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更新的小說:
有的人活了大半輩子,人生沒有觀眾,而有的人,死到臨頭了,下面的椅子上座無虛席。
不需要季覺做什么推廣,飛空艇墜落的景象,已經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恰似巨鯨隕落,如此慘烈悲愴。
可所有人卻都忍不住,松了口氣,終于……
一鯨落,萬物生,死了一個穆達赫卡,活了不知道多少人,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大家呱呱叫啊!
包括穆達赫卡昔日的同盟和背后的金主支持者,此刻也不由得喜笑顏開——大家這么多年來來往往,這狗東西的手里攥了不知道其他人多少把柄。
干了那么多臟活兒,撕咬了那么多人,攢了那么多黑料,如今沒有用處之后,只有落井下石,怎么可能會有人雪中送炭?
狗死了,多大的事兒啊,換一條!
可以說,就在舉報者說出‘穆達赫卡’那個名字的一瞬間開始,他就已經‘眾’叛‘親’離。
作為塔城鍋王,他這輩子所有的貢獻加起來,都沒有今天的這一死要大。
甚至,大家還能夠以‘至愛親朋、手足兄弟’的慘死為由,向出頭的寰宇重工進行施壓,再要一筆‘喪葬費’回來!
一想到支票上的零和背后的收益,就不知道有多少人開始輕哼了。
穆達赫卡,死的好啊!
但也不太好……
因為死的實在太慘了,也實在太快。
慘到所有人都未曾預料,快的所有人都有點心里發毛。
一個在塔城經營了這么多年的家伙,居然死在了一個來到塔城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的外來者手里。
只是炸了對面一個辦公室,然后,自己的老巢和所有的產業就被同樣的方式燒成灰送上天了。
走的整整齊齊。
死的千夫所指,死的大勢所趨。
甚至就連最后的一絲價值都被徹底壓榨出來,尸體變成了對方展示手腕的工具,老巢變成了季覺震懾對手的舞臺……
剛剛才死了一條稀有級瘋狗,結果又來了一條史詩級的黃金典藏威力加強版!
大家都已經有些傻眼了。
此時此刻,眼看著火光沖天的刺槐莊園,漸漸燒成了一片白地的殘垣斷壁,剛剛還在彈冠相慶的參與者們,不知何時,都漸漸的沉默了。
再沒有人說話。
只有心中,模糊的預感,再一次的浮現。
從今往后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很多人都跟我說,塔城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
聯邦駐軍基地,將官專屬的奢靡餐廳里,輕柔的音樂回蕩在香薰的芬芳之中,絕佳的海景露臺之外,碧波翻涌。
海天之色動人如斯,一眼望去,就令人感覺心胸開闊。
在如此美景之前,范昀手握著刀叉,切割著盤中的牛肉,散漫閑談:“大家都說,每天擔驚受怕的,這么煎熬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你怎么看?”
“都是放屁。”
季覺不假思索的回答,“聯邦來了,秩序和穩定就有了,只要將軍在,塔城太平就在,這么太平的年月,日子還過不下去的,難道能是什么好東西?
將軍可別被那些蟲豸給騙了,這幫人可壞的很,為了自己那點一畝三分地的油水,他們什么都能做得出來。”
“確實。”
范昀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點頭贊同:“聯邦給的好日子都沒法過的家伙,還能是什么好東西呢?
過不下去,想來也是活該的。
難得你年紀輕輕,就能有這么一番能耐見識。”
“將軍謬贊了。”
季覺垂眸,恭謹回答:“區區一介工匠而已,又有什么能耐和見識可言,無非是仰賴您的寬宏雅量,能夠容許我獻丑罷了。”
范昀笑了起來。
侍者無聲湊近,為他再次斟酒,又無聲退下。
爽朗的海風吹拂之下,午餐的氣氛輕松又柔和。
看不出任何陰霾。
在季覺離開警局之后,就被專車帶到了這里來,同將軍共進午餐。而面對季覺惹出來的亂子,從頭到尾,將軍都沒有說過一句重話和斥責,更沒有追究什么。
就仿佛和親近的后輩閑談敘舊一般,歡笑不斷。
“印象里,最后一次和小呂會面的時候,好像還在前些年一樣,沒想到,一晃神兒,就過了那么久了。”
范昀端詳著季覺的模樣,感慨輕嘆:“好久沒見過這么出挑的年輕人了。”
“年少氣盛罷了。”
季覺謙虛一嘆,十足懊惱和沉痛的低頭:“沒想到,最后還是給大家添麻煩了。”
“確實。”
范昀點了點頭,和煦的說道:“小事情而已,以后注意一點就行。”
“明白。”
季覺斷然點頭,仿佛已經將來自長輩的勸誡,銘記于心。
深刻反省。
“年輕就是好,犯了錯,還能改正,老了就不行,一步踏錯,恐怕就粉身碎骨啊。”
范昀輕嘆著,抿著烈酒,并不在乎季覺的反省究竟是裝模作樣,還是發自內心,只是忽然問:
“只不過,這真的值得嗎?”
這么折騰了一圈,殺出了威風,殺出了水平,趕盡殺絕,也絕了后面的路。
上桌是上桌了,以后就再沒有‘朋友’和任何的緩沖了。
全陣營聲望鎖定在冷漠距離仇恨也就差一點。
信用已經處于一個透支的狀態,而且還是不還款的老賴,上征信名單的那種。
畢竟,所有人都不會喜歡一個不講規矩的人,牌桌上不遵守游戲規則的人也會被最先淘汰。
從今往后季覺就要活在所有人的放大鏡之下了,倘若再有什么危險舉動的話,恐怕立刻就會遭到所有人聯起手來的針對和打擊。
一旦行差踏錯,甚至沒有任何退路。
寰宇重工被季覺狠坑了一道,不會保他,偉大創造那邊也不會錯過任何落井下石的機會。
“本來就是無所謂的東西吧。”
季覺滿不在乎的卷著盤子里的面條,塞進嘴里,毫不在乎的回答道:“如果我溫良恭儉講道理,遇事三思,凡事皆退,顧全大局,相忍為公的話……難道大家就會喜歡我不成?”
