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愛心到大陸賑災晚會籌得善款6千萬新臺幣,遠超預期目標!”
“通過這次大家對水災的踴躍相助,我就知道兩岸同胞的心從未隔開。我們應讓這份善意延續,讓災區同胞看看臺灣的風土人情。”
“日前在臺中市的街頭募捐點,部分民眾舉起了‘盼親人來訪’的標語牌,呼吁當局進一步開放,讓大陸團體正規訪臺。”
“星云大師表示:天災無情,但同胞有愛。邀請災區代表來臺,既是分享重建經驗,更是讓慈悲的種子在兩岸生根。”
邀請災區代表來臺,戳中了島內的G點,熱議紛紛。
正如報紙所言:
“兩岸之間存在一定問題,但血濃于水的同胞情無法阻擋。此番各界紛紛行動起來,捐款的熱潮席卷全島。普通民眾將自己的積蓄投入捐款箱、企業界慷慨解囊、文藝界人士舉辦賑災晚會……這些物資和善款,帶著臺灣同胞的深情厚誼,跨越海峽,送到了災區民眾的手中。
而小女孩的那封感謝信,如同一束溫暖的光,照亮了民眾的心。這讓大家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應!”
這便是張愛嘉與陳奇研究的,要加強呼吁,便可成事。
針對水災的愛心行動是天然紐帶,可以將各方面凝聚到一起,利用兩岸三地轟轟烈烈的積極氛圍,一舉沖開限制。
其中還有一個潛藏的心理因素:港臺對大陸都是有優越感的,大陸窮么。幫了窮親戚一把,再邀請窮親戚來家里看看,這種事他們樂意干。
香港。
一間普通的辦公室,電視機里放著一盤錄像帶電影。畫面是黑白的,講一個母親獨自照顧智力缺陷兒子的故事。
只見母親把孩子哄睡后,走到客廳倒了一杯水。她在屋內徘徊不定,輕輕的將杯子放下,倚靠在躺椅上。她開始撫摸自己的身體,似乎要自慰,但她的手又小心翼翼端起水杯,一頭澆下,仿佛在澆滅自己的情欲之火……
舒琪叫了一聲好,贊道:“大陸出了個不錯的導演,他竟然敢拍女性的性壓抑。”
“水杯的符號化象征運用的也可以。”助手道。
“嗯,是這樣。”
舒琪點點頭,將這部《媽媽》看完了,意猶未盡道:“挺棒的片子,雖然粗糙了些,但已經區別于大陸的其他電影,頗具先鋒性……導演叫張園?”
“對”
“多大年紀?”
“還不到30歲!”
“好啊,大陸也該出一批新銳了。”
“這片子在大陸不受歡迎,聽說只賣出三個拷貝。”
“藝術片,沒辦法。不過我們得幫幫他。”
舒琪琢磨了一下,道:“柏林、戛納都結束了,威尼斯報名也來不及,我想想……對了!可以報名南特三大洲電影節,11月份舉辦,來得及!”
“那要不要聯系張園?”
“溝通一下吧!我這邊先把帶子寄過去,看看南特能不能邀請參展,發出邀請就好辦了。”
舒琪,以前是《電影雙周刊》的總編輯,后來不干了,自己開了一家電影發行公司,專門發行藝術片。他本身就是藝術片的崇拜者,看不上商業電影。
那他怎么發行呢?
一是利用自己在香港的人脈,為片子混幾場放映;二是利用海外的人脈,推薦這些藝術片參加各種影展。倘若取得成績了,就可以賣版權。
而香港的藝術片少,他早將范圍擴大到內地,幫助內地的一些片子出海。
京城。
還是薊門飯店后邊的院子,與去年相比冷清了一些,路學長加入東方集團了,王曉帥去福建電影制片廠——那邊承諾給他執導的機會。
就剩張園和婁燁倆人,婁燁每天還到處跑,忙著接活兒賺錢。
不過今天二人聚在一塊,張園顯得興奮無比:“香港的舒琪知不知道?”
“那個專家?”
“對對!他看了《媽媽》錄像帶,幫我寄給了南特三大洲電影節,電影節覺得片子不錯,邀請我去參展呢!”
“太好了!”
婁燁為之高興,道:“歐洲不愧是電影藝術的圣殿,比國內識貨多了。”
“是啊,能邀請我就說明有眼光嘛!”
“那你拷貝、出國手續、經費什么的怎么辦?”婁燁問。
“舒琪先生說他會幫忙,我不用操心。唉,這才是提攜后輩的善長仁翁,那東方集團假模假樣,根本不扶持新人。”
婁燁連連點頭,非常羨慕。他也一直在攢錢,想拍攝自己的楚女作。張園如今有出海的機會,倒是一條好渠道,可以跟舒琪搭上線,自己的作品以后也出海。
“要不要告訴老路一聲,咱們聚一聚?”
“老路?他已經歸順體制了!不叫他。”
倆人誰也沒提一件事:送片子出海參展,用不用經過審查?
他們或許不知道,因為《媽媽》在國內是正式公映的,已經審完一次了,可能覺得不用再審。他們或許也知道,但故意裝糊涂,本能覺得官方不會同意《媽媽》出海。
東方集團。
田壯壯去年拍了《大太監李蓮英》,今年初上映了,沒什么水花。徐帆在里面飾演珍妃,他倆還談了一段時間,很快就分手了。
他在籌備自己的下一部電影。
此刻,田壯壯正與北影廠的編劇肖茅研究劇本,肖茅是位女編劇。
“這已經是第四稿了,你到底要什么樣的故事?”
“我想要我小時候的故事,這些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你把它加工出來,現在感覺還差點。”
“哥!差不差的另說,你確定你這部戲能拍么?從頭到腳全是政治敏感,陳老師那關你都過不去!要不你先跟他商量商量?”肖茅勸道。
“這是我自己想拍的東西,我眼看就40歲了,忽然有一種感覺,我不想拍自己不喜歡的片子。只要能把《藍風箏》拍完,我這輩子再也不拍戲了都可以!”
田壯壯異常固執。
“那資金呢?從哪里來?”
“日本一家公司很感興趣,答應給我投資。”
“那審查呢?肯定過不了啊!”
“我自有辦法。”
肖茅拗不過他,道:“好吧好吧,我只幫你寫故事哦。”
難怪她猶疑,這部《藍風箏》的脈絡太嚇人了:大體講一個女人的坎坷人生,她的第一任丈夫被打成了老右,勞改時被倒下來的大樹壓死了。
第二任丈夫,大饑荒的時候積勞成疾也死了。
第三任丈夫,被批死了。
就這種劇情,他怎么拍?但田壯壯在廠里身份不同,肖茅拒絕不了,只得幫著寫。
而田壯壯胡子拉碴的樣子,想法非常堅定。
由日本投資就是合拍片,劇本要送審的,他已經打算好了:如果劇本不過,他就假意修改,以獲批準。但拍攝時,還按照原來的劇本拍,即可蒙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