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愈發寒涼,快入冬了。
《開國大典》在北影廠拍了一段,又出去拍外景,這也是最后一大段戲,拍完就可以殺青。
而陳奇焦急的等待香港團隊的消息,表面還得鎮定如初,他不會把工作上的壓力帶到家里,甚至沖家人發泄,頂多與龔雪嘮叨嘮叨,然后被姐姐的火熱撫慰著。
《新白娘子傳奇》的劇本完成很快,畢竟人多。
目前除了黃梅調的唱詞,基本都搞定了,陳奇粗略看了一遍覺得OK,便給臺灣方面遞消息,并推薦了趙雅芝、葉童兩位主演。
至于小青,外形上一定要比趙雅芝稚嫩,原版就很失敗。
她性子很野,嬌俏調皮又狠辣。出場時是男裝,還調戲白素貞要娶她做老婆,被捶了之后才變成姐妹——由此也產生一種說法,小青是條公蛇,為了白素貞才穿女裝。
陳奇找了三個備選:黎姿、黎美嫻、戈偉如。
黎姿才17歲,明年拍的話就是18歲,有點過于小,但可以試試妝看下效果。
黎美嫻22歲,是TVB的藝人,她所謂的代表作在黃金年代的港娛并不突出,能留下一些印記就不錯了。沒辦法,當年美人太多,差一點的都不夠資格上桌。
戈偉如是臺灣人,大陸觀眾最有印象的就是《家有仙妻》了。
他會以一家香港公司的名義與臺灣聯合制作《新白娘子傳奇》,不想刺激過度,他自己都用筆名呢,也沒打算啟用內地演員——因為當下的大陸對臺灣吸引力還沒那么強勁,只是剛剛開始。
與此同時,他也在準備東方公司自己的電視劇。
新大樓,小會議室。
李文化、高滿堂、馮褲子、趙寶鋼等電視劇部門的幾頭爛蒜齊至,外加梁曉生這位雜志社負責人。馮褲子和趙寶鋼異常興奮,還帶了小本本,一本正經的準備記錄。
陳奇坐在領導座位,不廢話,直接道:“我們要籌備一部50集的電視劇,在明年拍攝,就算你們部門的年度工作任務。”
“我之前去南國影視城,發現廣東臺在搞一部《七十二家房客》,全在棚內拍,基本沒外景。這種形式有個專有名詞,叫室內情景劇。
你們可以借用這一點,多寫室內戲,集中拍攝,這樣能降低成本,壓縮周期。
至于故事內容呢,就是家庭倫理劇,我喜歡你,你喜歡他,他喜歡我,吵吵鬧鬧癡男怨女,苦命女子負心漢,再加點時代背景,幾代人的恩恩怨怨……大概就這意思。
女主角,已經內定了龔老師。”
噗嗤!
大伙一樂,陳奇也不避諱,道:“龔老師在影壇的成績不用多說,現在電視劇產業蓬勃發展,國家倡導,龔老師也得發光發熱,在小熒幕上為人民服務。
你們都了解她,就根據她的特征來寫吧,楚楚可憐,溫柔善良,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可惜是飛蛾撲火,最后幡然醒悟,決定開始新生活云云。”
“男主是負心漢了,你們照著濮存昕寫。男配憨厚老實,你們照著李雪建寫吧……”
人家都是先寫劇本,后選角。陳奇是先把演員定了,照著演員寫劇本。
而這個套路一聽,明擺著就是《渴望》嘛!
陳奇打算拍《渴望》,一是短期內沒有合適龔雪的電影,可以拍拍電視劇,深耕群眾基礎,影視兩開花。這部戲全程在京城拍,她也不用去外地。
二是,繼續掠奪氣運。
1989年,京城電視臺做1990年的電視劇全年排期,發現有一個大空檔,至少要50集才能填上。于是給鄭小龍下命令,必須搞出50集的劇來。
鄭小龍叫上王朔一幫人,頭腦風暴,先想出一個雛形,寫了初稿叫《渴望十六年》。
劇情與電視劇有挺大區別,后來又慢慢改的,甚至邊拍邊寫。以后世的眼光看《渴望》,自然看不下去了,當年卻是風靡全國,號稱“舉國皆嘆劉慧芳”。
《渴望》是鄭小龍起家的重要一步,陳奇要拿過來。
原版女主角是凱麗,足力健的那位。
凱麗VS龔雪,沒法比嘛!
陳奇提了一堆具體要求,道:“你們先把風聲放出去,就說東方公司要拍這種類型的劇,免得與同行撞車。明年拍攝的話,應該能直接用北影廠的人了,反正人手不用愁。”
眾人心中一凜,這意思是明年就把北影廠吞了?
李文化的屁股早坐在這邊了,還幫忙合計,道:“那找王好為來拍,她與龔雪熟,也適合這種家長里短的風格。我可以做監制,監督效率就行了。”
“也行,你們著手準備吧。”
陳奇頓了頓,特意點了馮褲子和趙寶鋼的名,道:“電視劇部門人少,但都是精英,要多給新人機會,不怕出錯,出錯我來兜底。你們能得到鍛煉,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京城沒有SUV,全是AUV。
哎呦喂!
馮褲子和趙寶鋼一聽,簡直肝腦涂地,大風起兮云飛揚了。
1988年,初冬。
龐大的紅色帝國愈發的冷。
香港團隊降落在距離莫斯科市區27公里的謝列梅捷沃國際機場,后來改名叫謝列梅捷沃亞歷山大·普希金國際機場——天知道這里的人名字為什么都那么長。
“他憑什么沒收我的相機?”
“人家說是規定了!”
“哈!誰知道是真的規定,還是私人行為啊?”
一行五人,經過了繁瑣的過關程序,其中一人的相機還被沒收了,說是禁止攜帶電子產品入境。領隊叫羅文憲,是此次負責商務談判的專家,另有兩位電子領域的專家,一位翻譯,一位喝酒的。
喝酒的平平無奇,不胖不瘦,扔人堆里找不出來。
他當場干了二斤白酒面不改色,然后就被聘用了,這種人都是天賦異稟,羨慕不來的——可能也沒人羨慕。
五人出了機場,第一反應就是冷。11月的莫斯科,最低溫度都零下了,香港人能凍死。
這邊有人來接,一個體毛很重的家伙。
他與翻譯進行了三分鐘嘚兒嘚兒嘚兒的彈舌比賽,翻譯道:“你們叫他大伊萬就OK!他會全程陪同我們,包括吃喝拉撒,他讓我們一定遵守既定行程,不要亂跑亂看。”
“亂跑亂看會怎么樣?”
“說不定把你斃掉哦!總之都老實點,別給老板添麻煩。”
“OK啦!我懂的!”
伊萬很熱情,大手揮動,讓他們上車。
那是一輛拉脫維亞產的RAF2203面包車,突突突的進入了莫斯科市區。
冬季的莫斯科才是最有味道的,紅星在冷空氣中閃爍,依舊散發著蘇聯鼎盛時期的威嚴與秩序,而街頭巷尾又處處涌動著戈地圖的所謂變革氣息:
比如今年舉辦了第一屆官方選美比賽,莫斯科街上已經出現了超大電視屏幕,用于播放戈地圖的講話……
伊萬將他們送到了一家涉外酒店,就像國內的涉外酒店一樣。
蘇聯畢竟是老大哥,對中國的影響深遠且長久,赫魯曉夫樓還在玉米地里看著呢!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