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浩瀚,幻光閃爍。
數之不盡的微光在靈質結晶之間輕靈游走,像是螢火一般舞動著,仿佛好奇一般,落在外來者的肩膀和頭發上,輕盈的觸碰。
早在這之前,樓封和樓偃月都下意識的收束了自身的靈質,一方面是家族傳承,避免異常的靈質波動損毀精密儀器,另一方面是,這些細小的靈質之光都太脆弱了,稍微的觸碰,可能都會粉碎。
偏偏,數之不盡的碎光匯聚在一起之后,居然彼此之間的細微靈質流轉,居然隱隱構成了一個令人室息的宏偉復合體。
不同于那些碎光的活躍,復合體本身仿佛處于沉睡和混沌之中,未曾完全顯現,僅僅是無數微光的閃爍,就構成了浩蕩又宏大的呼吸和韻律。
輕輕伸出手觸碰的瞬間,耳邊就傳來了幻覺的喵喵聲。
就像是一不小心闖入了巨大的貓窩里,到處都是還沒睜開眼睛就滿地亂爬的幼崽,爬上腳面、褲腿、肩膀和頭頂。
「嘿,小玩意兒還挺可愛的。」
樓偃月眉飛色舞,很快就感受到了這些微弱靈智的鳴動,就像是雷霆和火焰里天然誕生的靈精一般,嫻熟無比的撒出了一把稀薄的靈質出去,立刻就引誘了大批喵喵靈智匯聚而來,像是螢火蟲一般的起舞。
至于樓封,已經開始本能的分析起了眼前的現象。
小偷不算偷,小瞧不算瞧,看看怎么了!你姓季的主動把我叫過來,還很風騷的叫我來喝糖水呢!
樓氏家傳的靈質塑形和相關的技術,乃至自己所研究的靈質質變和轉化方向,都足以他對這一切進行解析和理解。
蠅王,不過是個統稱。
此刻眼前所見的海量微小的造物之靈所匯聚成的整體,一個族群·而內部的‘階級」亦或者‘分類」,總共有四種。
最上層和最龐大的毫無疑問,就是所有靈智統合為一所構成的蠅王。
而在蠅王之下,最完備的主體,則是已經進行過某種蛻變、植入了某些功能之后的各種‘成年貓貓」,如同自己曾經在外面所見的治安貓,能夠接受命令、完成工作,雖然智慧程度并不高,但作為工具來說已經完全足夠,甚至大大超出。
要類比的話,它們大概就是蜂群之中的工蜂和兵蜂,數量的話,大概占據族群的兩成左右。
而在成年貓之下,便是剛剛誕生不久的幼崽,靈智微弱,沒有經過馴化和培育,尚且不具備經驗和技藝,需要老貓的傳幫帶或者直接灌注教導。可以稱之為預備役,潛力充足,未來可期,大概占據族群的三成。
剩下的五成,則是還在培育中的細微靈種,就像是種子一般,漂浮在靈質之中,緩慢生長,隨波逐流。
不,應該是被壓制看,強行沉睡。
在資源有限的狀況之下,貿然發育,增大需求,只會在耗盡所有資源之后徹底凋零可問題在于,在主體不具備意識,只存在本能的狀況下,又是誰在巨細無遺的控制這一切呢?
蠅王這個主體最大的缺點是不具備自我意識,最大的優點同樣也是如此,但在內部混沌的前提之下,想要最大化的發揮出這一份力量,就必須要有果斷的支配和協調,洞徹全局的控制力和足以燒爆一切人腦的多線程處理能力。
換而言之,蠅王之外,還存在著某個至關重要的主體!
李覺這狗東西,還特么在藏,
察覺到的瞬間,樓封就不由得警向了季覺,一聲冷哼。
「怎么了,樓兄。」季覺笑起來了:「這番開誠布公之下,是否有所收獲?」
「呵,一般般吧。」
樓封雙手插兜,滿不在乎,嘲弄道:「養一窩貓,千里迢迢來叫人來,我還以為它們會后空翻呢。」
他毫不留戀的移開了視線,「不過如此。」
季覺也不說話,笑而不語,只是看著他的手。
天爐老登說的果然沒錯,工匠的嘴,騙人的鬼。
但工匠的手是不會騙人的,你說對吧,手指頭里還悄悄捏著個小貓崽子搓來搓去的樓大少?
