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晚強迫想讓自己入睡,可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便只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不多時,她便聽到了院中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她自然是心中警惕。
便忙披上了外裳,往院中走去。
只是沒想到,這聲音居然是從那對老夫婦房中傳來的。
她慢慢的,在這老夫婦的房門外停住了腳步。
細細的聽著他們夫婦二人的低語。
“這怕是家里最后一缸水了。”
開口說話的,便是這老婦人。
只說完這話,她便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隨后,這老婦人再開口的聲音中,便帶著幾分的抽泣。
“我們家里還算好些的,怕是村里其他的人家,早已沒水可用了。”
“他們也是不想你擔憂,所以......”
說到這里,這老婦人便停下了聲音。
但陸星晚似乎還能聽到她不斷抽泣的動作。
而這老丈卻在這時重重的嘆了口氣。
“是我無能,當然大家伙也受苦了。”
這老婦人沒想到,自己這番話,卻引起了這老丈這般的反應。
她忙上前,輕輕的拍了他。
“你也莫要如此說。”
“如今,連村長也是無法,你又能如何呢?”
陸星晚好似是明白了,這個村莊里,應該是因為什么原因,無水可用。
而這今日他們投宿的這老者,好似也是這村莊里德高望重之人。
所以他才會心生愧疚。
可是不應該啊!
這村莊雖是位于大歷國和大楚國的邊境,但因著靠近東方,所以并不算缺水的地方。
而且他們一路走來,也瞧見了不少的水源。
而且那村口,不是還有小溪嗎?
怎至于缺水呢?
想到這里,陸星晚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輕輕的叩了叩門。
緊接著,里面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被褥不舒服,睡不安穩嗎?”
前來開門的,自是這老婦人。
如今她的衣衫整齊,的確是未曾入睡。
她自然知曉,今日幾位貴客是萬隆城而來。
瞧著他們身上的衣衫,也看得出來,是富庶人家的人。
所以今日為他們準備的被褥,都是家中最好的。
可沒想到,如今這姑娘,卻仍是未曾入睡。
陸星晚卻搖了搖頭:“阿婆,不是的。”
“阿婆準備的被褥,十分的溫暖舒適,只是我離家許久,有些難以入睡罷了。”
這老婦人便拍了拍陸星晚的手,背面上也帶著幾分的笑意。
“姑娘這是想家了?”
陸星晚卻并未再猶豫,便直接開口了,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剛才我在路過阿翁與阿婆房間外的時候,聽到你們二位說,如今村中無水。”
“不知可否方便告知我?”
但是她說這話的時候,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或許我也能幫上忙。”
這老婦人卻只是笑。
她看向陸星晚,仿佛看待自己的孫女一般。
自是不會倚仗她去做什么要緊的大事。
“姑娘不必擔心,算不得什么大事,總能解決的。”
陸星晚卻在聽了這老婦人的話之后,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眼神中也滿是真誠。
“阿翁與阿婆待我們極好,如親人一般,我們也想能為你們做些事情。”
“我們終究是自萬隆城而來,從前也遭遇過不少的事,或許......”
說著這話,陸星晚往房間內瞧了瞧。
她知道,雖然方才出來為自己開門的是這位老婦人。
但是同大歷國和大楚國所有的家庭都是一樣的,若是要開口決議事情,還是要房間內的老丈開口。
隨后,陸星晚便聽見了沉沉的嘆氣聲。
“既如此,便請姑娘進來吧。”
這老婦人又有些不安的回頭瞧了瞧那老丈。
最終,卻也將陸星晚引入了房內。
進了房內,這夫婦二人并沒有開口。
陸星晚的目光不斷的在他們二人面上逡巡著,最終,卻落到了這老婦人的面上。
“到底發生了何事,阿婆講給我聽可好?”
這老婦人又轉頭瞧了瞧那老丈,最終點了點頭。
“倒也沒必要瞞你們,明日,他們便會上門了。”
緊接著,這老婦人便在陸星晚的攙扶下,慢慢的坐了下來。
“姑娘不知,平日里,我們這村子,一直靠著上游那條溪水生活。”
“其實這溪水的上游,還有另外一個村子。”
“兩村平日里,倒也沒什么來往,一直以來相安無事。”
說到這里,這老婦人再次嘆了口氣,眼眶也紅紅的。
“只是前些時日,上游這村子的村長,卻忽然派人來說,他的兒子,瞧上了我們村中的一個姑娘。”
“想讓她嫁過去。”
老婦人說到這里,陸星晚便明白了。
原來是以水源來要挾人的。
她便微微瞇了瞇眼,眼神中帶了幾分的惱意。
“所以你們不肯,他們便將這水給截斷了?”
這老婦人聽到陸星晚這樣說,倒是愣了愣。
她沒想到,這小姑娘反應竟如此的迅速。
隨即,她便點了點頭。
“這姑娘若說起來,也只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的確是長相漂亮。”
“她的父親前些年遭遇了災禍,如今她只同她的母親二人,在這村中生活。”
“若說這村長的兒子是個好人,便也就罷了。”
“可聽說,他本就是個紈绔。”
老婦人深深地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不忍。
“村長自是第一個就站出來反對此事的,可沒想到,這村長,當真是不干人事。”
“當天夜里,他便命人將那水給堵死了,只說給我們一些顏色瞧瞧。”
“說是明日便要上門提親。”
“若是我們不應,便要在上游的位置修建堤壩,此后,我們這村子,連一絲水都沒有了。”
陸星晚好似忽然明白了。
為何他們來時,這村口的溪流中,還有流水。
是殘余的水流。
倒難怪,那小溪周邊的樹木,瞧著那般的郁郁蔥蔥。
這小溪瞧起來,卻水流如此之淺。
老婦人自是接著哭訴。
“眼瞅著今日之后,水就要見底了。”
“人畜飲水,都成了大問題,更別說地里的莊稼了。”
說到這里,她更是抹起了淚。
“那可憐的姑娘......”
“我今日聽說,她母親已找到了村長,說是愿意將她嫁過去,為了換這一村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