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按大歷國律法,售賣假貨者,當罰沒其貨物價值三倍之罰金,且須將人扭送至官府。”
“若情節較輕,或處杖則;若情節較重,則須判牢獄之災。”
這書生此話一出,眾人再次交頭接耳。
可他們卻并不知,陸星晚這話所指是誰?
難不成是這賣水果的小攤販?
水果,倒不至于作假吧?
不過也有人在感慨,這樹生,碰到了個好主子。
只瞧著這姑娘通身的氣度,便知她出身不凡。
如今她竟愿意站在人群之中,護在這后生的身前。
方才她還說,這人是她的朋友呢!
竟是個能同下人平等相處的官家小姐。
而陸星晚卻目光熠熠的轉頭看向那賣油的老板,突然高聲道:“老板指責他人前,倒應該先管好自己的生意。”
說著這話,她將桐油從樹生的手中接了過來,將其中的一桶,直接潑在這老板的面前。
這老板被陸星晚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連后退。
而圍觀的百姓雖是覺得這桐油可惜,卻也連忙后退。
生怕被這桐油污了鞋襪。
這老板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陸星晚再次靜靜的開了口。
“你這桐油之中,怕是摻了假。”
方才陸星晚為了樹生同水果攤老板爭執的場景,已然讓眾人對她多了幾分的好感。
所以她此話一出,眾人便瞬間炸開了鍋。
紛紛向那油鋪的老板投去質疑的目光。
這店家臉色驟變,氣急敗壞的怒吼:“你這小娘子,休要胡言。”
“你方才的確是斷了案,可這也不是你隨意污蔑我的理由。”
說著這話,他再次拍了拍胸脯,轉頭環視周圍的眾人。
“我老李在這鎮上做了多年的生意,我這桐油,皆是由上好的油桐籽中提煉,絕無摻假。”
陸星晚卻并不欲同他多言。
她只從一旁的小攤上,拿起一個空瓢,猛的從樹生手中的那一桶桐油中,舀起一瓢,高高的舉起。
在她舉起這桐油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在京城中見過的那些賣藝的人。
她便舉著這桐油,從眾人面前走了一圈,隨后開口。
“我不知你們之中,是否有人知曉,真正的桐油,該是何種模樣。”
“但你們瞧我瓢里的這桐油,顏色暗沉,甚至底部還有些沉淀物。”
“這真正上好的桐油,該是色澤金黃透亮,質地均勻的。”
說到這里,陸星晚愈發的生氣。
今日若他只騙了樹生一個,便也就罷了。
可瞧著這老板的模樣,怕是往日里,沒少欺騙這里的百姓。
想到這里,她手腕一翻,將那桐油,狠狠的潑在了這老板的腳下。
“你瘋了?”
這店家自是氣的跳腳。
陸星晚卻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我瘋了?是你昧著良心賣假桐油,坑騙鄉親。”
“的確如你所言,這整個承安鎮上,只有你一家在賣桐油,所以大家伙才更信任你,可你呢?”
“既然方才這位大哥說了這售賣假貨該如何,你還是老實交代的好。”
這店家看向面前的陸星晚,張了張嘴,一時間好似又不知說什么好。
他便轉頭看向周圍的百姓,大家對他,都是滿臉的嫌惡。
陸星晚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需要自己了。
無論是這小攤販,還是這賣假桐油的店家,想來承安鎮的百姓,都不會放過他們的。
陸星晚拉著樹生走出人群,輕輕的拍了拍他。
“樹生,沒關系的,沒人能冤枉你。”
“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陸星晚說著這話,看向一旁的樹生。
樹生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再往前行進,腳步也更堅定有力了幾分。
他們三人便昂首挺胸的朝城外走去。
姬月快步跟上陸星晚:“我瞧著,師姐倒有斷案的才能呢!”
“師姐方才是怎么知道,那小販將那錢袋藏到了那些爛菜葉下面?”
陸星晚卻只微微聳肩:“直覺。”
“哦”姬月卻故意拉長了尾音,似是在調侃陸星晚,“想不到師姐的直覺,還頗有用處呢!”
直至到了牛車旁,樹生這才瞧了瞧那仍舊空空如也的牛車。
這牛車上,也不過是兩位姑娘方才買的些吃食罷了。
可兩位姑娘來之前不是說,要采買些東西,作為心娘的新婚禮品嗎?
陸星晚見他如此模樣,卻只是一笑。
“這整個花市上的花,都被我們包圓了。”
“如今我已雇了一輛車,將那些花都拉了回去。”
陸星晚這話,倒是讓樹生不由得張大了嘴。
姑娘竟將這花市上的花包圓了?
而且姑娘還雇了一輛車,專門用來送花?
“姑娘可是雇了馬車?”
陸星晚卻有些疑惑的看向樹生,不知他為何忽然有此一問。
“我倒是沒注意。”
樹生卻有些惋惜:“應當是馬車了。”
“早知,還不如讓我來拉那些花,兩位姑娘乘坐那馬車回去,馬車總是比牛車要快,要穩當些的。”
原來樹生在意的,竟是這事。
陸星晚便順勢一躍,坐到了那馬車之上。
對著樹生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車。
“我才不要坐什么馬車,我倒覺得,你駕的牛車極好。”
“路上,我們倒也可以談天說地。”
陸星晚的這話,自是讓樹生更振奮了幾分。
他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坐到那車轅上,準備前行。
而姬月這時候,卻突然“唉喲”一聲。
“師姐,我們的首飾匣子不見了。”
她這才意識到,自方才起,自己的手中便空空如也。
陸星晚見她如此,更是呆在了原地。
自己方才,不是將這兩個匣子遞到了姬月的手中嗎?
怎得如今竟沒了。
姬月也顧不得同陸星晚解釋,轉身便往那集市上跑去。
方才那處圍觀的人眾多,自己若耽擱了,怕是早已讓人將那匣子帶走了。
雖是自己可以以靈力追蹤,但能省一事是一事。
見姬月如此,陸星晚也又忙從牛車上跳了下來。
自己這師妹,方才定是看熱鬧看的過了火。
方才還顧得上嘲笑自己呢!
如今倒是自己先焦頭爛額了。
樹生卻有些著急:“陸姑娘不跟上去瞧瞧嗎?”
陸星晚卻好整以暇地靠在那牛車上,對著樹生搖頭:“你放心,她能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