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灣片場。
辦公室內,張藝某正在跟陳奇聊《時時刻刻》,他過完年先來香港的,為了做后期。粗剪版已經完成了,今天要搞一場試映會。
“這片拍的太累了!”
“我文化水平不高,這片講的是一種高層次思想,我費了好大勁才理解,但我覺得成果還是不錯的。您這么信任我,我拼死也得報答。”
“說什么報答之恩,你日后拍《滿江紅》《滿江紅2》,不要把為師說出來就行了!”
二人聊了一會,人都到了,移步到放映室。
林清霞、鐘楚虹都在,左派的一些導演、編劇、演員也在,另邀請了幾個影評人,黃霑也來了。陳奇一一問候,又瞧見羅大佑了,頓時一樂。
在張艾嘉的勸說下,羅大佑從美國來香港開個音樂工作室。陳奇答應不弄他,他則給陳慧嫻制作了一張專輯,還要給《時時刻刻》配樂。
“好久不見了,最近怎么樣?”
“托您的福!”
羅大佑不咸不淡的應了聲,黃霑打岔:“哎呀,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大家很好嘛!兩岸都破冰了,看電影看電影。”
陳奇聳聳肩,對羅大佑沒啥惡感,他不輕易針對某個人,只是殃及無辜。
臺灣的高凌風大哥最有發言權。
眾人就座,燈光暗下,《時時刻刻》試映。
將近120分鐘的片長,眨眼即過。
“我的胸中積滿了沙石,因此我所想望著的,只是曠野、高山和飛鳥。”
“……永遠記住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永遠記住那些歲月,永遠記住我們的愛,永遠記住生命中的時時刻刻……”
最后一幕,是蕭紅的死去。
隨著燈光亮起,有幾個人在哭,黃霑在嘆氣,這是看懂的。沒看懂的呢,也能感受到片中的那股壓抑,情緒不是很高。
羅大佑也看懂了這部片,可能腦子里有很多靈感,表情又空虛又復雜。
陳奇先請幾位影評人談談感想,黃霑搶著開口:“應該出書的,文字比電影更能表達這種情感,但你們做的已經不錯了。我有時懷疑你精神分裂,做商業片就那么俗,做藝術片又這么雅!”
“哈!美國人都這么說啊!”
陳奇笑道。
又一人道:“純藝術片,表達的東西非常深刻,三位女性面對不同困境時做出的選擇……這不算一部純女性電影,因為男性可能也會面臨相似的困境。”
“演員都很棒!林清霞小姐非常精準,阿虹著實令人大吃一驚,可謂突破了以往的印象。”
“我混了這么多年也該有點長進了!”
鐘楚虹在場,還是大嘴巴,甜酒窩。
又有人道:“陳先生,這部片觀影門檻相當高,很多人真的會看不懂,或者覺得悶,在香港基本是撲街了。你要拿去參展么?”
“我要送去威尼斯電影節!”
“威尼斯么?”
影評人思索片刻,齊聲道:“威尼斯可以的,他們就喜歡這種純藝術片。如今西方女性思潮愈發洶涌,很對他們的路線。”
“好了,承你們吉言,今日的觀影就到這里。感謝大家前來,尤其是幾位媒體人和評論家,我們略備薄酒,大家一塊去休息休息。”
他招呼眾人去吃飯。羅大佑不愿意去,陳奇沒強求。羅大佑是個有文化有思想有醫術的家伙,一定能把《時時刻刻》的音樂做好。
他要送這片去威尼斯,自然勢在必得。
陳奇知道,臺灣侯孝賢的《悲情城市》也會參加威尼斯。
他更知道,謝晉是今年的評委之一。歷史上正是謝晉的努力爭取,才讓《悲情城市》拿了金獅獎。如今《時時刻刻》自己人的片子去參展,謝晉天然是助力。
剩下的就是場外操作。
陳奇砸了錢,讓葛浩文去鋪墊,總之就是:意大利會在上半年掀起前所未有的女性思潮討論,蕭紅作品的意大利文版本也會發行。
《美麗人生》靠集中營,《雨人》靠弱勢群體,《時時刻刻》靠女性牌。經過前面柏林、戛納的搞事,大家早就祛魅了,都明白想在西方拿獎,別跟他們講道理,就特么得綁架他們!
紐約。
北美任天堂總部。
負責人叫荒川實,是任天堂老板山內溥的女婿。話說任天堂最早的業務,是做日本撲克牌的,轉型成游戲商也十分神奇。
幾個從莫斯科風塵仆仆滾回來的家伙,向荒川實報告,他一聽就毛了。
“掌機版權已經賣出去了?”
“是的,賣給了香港人!”
“家用游戲機版權也賣出去了?”
“我們只晚了一步,同樣賣給了香港人。據說還是香港人出的主意,讓蘇聯人與英國人修改了合同,而英國人拿走了街機版權。”
“即是說,所有版權都沒了?”
“抱歉先生!是我們的過錯。”
荒川實的確很憤怒,但馬上穩住情緒,道:“不!這是我的失誤,我沒想到香港人會爭搶《俄羅斯方塊》,而且那么迅速。知道是哪家公司么?”
“東方公司!”
“他們不是拍電影的么?難道進軍游戲界了?還是說想拍《俄羅斯方塊》電影?那怎么拍呢?”
荒川實身在美國,自然知道東方公司,表示很疑惑。
任天堂為啥非要《俄羅斯方塊》呢?
因為他們在研發一款掌機GameBoy!這款機子計劃在今年發售,那就得有配套的游戲,而掌機的性能比不上電視游戲機,只能玩一些小游戲。
《俄羅斯方塊》是最佳選擇。
任天堂發售GameBoy的時候,將《俄羅斯方塊》捆綁銷售,大受歡迎。另有《超級馬里奧大陸》《網球》《打磚塊》《麻將》之類,全是小游戲。馬里奧也是簡化版。
荒川實在辦公室里轉了幾圈,立刻吩咐:“馬上去香港找東方公司,跟他們談版權,能買就買,不能買就談授權,隨時向我匯報。”
“哈依!”
荒川實下了命令,心中憂慮,他知道這家公司對日本人的態度不太友好,不像其他的中國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