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得那么難聽嘛，我這不是恰好有空么？湊個熱鬧罷了。”林九不以為然道。
“無恥！”冷一很是氣憤。
林九拍了拍他的肩膀，“無恥的可不是我，是于家才對。”
冷一一怔。
“林九，是陸行知派你來的？”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問道。
林九扭頭看去，便見一眾打手中，身形較為清瘦修長的男子，扯下了面巾，露出俊美絕倫的臉來，卻正是秦軒。
“秦世子？”林九一愣。
方才在屋頂上時，他就覺得這個打手不是普通的打手，沒想到，竟然是秦世子，他竟親自來了。
秦軒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林九心里有些毛毛的。
照方才那老婆子所言，他心里有種預感，自家夫人，跟這秦世子很有可能真是兄妹或姐弟。
若是如此，秦軒就是大人的妻舅了。
他輕咳一聲，如實道：“跟蹤你們，不是大人的主意，我原先是奉大人之命，去調查于家的，但一直沒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原本也想抓了那鄭婆子來逼問的，因此在發現冷一先一步抓了人后，便跟了上來。
秦世子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家大人，對你沒有惡意。”
秦軒聞言，沒再說什么。
上回在陸家書房，陸行知便沒有避諱過他對于家的調查。
而且，他會調查于家，也是受了陸行知的提醒。
想起這件事情，他便記起了上次在陸家書房，陸行知說過的話。
那次，陸行知就說過，喬菁菁很有可能是他的妹妹，加上二人長得那么像，他心里實則也是期待的。
因為每次見到喬菁菁，他心里都會沒來由地感到親切。
就好像，她是他的親人一樣。
在秦月兒身上，他就從沒有過那種感覺。
但想到鄭嬤嬤說的話，他心里燃起的希望，又破滅了。
鄭嬤嬤剛才說他娘當年只生了一個男孩。
既然只生了一個，那喬菁菁便不可能是他妹妹。
失望之余，他又想起了生母的遭遇，心里有種徹骨的寒和痛。
從鄭嬤嬤所說的話來看，他可以確定秦夫人并不是他的生母，他的生母，是秦夫人的雙生妹妹，那位因為生產而死的于二小姐。
秦夫人是頂替妹妹，竊取了妹妹的一切，嫁入秦國公府的。
這么多年來，他和爹都被她耍得團團轉。
更可惡的是于老太太。
就因為她差點難產，便遷怒到無辜的小女兒身上，并視她為不祥之人，一生出來，便將她棄于莊上不聞不問，在得知她腦子不好時，竟然為了顧全面子，任她在莊上自生自滅。
若不是于老太太的狠毒，他生母也不會芳華早逝。
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籠罩了他。
林九見他突然沉默，眼圈更是泛紅，心里嘆了口氣。
鄭嬤嬤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這世上，竟還有那般狠心的母親，還有那秦夫人，也是無恥得很，竊取了妹妹的一切，還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本該屬于妹妹的榮華富貴。
沉默片刻，他想到一事，連忙開口道：“我覺得世子也不能完全信了那鄭婆子的話。”
秦軒壓下心頭紛亂復雜的思緒，蹙眉看向他，“怎么說？”
“鄭婆子畢竟只是一個下人，很多事情，不一定清楚。比如你的生母生產時，秦夫人可有動手腳？你生母當真只生了你一個孩子嗎？這些怕是連于老太太也不清楚。”林九提醒道。
他知道自家大人，并不是愛管閑事之人，可這次派他盯著丁家，查探丁家的秘密，卻很上心。
大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比起那鄭婆子的話，他更愿意相信自家大人的判斷。
自家夫人跟秦世子肯定是兄妹。
可那鄭婆子卻說那位于二小姐當年只生了一個男孩。
秦軒瞳孔一縮，“你的意思是說，我生母的死，并不是意外？還有，我生母當年生下的可能也是雙生子？”
林九道：“這些都是我的猜測，具體的真相，還得世子進一步查探。”
秦軒拳頭握緊，手背上青筋畢現。
林九看著他難看的面色，頓了頓，低聲道：“那鄭嬤嬤說了，山洞中的男子，也是秦夫人心儀的人，當她得知，妹妹跟他心上人在一起過后，非常憤怒，還動手打了妹妹。”
秦軒渾身迸發著殺意。
于風兒！
若叫他查到，她當真動了手腳，害他生母殞命，他必定要讓她陪葬。
不，整個于家，他都不會放過。
畢竟于鳳兒能頂替他生母嫁給他爹，是于家人一起合謀的，于家脫不了干系。
林九該說的話說完后，沒再多待，離開了破廟。
他得盡快回去，向大人稟報今日的事情。
與此同時，秦軒也帶人離開了破廟，回了秦國公府。
沒料到的是，他剛進屋，便看到他爹端坐在椅子上，手里翻著他平日里看的書。
“爹？”秦軒面露訝異。
爹軍務繁忙，大多數時間，都待在軍中，像此刻這般悠閑的樣子，甚是少見。
秦國公見兒子回來，放下書本，“回來了。”
看著父親尚算柔和的面容，秦軒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的這位父親，算不上是慈父，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嚴肅，且不茍言笑的。
而且在他小的時候，他常常要帶兵打仗，跟他是聚少離多。
但父親只要回來，便會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對他可謂是上心。
他一直崇拜這個父親，在他心里，父親是個頂天立地，保家衛國的大英雄。
可是……
“爹，當年，您為什么要欺辱我生母？”秦軒握著拳頭，艱難地問出這句話。
他生母天生癡愚，什么也不懂，就因為一次淘氣，跑出了莊子，卻遭到那樣的無妄之災，若不是爹做的事情，他生母這會兒也許還活著。
可為了生他，她的生命卻停留在了那年寒冷的冬季。
那一年，她應該也才十六歲吧。
兒子突然的質問，像是一記當頭棒喝的棍子，敲得秦國公暈眩了一下。
好半晌，他才緩過神來。
看著兒子忿懣的眼神，他苦笑了下，卻是溫聲道：“看來于家的秘密，你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