直到樓封的臉皮厚度和工匠的好奇之間有一個率先耗盡,終于不是很情愿的松開了小手兒.
平心而論,這種靈質生物其實并不罕見。
畢竟,物質和靈質的聚合是天然的定律,升變和荒墟的交融之中,總有驚喜和奇跡。
類似的族群,下有地脈之中生長的石蟲、上有雷云和火山之中生長的靈精,甚至災害之中還有一種叫做寄生蛾的靈質種群,喜歡在人的靈魂之中產卵,等把人吃空了之后,便鳩占鵲巢,開始變態發育,到最后,從血肉之中誕生出的就是被稱為異常靈質災害·天蛾人的存在。
和那些東西比起來,季覺的這些玩意兒,還夠不上呢。
可這是關鍵么?
樓封嘴上說說,季覺當笑話聽聽得了,這倆人里面誰要是信了,誰才是真正的傻逼。
潛力如何姑且不提,它真正恐怖之處,就在于族群匯聚之后所構成的完整整體,參照蠕蟲逆向工程而成的蠅王。
不僅僅是能夠如同其他靈質生物族群一般繁殖和成長,而且天然就是和絕大多數煉金造物匹配的器靈,可以適配絕大多數的設備。
一個兩個單獨的工具不足為慮,而當所有的整體結合起來,匯聚在蠅王這個總體之下的時候,就將構成一個獨立而完備的系統。
在死物和生靈之間搭起橋梁,甚至,構成不折不扣的機械生命。
而這些—全都是季覺在黃梁遺骸的碎片里,利用所有的受害者的靈魂當作礦機,用那些意識當作算力,所培育出的機械靈魂。
潛力恐怖,未來可期。
可所需要的投入和資源—也同樣是個恐怖故事!
樓封現在總算是明白季覺這狗東西把自己過來是圖什么了,感情是找冤大頭買單上癮了是吧!
他冷笑一聲,半點面子都不給,「這么大的族群,一旦鋪開來,每天消耗的靈質和資源—你季先生賬上還有多少錢?足夠燒幾天?
不,應該已經入不敷出了吧?
這是來求人借錢了,還是想找樓家的靈質結晶產業討口子了?」
「嘰嚕咕嚕說什么呢?」
季覺翻了個白眼,「去給我炒倆菜再給我拿二十噸靈質結晶來,什么錢不錢的,沒有!」
還沒聽完,樓封的拳頭已經硬了:
「姓季的,你特么一—」
「兩成。」
季覺舉起兩根手指:「我要全部的配套和接下來靈質陣列兩次擴張的所有產品,以及樓氏產出的靈質結晶的成本價再打個對折。
蠅王的產物,單獨注冊公司,算你兩成股份。」
「兩成?」
樓封都被氣笑了,面色鐵青:「基礎我來出,投入我來給,靈質結晶我全出,然后圖你你特么吃完了之后,撒點湯湯水水的剩飯賞我?」
「哎,話不要說這么難聽。」
季覺微笑著擺手:「我這是給你一條路啊,風險沒有半點,利潤還這么高,甚至不用你富貴險中求,出點投資穩賺不賠的買賣,兩成已經不低了。」
「九成!」
樓封斷然駁斥:「你開口畫個餅就讓我來給你打白工?當我是臭要飯的么?別高估了自己,季覺,低了九成,離了你我們自己搞!」
「你搞不了。」
季覺斷然的搖頭,打了個響指,地面上流轉的水銀之中,立刻就升起了一疊厚厚的專利認證書,全部加蓋著太一之環的印章和會長古斯塔夫的簽名。
乃至一本已經完成提交的論文,《器靈集群構成淺論》,封面已經蓋上了來自協會的評級A!
繼上一部《血祭純化》之后,第二部A級成果論文!
特么的,第一條金綬這狗東西才剛剛到手,結果你跟我說什么?第二條金綬已經快預定了?!
之所以只說是「快預定」,就是因為吃虧吃在分類上一一如果不是這個研究方向過于偏門和冷僻而且所涉及的應用部分一概沒有論述的話,起碼能評個A!
