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萬喚的《太極》率先在我省上映,產生的效應不亞于原子彈爆炸,無數成人、孩子被電影里刀光劍影的打斗場面和高深莫測的太極功夫所折服。仿佛一夜之間,河南的大街小巷處處飄揚著"熱血盡,華晨宇土"的歌聲……”
“一位初中小觀眾給本報投稿,寫到:"每天下課,操場上就有109個端王爺和385個楊昱乾在游走纏斗,剩下70多個陳少梅在扔石頭子。"”
“《太極》在我省上映一星期,觀影人次突破歷史數據,鄭州全市影院爆滿!”
“兩位縣級公司代表為了爭取《太極》的先映權,大打出手,省公司呼吁要理性行事,會合理安排拷貝下放!”
“唉!”
鄭州某中學,課間,素來不愛看報紙的劉小文卻拿著一份報紙津津有味,隨后又莫名嘆了口氣。
“小文,走啊!”
“操場玩去,今天我是楊昱乾!我已經把那招練會了!”
小伙伴興沖沖的跑來,劉小文卻深沉的看了他一眼,道:“胖子,你不覺得這種游戲很幼稚么?”
“昨天你不玩的很高興嘛?”
“昨天是昨天,今天已經不同了,我已經十四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昨晚上想了一宿,我覺得我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劉小文炯炯有神,無比認真:“我要去學武功!”
“當然是陳家溝!陳家溝就在溫縣伱不知道么?”
說著,劉小文變得謹慎起來,從書桌里摸出一張手畫的簡陋地圖,道:“你看,這是我按照家里的地圖冊描的,溫縣離鄭州不遠,做客車就能到,票價才2塊4毛3!”
“你有錢么?”
“我攢了1塊錢壓歲錢,再從家里拿2塊,除了車票還能買東西吃。”
“那那,那你去了住哪兒啊?”
“我是拜師去的,師父收了我自然住師父家,吃飯也解決了。我聽說要先當三年學徒,給師父干活,然后才教武功。三年后我17歲,正是年輕體壯的時候,再學藝3年,20歲闖蕩江湖,我就是一代高手了!”
小伙伴聽著也很激動,又問:“可是陳家溝不傳外姓,能收你么?”
“那我就學楊昱乾,在外面住下,我搭窩棚,我挖地窖子,有手有腳還能餓死不成?我就問你,你去不去?”
“呃……”
小伙伴心有猶疑,但也是一狠心,一咬牙:“去!我也要當高手!”
“好兄弟!”
劉小文一把攥住他的手,激動道:“要不我們干脆結拜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行啊行啊!你比我大倆月,你就是大哥了!”小伙伴也激動。
“二弟!”
“大哥!”
“本市兩位初中生由于癡迷《太極》,竟做出了荒唐事,他們拿了家里的錢和糧票,結伴出走,并留字一封,表示要去當武林高手。
所幸家長發現及時,在客運站將其攔截。
在此提醒廣大朋友,《太極》只是一部娛樂武打片,與現實差異較大,莫要太過當真!”
大陸第一部真正的武打片出現,對老百姓的影響是難以想象的,上至成年人,下至小孩子,在他們心中埋下了一顆顆江湖夢的種子,開啟了國人對“武俠”的熱愛與渴望。
這年頭,是比較流行離家出走的。
不知多少人當年看了《少林寺》,紛紛跑去嵩山學武,大部分被中途攔截,也有一些沒被攔住的,或者家里支持的,其中一個叫王寶強。
當然現在王寶強尚未出生,《少林寺》也被《太極》篡位。
河南溫縣的陳家溝,成了年輕人的向往之地。小孩子不容易出走,成年人可以啊,尤其是河南當地距離近的,拎個包就來了。
陳家溝,在焦作·溫縣·趙堡鎮。
周邊有座山叫清風嶺,村中有一條南北走向的深溝,陳氏人丁興旺,所以叫陳家溝,還有一些別的姓氏。
后世這里修了一個太極主題的4A級旅游景區,現在啥也沒有,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窮村,喝的是紅薯葉湯,吃的是糠面野菜窩窩頭。
陳氏太極有傳承,這個毋庸置疑。
1942大饑荒的時候,陳家溝4000余人,幾乎全逃荒出去了,解放后,這些人陸續回到家鄉,但在回來的人中會太極拳的已經非常少了。
當時有個人叫陳照丕,1893年出生的,南京淪陷時,他在地方抗日武裝范庭蘭的部隊里教大刀,解放后任公職,他為了傳拳,提前退休回到了村里。
選了四個孩子,這就是陳氏太極“四大金剛”,都是真實存在的啊,名字不寫了。只說其中一個金剛的兒子,叫王占海,他跟馬云關系好,合伙開了公司專門搞太極拳。
在馬云的帶動下,郭廣昌、柳傳志也紛紛練了起來,一幫大佬有事沒事就穿著白色的太極服云手養生……
陳氏太極在后世也很商業化,跟少林寺大哥不說二哥。
但現在確實很窮,為延續太極拳也做了很大努力。比如為了讓大家練拳,甚至一度將練拳與工分掛鉤,村里人為了掙工分,都跑來打拳。
外界的沸沸揚揚,絲毫沒打擾這個平靜的小村子。
別說陳家溝,連溫縣的電影院還沒上映《太極》呢,但焦作已經有了,這熱鬧就大了。
這是普普通通的一日,青壯都下地干活了,老人坐在門口,編編竹筐,納納鞋底,說說家長里短——這才是80年代廣大農村的真實面貌,陳奇在京城過的日子,那已經脫離階級了。
突然間,兩個20來歲的小伙子從村口進來,風塵仆仆都背著大包。
到近前打量幾眼,撲通撲通全跪下了,二話不說就磕頭。
“噫!這是弄啥咧!”
“說啥?他們說啥?”
“拜師……拜什么師,學太極??”
“噫!”
“又是弄啥咧?”
“市里,市領導?!!”