。
這一夜在定國公府之中,她也難得的睡了個好覺。
裴楚彥應當是忙了一夜,次日清晨,他才策馬歸來。
此時的陸星晚正陪著宋青妍在房中用早飯,瞧見裴楚彥匆匆忙忙的身影,她便忙迎了出去。
“殿下,容澤醒了。”
“只說自己做了場被怪物追趕的噩夢罷了。”
“其他的學子,也已恢復如初。”
他看向陸星晚的眼神中,滿是感激。
其實容文洲與何羽瑤夫婦二人,是準備親自前來同公主致謝的。
卻被自己攔住了。
他知道,公主定是用了些非比尋常的法子。
總之,公主應當是不想傳出去。
所以他只需將這份恩情銘記在心便是。
況且這些年來,長公主幫助自己的,也不只這一件事情。
若是自己事事都要計較,恩情怕是一輩子都償還不完。
不過若能償還一輩子,倒也是極好的。
陸星晚自是已然恢復如初,此時她便閑適的倚在廊下的柱子上。
對著裴楚彥輕輕搖了搖頭。
“這本就是我的涂鴉惹出禍事,也算是因果循環了。”
隨即,她又回頭瞧了瞧正看向自己的娘親。
最終,目光卻是落向那巍峨的皇宮的方向。
“娘親,既回來了,我總該去瞧瞧的。”
該去皇宮之中瞧一瞧。
宋青妍也在聽了晚晚此話之后站起身來,走到了陸星晚的身側。
她輕輕地將她的手拉起。
看向陸星晚時,她眼底卻翻涌著不舍。
“晚晚,只是這一遭,娘親怕是......”
陸星晚自然明白娘親的意思。
她側頭望向娘親,此時廊下的陽光恰巧打在娘親的鬢邊。
她不知娘親的鬢角是當真有了白絲,還是這陽光的照射。
可她也明白,娘親已不再年輕。
娘親的大半生都已蹉跎在皇宮之中,怕是那皇宮,是她此生最厭惡的地方。
想到這里,她看向宋青妍的一雙杏眼,更是彎成了月牙。
她反握住了宋青妍的手:“娘親自有自己的自由。”
“娘親,我此次之所以想要前去宮中,也是因著我自己,娘親不必放在心上。”
握著宋青妍的手掌,陸星晚甚至還能感受得到,她曾經握過刀槍的那些老繭。
“娘親若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便只管去。”
宋青妍雖是眼中有幾分的不舍,但既已做了決定,她定是十分堅定的。
“如今你外祖父外祖母身體已然康復,我的確是該啟程了。”
陸星晚則撫上母親微涼的手背:“娘親可要給我留一間房子。”
“待我了卻了京中的心事,一定會去萬隆城尋你的。”
說完這話,陸星晚又一臉警告的看向自己身后的裴楚彥。
只是她還未曾開口,裴楚彥卻連忙擺手:“臣從不知太后娘娘去往了何處。”
看著裴楚彥這般的識趣,陸星晚反倒無奈的笑了出來。
“屆時,我可要同娘親去瞧最漂亮的江南春景。”
許是因為晚晚的幾句玩笑話,方才空氣中凝聚的離愁,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楚彥的聲音也在陸星晚的身后響起:“臣愿意陪公主走這一趟。”
“太后娘娘也只管放心,臣定會好生護著公主,絕不讓她出絲毫的差錯。”
同定國公府的眾人告辭之后,陸星晚便直奔著皇宮而去。
站在這朱紅宮門前,陸星晚仰頭望向這巍峨的宮墻。
此時的晨霧已然散去,整個皇宮便被陽光直射,更顯輝煌。
可如今的陸星晚再次站在此處,卻全然沒有了從前的沉悶。
“公主殿下。”
“國公爺。”
陸星晚的思緒不知何時飄向了過往。
一瞬間,從前在這大楚皇宮之中發生過的許多事情,便一一涌上她的腦海之中。
而守門的侍衛齊刷刷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喚醒。
她長呼了一口氣,同這幾人點頭示意。
之后,便越過層層宮門,一路往宮中走去。
入了宮門不久,她便瞧見了御花園中的一棵石榴樹。
那枝丫上,似還掛著褪色的紅綢。
那是娘親生辰時,她掛上去的。
如今上面的字跡,已然模糊的看不清楚,但陸星晚卻記得真切。
她希望,娘親有朝一日可以遠離這皇宮,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若這般說起來,自己的愿望也算是達成了。
那時她還說,要讓娘親帶自己去江南看真正的石榴林。
想來很快,便有機會了。
一路穿過御花園,陸星晚又瞧見了那一汪碧水。
自己那時,也曾纏著二哥哥在此處同自己賽龍舟。
可那時她卻偏偏執拗地要自行掌舵。
最后連帶著在她船上的裴楚彥,一同撞進了荷花叢中。
二人自那荷花叢中冒出頭來,更是讓眾人忍俊不禁。
如今這荷花尚未盛開,可過往的一切卻已然消失。
一路沿著回廊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陸星晚似是能瞧見那廊下的宮燈是新更替的。
這御書房從前,她自是常來。
那時的父皇一切倒也由著她。
甚至她在父皇的奏折上寫寫畫畫,父皇都毫不在意。
即便是自己將那朱砂墨汁打翻在奏章上,父皇也只是笑著打趣罷了。
若說起來,父皇其實是極好的父親。
只是他待娘親......
他對娘親,多了幾分的利用,所以才讓自己對他心生不滿。
皇帝總是難做的。
就像如今的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也不可能同韓惜月一生一世一雙人。
如今陸星晚,甚至已經不再祈求這些。
太子哥哥若是能好生的護著韓惜月,便已是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