狗!有狗啊!!!
樓封整個人都好像被狗咬了一樣,忍不住怒視季覺:你特么還在偷偷卷我!
「不好意思,蠅王的性質是全天下獨一份,而且從理論再到相關產品的使用方向,專利已經全都被我注冊了。」
季覺無辜的聳肩,吹了聲口哨:「你們要搞,沒問題啊,靈種我都可以免費給你們呢,只不過—咱們要談談專利許可費么?」
你個狗!!!!
樓封直接本能的零幀起手,指向了季覺,就要開始廣播體操了,如果不是自己姑姑已經在自己背后打開了攝像頭了的話可罵有用么?況且,他哪里還能不清楚,協會在靈質煉成方面的技術積累雖然廣博可這一方面的領軍人物,還在季覺的屁股后面坐著呢!
除了他的老師葉限之外還能有誰?
這狗日的搞了那么多專利,其實都是在敲邊鼓,因為主要的專利和壟斷技術全都在葉限手里啊!
這才是季覺最大的靠山和保護傘。
這師徒倆,一個老師卡住了靈質煉成的大部分學術專利和獨門秘傳,一個學生用流體煉金術卡住了最便利的運用技術和發展方向,整個分類都給你倆給壟斷完了!
樓氏這么多年來,雖然在熵系和升變的發展不少,偏偏在余方面的積累只能說勉強,而且專注的是靈質的性質質變和能源方面的利用,離了季師傅,別說帶毛的肉了,連豬恐怕都見不到。
哪怕清楚季覺目前的缺口有多大,有多需要拉投資,可偏偏樓封在季覺跟前卻沒有多少議價權。
別的不說,你工匠排名哪兒來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實在是硬氣不起來。
好在放眼整個聯邦樓家的靈質產業都是位居前列的,也就只有一個役靈徐家能夠別一別苗頭,可徐家遠在東城,和季覺就沒打過任何交道,而且風評不能說上佳,至少稱得上神憎鬼厭,屬于趕盡殺絕吃獨食的那種,以季覺的腦子,暫時不擔心這狗東西跑去勾搭。
還好,肉還在鍋里,無非是要換多貴的碗來裝而已。
樓封擺手,嘆了口氣:「樓家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季覺你找錯人了。
靈質產業是二叔在打理,你應該去跟他談才對。」
只是,才過了多久呢?
一年半?
一年半的時間,昔日里剛剛入門的余學徒,如今就已經是能夠和整個樓家坐在一張桌子上談的對等存在了。
反觀自己,除了些許長進之外,簡直一事無成。
樓封不由得晞噓。
然后,聽見了季覺的聲音。
「如果我要跟樓家談的話,還叫你來干嘛?」
季覺倚靠在結晶之柱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樓封愣了一下,心中一動,卻難以置信,然后,聽見了季覺的聲音。
「一一有沒有興趣自己創業當老板啊,‘樓總’?」
樓封的瞳孔收縮一瞬,旋即越發警惕和惱怒。
甚至,被氣笑了—合著你特么不只是盯上了我的錢,連我的人你都不放過!
「蠅王想要得到徹底開發,指望我一個人解決,是不可能的,所需要的缺口想必你也清楚。」
季覺坦然相告,毫不掩飾:「我不希望喪失自己的主導權,最好的方法,就是以聯合工坊的形式,共同開發。
你是最合適的合伙人。
現在加入的話,不只是蠅王的相關專利授權,流體煉金術的理論也不是不能商量,所有完成了現代化的改編技藝都可以向你開放。
除了一部分我沒有資格決定的傳承之外,我所學的大部分技藝也都可以同你分享,知無不言。」
「說的好聽!還不是給你打工!
樓封還能不清楚季覺這貨腦子里在盤算什么鬼點子,簡直洞若觀火:「不但要我自帶干糧來給你干活兒,出了事兒幫你背鍋頂雷,還特么的想要我在協會里給你做小弟搖旗吶喊是吧?」
蠅王好么?確實前景開闊,可樓封難道缺這點錢么?流體煉金術好么?確實好,但樓封背靠著樓家孔大師,難道還真缺了這點傳承過不了日子么?
