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
“邵氏都減產了，你還有戲拍？”
“我今年做了兩部戲《摩登仙履奇緣》《鬼馬飛人》，后面還不知拍什么。”
“方逸華占著茅坑不拉屎！”
陳奇吐槽了一句，道：“有沒有興趣來我這里？我給你投資開一家工作室，就像徐克那樣。”
王晶倒吸了一口舒淇。
他以為對方招攬自己，多給點錢就完了，沒想到是工作室，這是大導演的待遇。他有點慌，也不理解，問：“陳先生，我只是個小導演，您為什么這么看重我？”
“你拍了那么多戲，沒有一部賠錢的還不夠么？”
“但我也沒有一部票房爆炸的。”
“那是邵氏限制了你，香港中文大學的畢業生去拍那種東西，浪費人才。”
陳奇道：“你很會借鑒海外的作品將其本土化，這點不錯。我希望你保持本土化的同時，還能跟著我出海。徐克在籌拍一部瞄準美國市場的《黑俠》，你不擅長做這種片子，但你對都市、市井、男女情感的把握都很有一手。
你的工作室不會放在東方公司名下，而是放在傳奇影業那邊，傳奇影業的尺度要大一點。
我不指望你能拍出《奪寶奇兵》《星球大戰》，但我希望你能拍出《畢業生》《美國風情畫》《油脂》《警察學校》《捉鬼敢死隊》……”
王晶動容。
他閱片無數，自然知道這幾部片的分量。
“陳先生，我，我……”
“你考慮一下，或者跟你父親商量商量，過幾天給我答復。”
“好！”
王晶真心誠意的道了聲：“多謝陳先生賞識！”
有一說一，陳奇一直覺得王晶陷在屎尿屁的低級喜劇片里可惜了。
歷史上，他只拍過一部純文藝片，自編自導自己當制作人，講一個患有癌癥的女人照顧弱智兒子的故事，叫《笨小孩》。
這種片肯定拿不了票房，之后又去拍商業片了。
王晶認真起來是能夠拍好片的，但好的程度又不太夠，七八十分的樣子。這與港片作坊式的環境有關，他也沒有出過海，一輩子都在兩岸三地打轉。
他的一些橋段和鏡頭都非常高級，只是整體風格癲狂過火、七拼八湊。
陳奇愿意給他充足的時間醞釀，讓他見識一下好萊塢的制作體系，開拓眼界，提升思想，培養起來看看能達到什么程度。
王天林是上海人。
戰亂時跑到了香港，后來香港又淪陷，又跑到了貴陽，得到了一份在戲院里給觀眾帶位的工作。
47年回了香港正式入行，一生拍過電影無數，現在是TVB的員工，監制了《萬水千山總是情》、83版《射雕英雄傳》，杜琪峰是他徒弟。
王晶過來的時候，杜琪峰也在這里。
“咦？阿祥，做完活動了？”
王晶本名王日祥。
他與杜琪峰同歲，關系不錯，嘻嘻哈哈道：“是啊！你又來蹭飯？”
“我探望師父嘛！你開會怎么樣，都講什么？”
“就是編劇協會嘍，還選我做執委……”
王晶把事情一說，王天林挺著肥胖的身體，慢吞吞道：“草創階段，做不了什么事情。但能看出來陳先生是有規劃的，你要用心點，不要應付差事。”
“老豆，你支持這個協會？”
“我只是覺得香港影視業發達，卻一直沒什么秩序，有人管管也好。”
以前左派勢衰的時候，王天林化名幫傅奇拍過戲，主打一個人情世故，誰也不得罪。王晶完美的繼承了這項優點。
杜琪峰現在TVB混日子，拍了一系列武俠劇。他早期也幫左派拍過片子，后來不知怎么就變成那個吊樣，一天天大放厥詞，好像港片衰落，完全是大陸的責任。
他留下吃了頓飯，隨后便閃了。
王晶此時才想告訴老爹被陳奇相中的事情，結果還沒等開口，王天林先說話了。
“剛才阿峰在，我不便講，今天有一家叫永盛的公司來找你，想請你拍戲。”
“拍什么戲？有劇本嗎？”
“沒有，你自編自導，他們出的價格是你在邵氏的10倍。”
10倍？
王晶嚇了一跳，問：“永盛是什么來頭？”
“向家的兒子，根源在臺灣那邊。他們與德寶、金公主合作，正到處招攬人才。”
王晶眨巴眨巴小眼睛，覺得很奇妙，道：“今天開完會，陳先生找我聊天，說想給我投資開一家工作室，徐克那種。我正想跟你商量呢！”
“陳先生也找你？”
“我現在怎么辦？選永盛還是東方？”
“這還用想么？你腦子干什么的，死蟹一只！”
王天林連上海話都飆出來了，道：“永盛給的價錢雖高，但跟他們有什么好？他們背景不干凈，97回歸還不一定怎么樣呢。
香港年輕導演少，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就是最棒的那個。邵氏不行了，很多人都想要你。老爸當年也很紅的，都搶著找我拍戲，我得罪得起誰呀？你猜我怎么說？
我就說啊，我只跟最厲害的那個拍戲！你看怎么樣，這么多年屹立不倒！”
“那我也跟最厲害的那個拍戲？”
“當然了！有陳先生罩著你，你也不怕被永盛報復，現在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啊！永盛找德寶、金公主合作，能成什么氣候？敗軍之將而已。”
父子倆嘁嘁喳喳，當即商定。
王晶很快給陳奇回了信，陳奇又去找方逸華談。
邵氏不行了，方逸華也沒心氣吵架，但一定要給錢的！扯來扯去，陳奇掏了一百萬，可以把王晶帶走。他會在傳奇影業旗下創立一家工作室。
陳奇不會刻意限制他拍什么，只要完成自己交待的任務就好。
王晶能兼容很多題材，連情色片都能拍，像李麗珍和舒淇演的《玉女心經》，就是他監制的。當然陳奇不會讓他在香港拍情色片，左派還要臉。
可以出海拍，比如《本能》之類的。
還有那些錄像帶B級片，與王晶格外合拍。
而他投了左派，拒絕了永盛。
向氏兄弟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