開玩笑,做夢呢!
季覺還沒到中土,就被敲了一棍,來到這里的時候,崇善勛章還特么在胸口上別著呢,結果呢?
做好人有用么?
卵用沒有!
給臉沒用,那就別要臉了,大家都別要,瘋狗就瘋狗,至少所有人都知道,不能閑著沒事兒朝著瘋狗丟磚頭。
中土的游戲,季覺沒有興趣,也不打算深度參與。
甚至,不介意毫無進展,變成個擺設。
只要別礙自己的事就行!
“我一個工匠,講究那么多干什么?”
季覺微微一笑,謙卑依舊:“其他的事情,我無所謂。只要能夠為聯邦的秩序和穩定貢獻一點微薄之力,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范昀微笑著看著他,端詳許久。
再忍不住抬起手,鼓起掌來。
“說的好!”
別管這狗東西是不是在裝模作樣,光是這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和正到發邪的調性,就已經令范昀嘆為觀止了。
事事愛聯邦,句句講穩定,一顆心里裝著的只有忠誠,手里攥著的,全都是和平,大局都給你顧完了!
自己年輕的時候,要是能有這么厚的臉,哪里至于在中土蹉跎這么久呢?
“既然你能有如此一番見地,我也就放心了。”
臨走之前,將軍拍了拍季覺的肩膀,語重心長:“年輕人不要急于一時,有的是機會為聯邦做貢獻的,要我看,你那個海岸工業搞得就很好嘛,再接再厲。有什么麻煩,就來找我。
要記住,不論你身處何地,聯邦就是你最強的后盾!”
“不要問聯邦為我做了什么,要問我為聯邦做了什么!”
季覺的眼眶通紅,目送著將軍遠去,幾乎要向著遠方升起的太陽舉起雙手,熱淚盈眶。
有了范昀的這句話……
自己總算是,上桌了!
海岸工業為王前驅,幫助海潮軍工在中土打開局面的計劃,在默契之中,得到了將軍的認可。
或者說,將軍不在乎。
他不在乎季覺死不死,活不活,會不會被圍攻,會不會死出水平死出風采,也不介意海潮軍工是不是想要入場。
作為季覺上桌的許可人,這頓飯,他只有一個意思,傳達的非常分明。
——沒有下次了!
倘若季覺再搞出什么東西來,破壞了塔城表面的秩序和平和,那么接下來首先要迎接的,就是駐軍基地的‘愛的撫摸’。
別嘰嘰歪歪什么化邪教團,再有什么事兒,你就跟我的裝甲騎士連隊說去吧!
對此,季覺倒是無所謂。
化邪教團在這么好的牌,用在打開局面上來說,確實是有點浪費。但是沒關系,他手里的牌太多了。
下次可以試試幽邃、龍祭會,永恒帝國的那幾個死剩種僭主也可以考慮,大不了掀桌子放涅槃!
只能說,狠活兒太多,有時候也是一種煩惱。
微笑著目送將軍離去之后,季覺也沒有不識時務的繼續在他眼皮子下面打轉礙眼,直接掉頭就走了。
接受新地盤去咯!.
到底是老茍,路子野,辦法多。
短短半天不到的功夫,從寰宇重工手里挖出來的辦公樓上,就已經掛上了海岸工業的招牌。
唯一可惜的是,獨兄的大方程度不太夠,整個樓也不過是剛剛完工,裝修了一半,外立面根本沒有任何裝飾,看上去青灰色一片,跟爛尾樓一樣。
就在塔城的中心,這一座三十一層的爛尾樓,混跡在一片設計精妙、品味不凡的集團總部中間,十足礙眼。
就好像季覺本人一樣。
“時間有限老板,水電剛剛接好。”
茍二忙的滿頭大汗,請示道:“裝修隊我打算直接從新泉拉過來,本地人的手藝實在是太呲了。”
“不用了,就這樣吧。”
季覺抬起頭來,瞥著眼前的大樓,欣賞著它丑陋的模樣:“這不也挺好么?反正一時半會兒,業務也開展不起來,干脆就這樣好了,也算原汁原味。”
“啊這……”
茍二開始流汗了,這么糙么?
“那內部的裝潢呢?”他小心翼翼的請示:“吊頂都還沒裝,墻面還沒有刮膩子呢,實在不好住人啊。”
季覺沒有回答,只是回頭,看向了興奮如脫韁野狗一般推著輪椅到處跑的顏非。
忽然,微微一笑。
這不是有現成的廉價勞動力么?
顏非就愣在了原地。
開始流汗了。
“不、不至于吧……”他磕磕巴巴的問:“我,我怎么都算是余燼天選吧…”
“所謂的余燼,就是以雙手創造世界的人。”季覺微笑著告訴他:“流體煉金術要學,刮膩子和砌墻也要學,這樣才稱得上健全。”
“那高……高數呢?”
“自然也要。”季覺點頭,越發嘉許:“難得你主動求學,不如趁著刮膩子的時候,可以把數論的入門給學了,倒也不算浪費時間。”
“咕……”
顏非的表情抽搐著,偷看著季覺的臉色,欲言又止。
事到如今,能不能給我換個上善的話……已經沒有膽子說出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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