昔日拿下流體煉金術,是為了充實家族底蘊和積累,可如今要真咬了這個餌,那可就要被季覺牽著鼻子走了。
在協會內,‘聯合工坊’確實不少,往往是由數家工坊互相有限聯合和溝通之后,在保持獨立的前提之下,進行密切合作的形式。
換而言之這個稱呼,幾乎就相當于派系了!
以季覺為主的聯合工坊,一旦樓封接受,那么就將被所有人視作季覺派系的一員,說好聽點就是共同進退,一榮俱榮,說難聽點,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損俱損!
萬一將來季覺這霉逼攪風攪雨攪出什么事情來的話,清算起來一抓一個準,他根本跑不掉!
「除我之外,難道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季覺淡然反問,「除了蠅王之外,難道還有更適合你我的項目?
還是說,你真就不打算,更進一步?」
樓封頓時沉默。
升變之心人皆有之,作為工匠,又有誰沒有一個宗師之夢?
誠然,是季覺主動發出了邀請,有求于樓封,可邀請是相互的,樓大少可以不接,可以之以鼻,那季覺大可以咬咬牙自己搞,哪怕是肉一個人吃不完,那就爛自己鍋里就是了。
這樣的話,季覺還是季覺。
而樓大少恐怕就只能繼續做‘樓大少’了!
「樓封,我曾經很羨慕你來著。」
無數幻光映照之下,季覺凝視著沉默的工匠,坦然的告訴他:「從見到你第一面之前,看到你的那輛車的時候,我就開始羨慕了。」
樓封錯,抬起頭,看著他,卻沒有看到任何的嘲弄。
只是平靜。
「當時我看著你停在老師工坊前面那輛光元,第一個反應是趴在地上,去看它的車底盤,研究一下它的構造·—甚至,不敢做有一天自己是否能有一輛的夢。
對當時的我來說,連還完學貸都太遙遠了。」
季覺輕嘆著:「背后支持的家族,富裕優渥的生活,風輕云淡的闊綽姿態,好像能將一切都握在手中的昂揚自信,我所想要的東西,你生來就有,一切都理所當然。我為何不羨慕?」
「這是怎么了?」
樓封神情漸漸漠然,看不出喜怒:「季先生你這是威加四海之后,跟我這個原地踏步的二世祖,開始回憶峰往事了?」
他當然知道不是,他當然知道季覺沒無聊到這種程度。
他只是.
忽然之間,不想要再聽了!
「不,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從什么時候開始不羨慕你了而已。」季覺緩緩的告訴他:「甚至是在第一次贏過你之前,是在見到你第一面之后。」
「季覺一」
樓封面色鐵青,咬牙,無法承受這樣的羞辱,就在準備斷然轉身的時候,聽見了季覺的輕嘆。
「因為直到和你握手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是一樣的。同樣都是兩只眼晴一個鼻子,同樣都是學徒,同屬余燼,走在同樣的路上,并沒有什么不同。
我們之間的差距,也并沒有那么高不可攀,對嗎?」
季覺終于笑起來了,并不嘲弄,也沒有輕蔑,只是鄭重的告訴他:「時至今日,我依然是這么想的。」
起跑線永遠都在腳下。
同屬余,這一份更選攀升之心又有什么不同?
可區別在于,我已經跑過了一程,現在你要追上來么,樓封?
樓封沒有說話。
「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有了提議別人就一定要答應,但我覺得這樣對我們都是好事。
聯合與否,事關重大,倉促之間逼你表態也沒有任何意義,具體的協議和接下來項目的開發展望,都在這里,希望你能考慮一下之后答復我,一切都可以商量。」
季覺遞過去了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厚厚一疊。
樓封遲疑,沒有伸手。
猶豫著,要不要接過這一份邀請,或者,甩手擺開,仰天冷笑一聲,三十年南渡江東,三十年南渡江西,大家走看瞧。
可季覺的動作毫不動搖,只是靜靜的等待。
直到樓封伸手,握緊了,才緩緩松開。
季覺笑了起來。
「工匠的事情已經談完了。」
他問:「現在,老朋友之間,可以去喝個茶了吧?」
樓封嘆了口氣。
點頭。
然后,就后悔了。
因為茶水真的爛的一批!
茶確實是好茶,可再好的茶,不好好保存,放在海州這個鬼天氣里,也要變質的!你季覺一個大塘瓷缸子泡一切的家伙懂個屁啊!
喝進嘴里又苦又澀,苦味掛在喉嚨里,一直殘存到了晚上,樓封躺在海岸準備的客房里,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季覺這狗東西裝模做樣泡茶的樣子,忍不住起來就想要罵娘。
然后,就聽見的一聲!
門被一腳端開了。
好消息,不是季覺這貨而走險,麻痹了自己之后趁著自己沒注意圖窮匕見,要把自已也變成良才美玉。
壞消息,端門的是自己的姑姑。
手里還提了瓶不知道哪兒買來的酒,噸噸噸,眉飛色舞:「嘿,別說,這小玩意兒還真帶勁!」
「你喝酒了?」樓封面色大變,已經開始害怕了。
「唉,本地人自己釀的米酒而已,沒度數,吹吹風就好咯。」
你這樣子,明顯不是吹風就能解決的程度啊!
可樓偃月大喇喇的坐到了他椅子上,翹起了腿,噴噴感嘆:「你小子還在糾結呢?不是挺好的事兒么?
不論成和不成都不吃虧啊。」
「不是成不成的問題。」
樓封嘆了口氣,搖頭,欲言又止,又無話可說,
還能說什么?
無非是不甘不平不忿罷了,氣度狹小,說出來也徒惹人笑。
「你們余燼真蛋疼啊,搞不懂!還是白鹿干脆一些,一句你瞅啥,就直接可以開片了。」樓偃月的指頭縫里滋溜溜的冒著火花,尋思著給這家伙先做個電療,可打了個隔兒之后,卻忽然笑起來。
「但說起來,也沒那么大區別不是?」
她湊近了,眼瞳發亮:「弱肉強食和能者居上而已,你要不爽,就干脆找他干一架唄,誰贏了聽誰的不就好了?」
「說得好聽!」
樓封翻了個白眼,自己姑姑這肌肉細胞入腦的樣子,別說季覺,狗看了都搖頭。
可樓偃月看過來時,醉意朦朧的眼瞳,卻分明的如此銳利。
仿佛深入骨髓,洞若觀火。
「打不過?」
她咧嘴,仿佛嘲弄:「還是說,根本不敢打?」
「不敢?我不敢?!」
樓封頓時大怒:「都是工匠,有什么不敢的?他拿幾條金綬啊,我怕他?!我怕他死了好么!」
「好小子!」
樓偃月咧嘴笑起來,一巴掌拍在樓封的腦門上,一頓亂:「姑姑我沒看錯你,婆媽是婆媽了點,但起碼有骨氣!」
說著,她就從椅子上跳起來了,「走!」
樓封慘叫了一聲。
因為樓偃月沒撒手,頭發還拽著呢!
差點被從床上拽下來,和床底下的本地雙馬尾面面相,也顧不上嫌棄和抵抗了,茫然反問:「去哪兒?」
「下戰書!」
樓偃月咧著嘴,把自己的項鏈拔出來,朝著印戳一般的吊墜上哈了口氣,擦了擦,靈質注入,就化為了一方晶體之印。
這就是她作為樓氏中堅,能夠代表樓家做事的憑證!
難得大侄子爭氣一次,做姑姑的,怎么能袖手旁觀?
就以雙方的主次為賭,約戰季覺!
「堂堂正正,一決勝負!」
樓偃月大笑著,拽著呆滯的樓封,再度端門而出。
難得的,熱血沸騰起來了!
然后·
然后,事情似乎一不小心就搞大了!
倆小時后,大半夜的,二叔樓現就被小妹一個電話搖起來了,天亮之前,三叔樓觀就坐著飛空艇到了。
六點的時候,孔大師的車停在了海岸工業的門口。
七點鐘的時候,葉限已經坐在了季覺的辦公室椅子上,把季覺雙手奉上的‘好茶」倒進了垃圾桶里。
七點半的時候,一位「湊巧」路過新泉的以太天選者·童聽自帶干果,前來討瓜!
一片張燈結彩過大年的繁忙里,只有一臉憎逼的季覺和一臉懵逼的樓封面面相,欲言又止。
晞—·能和解嗎?
可事到如今,似乎不打不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